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除了在呼吸,照顾病弱的妹妹,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别人消遣。
姬宫一家已经变成过街老鼠,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果父亲没有挪用公款,让那些无辜的感染者惨死,或许自己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在这里啊?听说是用身体去取悦了领主大人才换了入职许可。”
“真是肮脏啊,都不知道陪了多少个人睡……”
“超下贱……”
身边跟自己穿着同样制服的士兵们在窃窃私语,声音大得根本不想掩饰这份嫌恶到爆表的心情。
这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听了不少,彼方也渐渐不再放在心上,任由那些家伙嚼舌根子。
那个伤害她,但是又给予她活路的女人说过,最愚蠢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力不足,而是跟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释和争论。
这么做不仅是浪费时间生命,还显得自己很low。
“一大清早叽叽喳喳的,训练做了吗?打卡了吗?有没有去检测自己的身体机能?五千米长跑的定额训练完成了吗?没有完成的话赶紧滚。”
彼方转过身,瞪了那群家伙一眼。
她不是个软柿子,所以绝不会受这些人的欺负。如果连自己都自我放弃,觉得应该忍受一些无端的恶意,那就真的完蛋了。
这样的反驳迎来的是一瓶冰可乐。冰凉的饮料砸在身上,带来疼痛的同时,也把干净的制服给弄脏了。
虽说近卫军士兵制服的外套是纯黑色,但里面的白衬衫和脚上的白丝袜留下难看的污渍,如果洗不掉意味着要多一笔新的开支。
望买药和定期诊治还需要很多钱,这些混蛋……
“可恶!”
内心压抑的怒火一触即发。
昨夜整夜都被阿莱希亚霸占着,那个女人不让自己睡。她倒是很轻巧,第二天是调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自己就不行,还得早上提前起床,搭乘城际轻轨来这边上班。
因为侍奉领主而无比疲惫的身体,连日睡眠不足,繁重的工作任务……这些东西都在折磨彼方的意志。
在妹妹面前她是个温柔的欧捏sama,但这份温柔仅限妹妹一个人。
“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的衣服脏,要脏大家一起啊。”
她拎起角落里放的油漆桶,碰巧油漆工有事情暂时离开,把灰色的油漆留在原地。
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油漆,朝着扔可乐的人飞过去,一群人全变成了油漆人。
“咣当——”
油漆桶落地,大厅里弥漫着浓烈的油漆味。
事态的扩大已经不可避免,一般的人都会选择忍忍,有那么一句话——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如果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拿什么去保护望?
原本要开晨会的大厅乱成一团,率先施加霸凌的一方受到了反抗,感觉自己被区区一个罪人的孩子挑衅,咽不下这口气。
一些吃瓜群众也唯恐天下不乱,加入这场混战之中。
他们要“代表正义”,痛扁那个害死众多感染者的男人的女儿。一群人一拥而上,而彼方势单力薄。
有什么硬物砸在背上,头上,带来短暂的眩晕感。似乎,有个人拿了扫帚,用手柄的部分来殴打自己。
在没有什么格斗基础,还要面对十几二十个人的情况下,彼方很快陷入绝对弱势。
“正木·姬宫的女儿,区区罪人的后代,也敢对我们这么嚣张!”
“跟你老爸一样是个没人性的禽兽!”
“去死吧!”
……
嘈杂的辱骂声,变成黑色的潮水,把彼方整个淹没。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鄙夷,怨恨,抑或是不屑,幸灾乐祸。
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施暴者,一种是旁观者。不管是哪一种,都那么令人痛恨。
无人帮助,坚硬的拳头一下一下捶打在身上。
少女的身体,原来是那么的柔弱啊……彼方心想。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翻身……绝对要把你们……弄死……”
她抱着头缩在地上,藏于两手之间的脸表情惨淡。
为什么呢?父亲一个人犯的错,需要自己和望两个孩子来承受?他已经死了,人们还是继续怨恨着姐妹俩,只因为她们体内流着这个男人的血。
腹部在不知不觉中也挨了好几拳,渐渐有血腥味出现在口腔里。
会被打死吗?
如果是那位阿莱希亚大人,会不会为了自己帮忙教训这群混球?
“怎么……怎么可能?”
彼方自嘲。
她一定是脑子被打懵圈了,才会寄希望于那个残忍冷酷的女人。
身上的旧伤在混乱中裂开,增加了痛楚。就在彼方以为这群人要把自己打死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阻止这群混球的暴行。
像救世主一样,有个人突然降临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