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望

作者:辰午龙马 更新时间:2019/12/21 18:53:54 字数:3730

一处小巷子里,一位黑发少女压低姿态的同时也在全力奔跑着。每过1.8秒她便瞬间调整奔跑方向,踏着Z型的路径,奔向应该离自己不远的想象中的指挥部。

高速旋转的弹头数次与这位少女擦肩而过,能留下的仅有几根少女乌黑的秀发。如同少女般坚毅,被子弹擦断的头发也努力借助着风的力量在空中盘旋,始终不愿落向地面,哪怕被沾染一点灰尘。

但“尽全力”仅仅只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一颗子弹恰好击中了背在少女身后的狙击步枪,过大的动能使少女踉跄了几步,虽拼了全力能让自己来保持平稳以继续奔跑,但她最终还是扑倒在了地上。

同时背部着地的她也早早飞快地切出背后虽然受损了却未影响性能的射手步枪开始还击。

半自动的点射没有持续几秒,弹雨已将她摧残到了无法举枪的地步。她用一只胳膊肘撑着半个身子,另一只手伸到了大腿外侧准备拔出手枪射杀慢慢靠近自己的敌人,几个铁血的本体人形。

一旁的楼宇上。

这些铁血看来想抓个活口。虽然没人能理解铁血怎么会给一个格里芬的人形逃生的机会,但就观察者的推测,这位女孩还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

“主人,让我救她!这儿铁血不多,我能毁减!”G41压低着声音,但仍然焦急地请求道。

“不行,她受损严重,会成为你的累赘。无需多言,继续执行主要任务。”通讯频道传来的刚毅的声音丝毫没有消减半点G41内心的意愿。

本来G41所行经的这一条通向地铁总站的路就要比勃朗宁的远一些,且中间还需穿过主干道,带上Super SASS无疑既给G41加重了保护伤员的负担,又增加了渡路时被袭击的风险。万一,人没有救上还要延误了会和时间甚至害得G41也战损,那安德烈是极其不愿意的。更何况,退一步讲,就算带上了伤员,G41仍然毫发无损地完成了会和任务,那么接下来的任务也是容不得Super SASS拖后腿的。并且,如果因为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而导致任务失败甚至队友伤亡,当事者就算存活下来,也会活在无限的阴霾里,那之后的作战效能会因为这个情绪问题而大打折扣。

考虑到G41的性格问题,安德烈撒了个谎。

“我会去救她,你继续执行任务,这是[命令]。”

前半句话让G41顿时放下了一丝焦虑,如果是主人的话,那主人一定能做到!但此时Super SASS情况危急,自己仍想要出手救救她,毕竟主人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但[命令]既出,G41举着枪的手臂霎时间放了下来,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不要!快停下,我要去救她!G41在心里呐喊,但身体不受控制。这是直属指挥官的[命令],绝对地不可违抗,[命令]之下,唯有服从,哪容得了半点抵抗!

G41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她带着湿润的眼眶,只在这里留下自己不易被发现的脚印。寒风从残留着些许温度的窗口溜了进来,为她送行,同时也抹消了地上的印记,冰冷了这个原本有那么一丝温度的地方。

风吹啊,随着几声枪响。风停了,风也驻足在原地,眺望,盼望。风眺望着金发少女单薄的背影和顽强的女孩奄奄一息的身躯。风盼望着有谁能来治愈少女的心,也盼望着有谁能来拯救女孩的命,更盼望着有谁能来给予少女以真正的自由。

一个铁血伸手掐住了女孩的脖子,拎到半空中,说了些什么,但女孩只是勉强地让嘴角出现了一抹弧度。另一只手稍加蓄力,猛地刺入了女孩的胸膛,掏出了一块集成核心,捏碎在手里。随后,女孩便被随手扔到了路边,她还活着,但再也没办法扣动那个几乎让自己的手指磨出茧的扳机了。

“她只是失去了武装能力,放心交给我。”安德烈通过无人机的视角及智能分析得出了这一句很有把握的话,并将其告知了G41。

“是真的吗?主人?”G41略微抽噎着,可见她刚才几乎伤透了心。

“我保证你们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G41擦了把眼泪,又打起了不少精神。

“嗯,主人。”

听到了她有了些元气的回答,安德烈安心了不少。

对不起,这是为了任务。他心里有些自责,放在往常,他不可能会如此难受,但对着自己手下的人形少女下了[命令]后,他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自责感......

这是为什么呢?它们,明明只是冰冷的机器而已。安德烈心中泛起了一层波澜。

突然,地铁总站方向想起了枪声。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噌。”八发点射带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离目的地最近的勃朗宁率先听到了这记忆深处的声音,加快了步伐。

但她今天的运气似乎很不好,刚来到一个路口转角便又受到了铁血的打击,好在自己反应灵敏,立马躲了回来没有受一点伤。

“啊!烦死了!”勃朗宁咬牙切齿地抱怨。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佩尔绍特城区地铁总站附近。

加兰德披着灰白色的斗篷埋伏在一块早已被积雪覆盖的绿化带里,一动不动地仔细观察着周边铁血的一举一动以及她们的站位。

加兰德一大清早天还未亮时就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执行侦查任务。根据安德烈前一天晚上放出的无人机侦查显示,这附近聚集了大量铁血,且安德烈的无人机,凡是来到这里,不出几分钟便会被铁血击落,于是安德烈便决定,早上再派一架无人机释放区域干扰信号,帮助同时被派遣的加兰德潜入侦察。

