文件BG-014『生死场』
这里绝对是一个军事基地,安紫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令人狐疑的,他们的居然被要求睡在圣堂。
“管风琴前排的特等席很软,还有二楼平台的沙发,你们随意使用吧。”景这样随意挥手说过。
虽然这个餐厅很豪华,比任何和战斗有关的设施,都要豪华。但是景公的这个决定还是令他们疑惑。当然,除了安紫。
“这真它大爷的奇葩,居然让我们睡在这种地方,这比卖冰淇凌的小贩还要随意啊。”雯雯整理物仕时,不忘称赞。
“他就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明天就让我们晚上值班,自己在这里睡觉了。”安紫拍了拍有丝绸触感的红色沙发,鲜艳的火红,不过它的弹性,就像超市里展览的最贵的大床一样。似乎不是为了观赏未知的演出或是演讲,而是特地为了睡觉而准备的。
“话说这就是管风琴吗,风箱在哪里呢。”尼奇望着三层键盘的风琴,就在舞台的中央,大约十米远处,即可看见象牙质地的白键上镶嵌着黑曜石和金丝,如果被指甲划出一条一定会赔很多软妹币吧。
“这整个房间就是它的共鸣箱,你以为那些开口位置都不同的铜管是观赏用的吗。”成生已经躺下,即使不看手表,即使不知有多厚的铁板挡住了太阳,但是身体告诉他们,时间已经不早了,反正无事可做,也就洗洗睡吧,虽然目前不提供洗澡功能。
不过在熄灯以后,家乡的亲人还是让他辗转反侧。如果说来到这个佣兵团体一点都不想家,这一定是假的。大多数佣兵都是无亲无故,所以敢用性命赚钱。不过安紫的生活还算小康,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关于民族的一件事……
时已人定,姑且算是一个军事要塞的最上层,也就是甲板,月光如水。夜晚海风轻拂,甲板和陆地相连之处,有一亭。亭间松柏藻荇交横。
亭间有二人,一人身穿汉服长袍,袍子已经拖地,水袖亦拖地。另一人身穿白大褂,椭圆的眼镜让他的头看起来更大。有点翘的牙齿,这一定是景了。
三亚的海风吹来,即使没有空调,这里也是极凉爽的。白大褂飘了起来,汉服却拖沓在地上,纹丝不动。
小圆桌上放着一副棋,看这种哥特式的风格,国际象棋。
只见穿着汉服的神秘人中指和食指握起了pawn,敲在了黑色的石质棋盘上。清脆的敲击,响彻云霄。景也不慌乱,同样的手法,bishop飞到了pawn面前,在这格黑格上停了下来。神秘人思考了一会,queen直接走出底线,压到了中路。又是一声悦耳的声响,飞鸟为之徘徊,壮士为之落泪矣。
“诶,又是平局。”景摆了摆手,“想不到柳家的大司徒如此有眼光。”
神秘人露出了他的脸,英俊的脸颊,似乎很不符合大司徒这个称号。
“不要这么说,柳家世代侍奉景家,我的智慧也是你的利刃。”这个职位是大司徒的人说道,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份微笑。
“不要这么谦虚,你也有很多地方比我厉害——吧。”
“不不不……论兵法我根本不能与你同日而语,论文学,我就像河伯见到若一样,实在是不敢当啊。”
“……”
“当所有人的眼中注重两党问题之时,您已经看到了天朝解放生产力的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当所有人欢呼天朝万岁,您已经看到了世界的虚假,当所有人诅咒谩骂世界,您的目光已经穿透了看不见的几颗恒星。”
“过奖了。而且,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把目标制定在了宇宙,还有我的几位好友。”
“您是说,安紫,吗。”短发下的双眼,像月亮一般有神明亮。今日一定是望月吧,没有瑕疵的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有气势得一招,石头棋子在石头棋盘上。
“你是指箐亲王吧,那个『寒』是……”
“……”
“啊——”一句话说了一半。
身后便是海蚀崖,在倒影着月亮的大海中,几座孤峰耸立,月亮给了他们轮廓,崎岖不平。某一处稍大的山头,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影逐渐浮现,然后,就站在了月亮中央,而在海中没有倒影。
