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有序撤退？”从望远镜里看到烟尘中的人影开始有序地撤离战场，安托利亚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在她原先的设想里，对方在己方炮击结束之后应该会趁火炮冷却的时间把更多的部队投入战场并发起突击，寄希望于在炮击间隙中突破己方防线，又或者，第一线部队直接溃败，溃兵冲回己方阵线，把出发阵地上的主力部队搅散。
但情况超出她的预想，敌人确实撤退了，但却依旧维持着相当的组织性和士气，有部分侥幸幸存的野战炮组甚至越过前线部队发射了几发榴弹来制造烟尘。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火炮需要冷却。”诺伊尔适时地提醒了她一声“我们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样的士气，要命令炮兵再次开火吗？”
“…”安托利亚沉默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烟尘会干扰观测，没必要冒着炸膛的风险去强行进行无意义的炮击。”没有冲动，安托利亚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传令胸甲骑兵部队，做好冲击准备。”
不过也只是做好准备而已，敌人估计不会露出破绽。
普兰多人的第一线部队缓缓退回了出发时的阵地，随后在大部队的掩护下缓缓撤离。
再远，就看不清了。
“胸甲骑兵部队10分钟后出发，看下敌人是不是真的撤离了，今晚各单位保持警惕，敌人可能夜袭。”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在传令兵走后，安托利亚坐了下来。
“很紧张对吧。”看到她的样子，诺伊尔的嘴角微微上扬，自己当初在北部山脉打指挥那仗时，估计和今天的安托利亚一模一样吧。
“上万条人命绑在手上的感觉……我感觉还是习惯不来。”嘴唇微微颤抖，安托利亚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潮湿，马上就到晚上了，这些冷汗可能会让她受点苦。
“你以后会习惯这种感觉的。”没有说太多话，诺伊尔看向了地图。“普兰多人应该是真的撤退了，我们接下来怎么打？”
“近卫兵团将在明天中午前抵达卡尔萨丁西，最迟后天上午就能投入战斗，我们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可以东西两面对卡尔萨丁内的普兰多战斗集团展开合围。”用平静而无起伏的声音把这个显而易见的方案说出来，安托利亚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这个答案。
“看起来这对普兰多人来说是个死局，”诺伊尔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你觉得呢？”
“普兰多人还有机会破局，如果他们能在今晚偷袭我们的炮兵阵地，明天就能按照他们熟悉的方式发起进攻。”思考有了结果，安托利亚顺着思路说了下去“所以我们要转移炮兵阵地……不，这处炮兵阵地的选位和布置花了我们足足两天，附近也没有更适合的地方了。”
“我们的敌人并不知道你刚刚推测中的后面两点。”看出对方已经上道，诺伊尔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适时地补充一点思路。
“我们假装自己转移了炮兵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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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萨丁的守城指挥室内，传出两名将军的争吵声。
“为什么当时不继续进攻，我们的士兵还没有崩溃，他们有能力冲进诺曼人的营地里！”
“怎么冲？如果抛弃火炮散兵冲锋，你是觉得没有火炮的我们能够冲进诺曼人的星形阵地吗，如果继续带着火炮缓步前进到冲击距离，你是觉得他们的炮击打得不够准吗？”
“但也好过就这样撤回来，你知道我军的士气已经掉到什么地步了吗？”
“士气低落好过被火炮轰到崩溃，不拔掉诺曼人的火炮阵地，我们的进攻就是在送死！”
“那你觉得该怎么拔，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炮兵阵地在哪，我们只知道在东面！”
“总会找到的！我已经让斥候队准备了，他们的胸甲骑兵一撤我们就会对可能存在火炮的位置进行侦查。”
“你知道火炮在哪吗你就侦查，马上就天黑了，可能有火炮的位置，我们的斥候部队是在蒙着眼睛套牛！”
“住口！我才是前线最高指挥官。”
两名普兰多的将军的争论愈演愈烈，战局的不利给他们带来了相当的压力，而今天下午的这场惨败更让他们的压力倍增，只不过，如果他们继续争吵下去，事态会往更不利的方向发展。
“我们会知道的，托尼。”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重了，欧瑟夫·里尔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异常的坚决“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然等到明天，一切就都晚了。”
这场战争的失败已经注定，但他们还有机会把这两个军团成建制地带回普兰多。
“我明白的，这场仗从进攻我们已经败了，剩下的只是苦苦挣扎。”托尼苦笑着点了点头，从进攻阿巴斯的辎重队伍被拦截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失去了大部分补给以及重炮的他们已经没有攻下诺曼据点的资本，而在诺曼的控制区的荒野里和武德充沛的诺曼军队打消耗战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们现在能够争取的只不过是一次成功的撤退罢了。
“长官，斥候回报，胸甲骑兵部队于25分钟前开始撤回营区，他们正在寻找敌人炮兵阵地。”一名传令兵来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汇报了一个很普通的消息。
“了解了。”
“还有……那位顾问说她知道在困扰两位将军的事情是什么，还说她有…”见到两位将军的沉默，那名传令兵没有继续说下去。
“让她进来吧，我们现在需要一切帮助。”欧瑟夫的语气很平静。
片刻之后，一个在眼下纹着战纹的女性走进了房间，没有行礼，而是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铺在台面上的卡尔萨丁周边地图。
托尼正打算提醒对方注意礼节，但一旁的欧瑟夫拦住了他。
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些数学仪器以及一张一看就是匆匆绘制的草图，她开始旁若无人的作图，并最终确定了一个点，她抬起头，用圆规的尖端指向了那个点。
“你们寻着位置确定。”从那个女人口中说出的普兰多语无论是口音还是语法都很奇怪，但是并不影响理解。
“炮击是从这个位置来的？”托尼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他有点不相信这个女人的判断。
“炮击是从这个位置来的。”替她回答了托尼的问题，欧瑟夫微微颔首“感谢您的援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