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威压和气息让费加罗微微失神。他咬咬牙本想起身,脚下却一滑,又摔了个跟头。
“...你在害怕?”杜克缓缓讲道,手中一闪,一枚匕首便飞一样的扎在了费加罗手边的地上。
“谁...谁说我怕了!我一定要杀了那些贵族王八蛋!”
费加罗抓起匕首怒冲冲的爬起来。一想到这短短一天内遭遇的事,他的身体就禁不住气的颤抖。
不是为这接二连三的苦难遭遇生气,而是恼火于自己没有改变扭转这一切的力量。
手中的这枚匕首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费加罗所有的不甘、愤怒、憎恨,似乎都因此变成了一种可触摸表达宣泄的情绪。
冲动支配了他的身躯,他挥舞着匕首朝杜克冲去,仿佛那就是他要复仇的对象。
费加罗的攻势狂乱无章,乍一看下刀刀夺命,声势骇人。这枚匕首仅七寸长,杜克每每游走在匕首长度所能够及的边缘,任凭费加罗用尽全力刺砍都始终未能触及杜克分毫。直到费加罗发泄完了愤懑,气力不支地停住追击在原地蹲下喘气,二人的你追我赶才告一段落。
“你的怒气不错。但可惜...底子太差。”杜克平静地走到少年身前,
“我以前也和你现在一样,一样无能,一样孱弱。你若真想复仇,便去做个杀手,学些一技之长,这样你的匕首起码不会连一次都刺不中人。当然...这离你要跟那些人复仇还差得远。”
费加罗在发泄过后头脑也渐渐恢复了冷静:“...我该怎么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些家伙为沃莎复仇。法律跟正义都不过是一堆废纸屁话,现在我不想遵从那些人定下的规矩,我要用自己的手去实现它!”
杜克瞥了眼费加罗,默默讲道:“离开这个镇子,离开波尔多。去找一个叫做千面教派的组织,那是整个坎达拉最大最隐秘的杀手机构。你若能跻身其中,日后要想复仇定然不难。”
他讲罢,又望了望少年手里拿着的匕首吗,接着道:“那把匕首我送你了。不妨就用它来时刻提醒你今日的事。毕竟做个杀手...远非你想的那样容易。你现在心里充满仇恨,很自然地就会生出想要报复、杀死别人的念想,但这其实只是一种冲动。仅凭冲动当不了一个真正的杀手,你需要将冲动转化为支撑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持续动力。我们在这点上很像,而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两个字——克制。一定要克制这种‘仇恨’,既不能忘记,亦不可张扬;既不能受之支配,更不能有所满足。”
杜克的话颇有些深奥玄妙,让费加罗一时感到有些迷惑费解。尽管他知道这里面必然含有某种道理,但他无法在短时间想通,只得急躁地抓挠两下头尝试记住。
另一边,杜克心里不知为何却感到了一丝良知的谴责。
杀手...这绝不是条坦荡的路,必须经历诸多的血雨洗礼,常年游走于刀尖之上,过着日夜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当年因年龄太小而被那名杀手放过,在绝境之下退无可退,这才最终决定走上杀手的复仇道路。但眼前的少年虽说愤怒和恨意足够,可费加罗真的就没有退路了吗?——恐怕不是吧。
而一旦踏上杀手的路,手上沾了血缘命债,想在抽身而出可就难了。
杜克犹豫了下,深吸口气,转过身去。
“我最后再警告你几句。你因仇恨而成为杀手...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清算法律跟正义不能为你平反的冤情,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不是正义之举。任何一名杀手都是真正意义上十恶不赦的罪人。好人坏人在杀手的面前都只是一条条需要取走的性命,这就是人命交易跟职业素养。你若不能接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少年费加罗眼角不满血丝,手里再度攥紧匕首。
“不,只要可以为沃莎报仇!我什么都能接受!”
见此,杜克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去寻找千面教派吧,然后成为真正的杀手。”
杜克平静的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风吹,群草摇摆。费加罗只见眼前褐发少年的身子晃动了下便彻底不见踪影。
这种神奇的跑路技法他闻所未闻。大开眼界的同时,一想到刚才对方说自己也曾和他一样,费加罗心里顿时下定决心,最起码要变得和这个人相同强大,因为这是他切身体会过的力量,而这个褐发的少年又是那些贵族的跟班。并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费加罗以此做参考第一次构建了自己对于力量体系的认知。
抛弃了正义跟律法,这个昨天还在小镇上与恋人携手共同幻想美好未来的少年决定走上一段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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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等待杜克的缘故,再加上重新计算矫正过路程跟时间,这支驶往波尔多的小车队一路慢慢悠悠,并不着急。伊娅三人在车里有说有笑,都对接下来的“征途”期待无比。
杜克大约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骑马赶上车队,他带回了好几样染血的物证,浓浓的血腥味把原本正心情大好的恶少和恶之小姐吓了一跳。
“呜哇,这...不是,杜克你拿这些做什么啊?真恶心,晦气,赶紧丢了!”
“嘿嘿,这些可都是物证。菲利普大哥不是要我去做点那个啥事吗,我这干完活儿总得带点什么证明回来对吧?哈哈,菲利普大哥你放心,我这次可是连草带根一并都除掉了,保证干净利落!”杜克一如既往地跟几人打诨道。
一旁的菲利普接过杜克递上的物证打量几眼,而后眉头微皱的掩鼻拉开车窗,将这些东西都一并扔了出去。
象征着一条条性命的香囊、袖布、发带和烟枪都纷纷沿路掉洒在泥地里被草掩埋,日晒风吹,没人会注意到这几样小小的物件,就像其背后所指代的人命。
但也许总有一天,这些被高贵者们不经意忽略的卑贱之物也会重新迸发新生,变成一股令谁都害怕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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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又没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