通过这大几个小时就匍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观察,加兰德现在真的是僵硬地几乎无法动弹了,甚至是她那柔顺的秀发在这漫长的寒冷环境下似乎也已经被冻硬了。但值得自己高兴的是,在这里发现了铁血行为上不少的异处。

其一,经过无人机的勘探及自己的侦查,所有地铁站以及防空洞的出入口已经悉数被铁血封闭了。而在这地铁总站,铁血每隔40~60分钟便会派遣大约50兵力进入地铁总站。

其二,在这里仍能听见一丝铁血在地下的战斗声音,但令她感到诡异的是,声音里的枪声,经过智能分析,仅为铁血的武器所发出。

其三,这附近铁血的侦查、行经路线很有组织性,判断这附近可能有较低级别的“头目”铁血存在。

其四,那就是加兰德现在的处境好不乐观。随着时间推移,铁血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她附近的反侦查巡逻梯队的巡逻次数越来越频繁,且离自己的埋伏位置越来越近。而最重要的是,这附近的铁血站位似乎呈现一个口袋型,并且是好几层“口袋”。如果这个时候勃朗宁和G41她们过来寻找自己,强如G41,至少也是要被打成重破的,决不能让队友过来。

此时离原定的会和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是时候使用通讯告知此事于她们了,但打开通讯意味着暴露自己的明确位置,所以加兰德慢慢地摸出了一把刺刀,上在自己的配枪上。

上刺刀的声音虽然微小,但还是吸引了铁血的注意。

“咔哒,咔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加兰德一点也不敢动,原本已经为这拼命前的一刹那做足了准备的她,此时竟然心生畏惧了。

“……配枪的性能,远远不足以让你执行狙击任务……”

“远远不足以……”

“不足以……”

寒风吹了起来,吹掉了猛地冲了出来的少女的伪装服,和少女内心的伪装服。

“加兰德,位置暴露!”她坚毅地轻声在通讯频道里说道的同时,随着她的双臂用力平挥,来犯的三位铁血被尽数腰斩。

“[瞄准射击]。”

借助斩击转体的惯性,加兰德转过身来下蹲,瞄准,对着反方向的一队铁血打出雨点般的点射。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噌。”

12位铁血倒地!

八发子弹带走十二部铁血人形!

加兰德见势,一个翻滚来到了绿化带的台阶后面,趁着铁血对自己疯狂射击,她已十分熟络地完成了再装填,准备进行下一轮枪击。与此同时她也在和安德烈通知着,让他们别过来。但为时已晚,不远处传来了另外一些铁血与勃朗宁的枪声。

“啊,战斗吗……”

少女那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苦闷微笑。

起身,举枪,奔跑,又是一轮射击,这次倒下了八个铁血。

加兰德操着“Z”型的走位,飞快地向勃朗宁所在位置移动,时不时来到掩体后的她仍会进行有效的反击。

但渐渐地,她身上也出现了一些弹痕。

又完成了一波射击,随着一声“噌”,加兰德卸下了刺刀,往枪口上装了榴弹槽,换上了特殊的子弹,最后往槽里装上了杀伤性榴弹。

扣动扳机,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声,榴弹凭借火药在其后爆炸产生的能量被弹射了出去。

顿时,加兰德后面的铁血便丧失了一部分行动力。但这一发榴弹改变不了现状,两发,三发,四发,五发!

加兰德打光了手里的榴弹,但身后的追兵仍然不少。

加兰德开始慌了,自己手中的那把似乎步枪变得好些陌生了,配枪的问题也显现了出来。

她已经把配件更换回了刺刀与常规弹药,再次进行再装填时,自己失误了。

“啊!”加兰德轻惊一声。

并不是自己中弹了,而是自己的大拇指在弹仓盖复位时被夹了一下。这虽然是个小问题,但这确实反映出了一个大问题,一个关乎加兰德生死的大问题,她已经有些不在状态了。

“呯”一声,铁血的子弹穿过了她的腹部,见状,她顺势倒在了路旁的小掩体后面。

惯性使自己撞上墙根的机体有些恍惚,她抱着枪的身子有些颤抖。

“……配枪的性能,远远不足以让你执行狙击任务……”

时间仿佛凝固了,少女能听见一颗子弹掠过头顶时发出的不绝如缕的呼啸。

我果然,还是不行啊。

我是加兰德,已经不再适应这未来的战场了。

“好好想想当初,指挥官为何点名选你?!”心灵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大声呼喊着。

一语惊醒梦中人,加兰德不可置信地把自己的配枪移到眼前,端详着。

她咬咬牙,眼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信任自己,信任指挥官,信任指挥官前一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

一拉枪栓,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没用完的弹槽欢快地跳了出来,加兰德伸手一抓便抓住了还在半空中的弹槽,回收了起来,继而向起初那般熟练流畅地换上了新弹槽,完成了重装填。

突然,就在她要起身继续作战时,一个铁血的本体人形翻身越过了掩体,拿枪指着自己,那枪的扳机上,敌人的手指缓缓压下。

时间再次凝固,加兰德再次陷入了绝望。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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