“看来……这个世界……又要天翻地覆了啊。”
身后突然感到一股杀气,年轻人猛然跳起,挥舞衣袖拔出宝剑,朝身后刺去,袖子上的盘龙图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金属摩擦的不快声。一把短剑挡住了这一击。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柳向后跳,瞄了一眼身后的景,他脸上还是平静如水,凝视棋盘。柳心中起伏不定,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绝对按耐不住的吧。
黑暗中跳出了一个人影,黑色的运动服,黑色的手套,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孔。头发上黑色的蝴蝶,在夜空中反射着阳光。如果是一个武术家,那么裤子扎上的红色系带,她的武功一定比自己高很多。柳右脚又向后退了一缕,并且还要保护身后的重要之人,这个亭子也不利于逃跑。
锋利的短剑挥向了胸口,柳向右避让,空气被切断的声音还是让他心惊胆战。没有任何空隙,收回短剑后,黑衣女子又是一剑,用尽了全力的速度,终于接住了这一刀。
柳握剑的双手已经发青了,这种力道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还是说自己修炼的不足呢。
几回合的对决,短剑已经架在了柳的脖子上。柳闭起了眼睛,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即将滴下。我没能保护景公。心中已是百感交集。景公说不定能够逃掉……他不能死在这里……都怪自己无能……
“怎么样。”景拍了拍手。
“比上次交手要强很多了。”未知的黑暗中透出熟悉的声音。
“是吗……”
在吃惊之余,短剑已经从脖子上拿下,不过柳苑还是坚持站在,如果景公不在,他一定会立马瘫倒在地上。
“我看你那么晚还没回去,还以为又去寻山上强盗了开心了。”黑衣女子把散乱的头发扎乐起来。银色短剑收在了腰背后的剑鞘了。银色的剑鞘和黑色运动服似乎毫不相干。
“柳苑特地叫我出来下棋,现在——也——扫兴了。上官卉——你个混——蛋。”故作气恼。
卉鼓起了腮帮子,双手拉着衣角,不知道是真可怜还是故作可怜,眼光也向两侧张望俞。
海风又吹大了。
海蚀崖上的人影,依旧处于白色玉盘中央。勾勒出的影子轮廓,抬头遥望。眼前的万丈浩瀚,如此湛蓝,如此灰暗。
柳苑惊讶的连宝剑都忘记收起了。看着这个少女的脸,他这次真的嘴巴张大的合不起来了:“上……上官卉……你……你不是在保护景公大人的时候……”
“哦,你原来不知道啊。”卉看了一眼景,景微笑这点了点头。卉把肩上的头发推到后面,但是她的眼神更加坚定?或者是悲伤吧。
“死可是很痛苦的,经历过才能知道。”她向南方望见月亮,“科学就是好啊,虽然我现在的心脏还要一个月检查一次,但是吾宁愿不想要死过一次的滋味。”
景走了上来,柳苑似乎对这个自己以前以为,只是有一点点对现代物理学好奇,的政治家,有了不同的理解。自己和他隔着一股高不可测的墙,柳家和景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档次。
“因此,就算无法战胜也——不用这样灰心吧。”
“是吧~”卉手背在背后,朝着柳苑,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留下的紫苑,这个头发略长的青年男子,只能一脸迷离地站在原地,眼睛中看到了战士的生离死别,人类的生老病死。
“只有『死』才有『生』,吧。”景端详着棋盘,虽说是平手,但是他的黑棋的布局显然更加优越,再加上他的黑棋,柳苑也知道,是自己输了。
“我能明白『死』,但是这几百年来,究竟什么是『生』,我还没有弄明白。”
“你,你们……”景环视了一眼,整个山间小亭尽收眼底,“应该比我更加,更加接近这两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