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响声，像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两名守卫面面相觑，正要进去一探究竟，却被杜克伸手拦住。
“我进去，你们继续留在外面看守。”他不由分说地将两个有些嫉妒的侍卫拦下独自推门进入，目光迅速扫视过整间屋子，立即发现了摔倒在床前的金发少女。
适时爱尔琳娜才刚从昏迷中苏醒，意识仍略带几分混沌，从床上起身时大脑因缺氧导致的瞬间昏厥使她重心失衡摔倒在地。一头炫目的美丽金发凌乱地四散开来，女孩高贵纯真的脸上此刻布满迷茫与彷徨，像一只孤身天地间不知去向的风筝。
平民少年冰冷地走到她身前。
爱尔琳娜察觉到旁人的靠近，抬起头，霎时间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颤起来。她脚尖抽搐了下，身体本能地蜷缩起往后靠，直到床沿。
“我不会伤害你，你无需惧怕。”杜克平静地讲道，他回望了眼大门，后退几步坐到桌旁的椅上。
两人都沉默不语，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寂。大约过了数分钟爱尔琳娜才终于清醒了些，呼吸从急促渐渐平缓，眼神里的恐惧也转而被幽怨自艾取代。
她低下头，将脸颊埋入双膝跟臂弯，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当时朱莉为了帮她逃走，和这个男人几度周旋，而最后她却还是辜负了朱莉的努力...
她的心如陷万丈深渊，冰冷地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痛苦。
杜克仍默默坐在桌边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大约又过了几分钟，爱尔琳娜才缓缓抬起头。
“朱莉...她现在怎样。”
这声音听着相当憔悴。
不过杜克可不在乎。
他随意晃动把玩了下匕首。
“...也许还好，也许不好。这取决于他们对她的恨意有多深。怎么，难道贵族的大小姐也会对平民的死活如此上心？”
爱尔琳娜微微用力抓紧裙角：“我不是贵族！她是我的朋友...也许是最好的朋友。”
“让最好的朋友为自己下地狱，自己只需要坐享其成，即便失败也没有损失。这倒真是傲慢的贵族式作风。”
“你...！”爱尔琳娜气的睁大眼睛，她可丝毫没有这样想过。
“被说中痛处了？”杜克冷哼一声，继续擦拭起自己的匕首，“我见过很多这样的贵族，如你这类的大小姐也不在少数。仔细想想吧大小姐，如果你真关心你那位朋友的安危，又怎会轻易被我引开了话题，急着向我辩驳你们的关系。还是说你只是将这作为一种心理安慰自欺欺人？呵呵...”
“...才不是心理安慰！”爱尔琳娜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苍白的脸蛋都被气的涨红。
这个男人懂她们之间的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懂，他有什么资格评判她和朱莉之间的姐妹感情。
“明明是你问我我才回答你的...你怎可以这样理解！”她双手颤抖地扶着床沿站起，“我向朱莉分享了许多我的知识，她从来都是最懂我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你所能置喙。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女孩的激烈反应引起了杜克的注视。他仔细打量了爱尔琳娜上下，心里想着一般会这样讲的要么是真小人，要么是天真的孩童。
再想到这位大小姐做的一系列蠢事，他不禁露出了嘲讽的一笑。
“朱莉...呵呵，我的确知道一点关于她的受刑内容。鉴于她对菲利普花言巧语，亚伦决定割掉她的舌头以儆效尤，之后她大概会被扔到城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当然不排除还可能会有额外添加的处罚。怎么样，爱尔琳娜小姐，你对此可满意？不过有一点我能向你保证，她...不会死。因为杀人是最仁慈的做法。”
杜克的话让女孩本就脆弱的精神差点再度昏厥。爱尔琳娜靠扶着床角的竖桩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再晕倒，她发现自己对这些恶少的预想还是太过善良。
割舌之刑...如果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顽疾，人将在无比的痛苦中一点点饱受折磨死去。而即便能侥幸存活，那也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爱尔琳娜无法想象这对一个花季少女而言是怎样可怖的事。她还能清晰记起几天前朱莉依偎在她身边嬉笑的时候，可现在...不，她不敢想。
爱尔琳娜痛苦的捂住头。
“收收你的怜悯吧，大小姐。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不要你的同情。因为我知道‘贵族’的仁慈比暴虐更为恐怖。朱莉的下场虽惨，但她好歹还能留下性命，日后也许仍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而若直接杀死...那才是真正的终结。”
“不...这怎么会是仁慈！”爱尔琳娜还是无法忍受，她捂着痛苦难抑的胸口跪坐在地，“这分明是一种邪恶与更大的邪恶...朱莉是无罪的。如果她有罪，那也都是我犯下的错，你们明明可以冲我来...”
杜克冷笑着放下匕首。所谓贵族，可不就是这样一群生物吗？
他的心头有一种积压多年的气。这让他望见爱尔琳娜的脸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撕毁女孩作为贵族的精致面具，他想让她暴露出她的本性。
“怎么能冲你来呢，你可是重要的人。而那名妓女不是。”他冰冷地道，“你似乎一直弄错了些什么，无知的小姐。这个世界可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光明。知识、尊严、伦理道德，这些贵族们吹捧的玩物对真正的穷人跟底层而识言都只是不必要的累赘。他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生存。驱使他们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歌颂自由或者赞美生命，而是源自生物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首先要生存，这之后，才轮得到其他种种，譬如你所说的知识。”
杜克的话让爱尔琳娜愣住。
他接着道：“你肯定不知道，为了生存，为了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人到底能做出多么超乎你想象的事。爱尔琳娜小姐，你要不要猜猜，在贫民窟里，一位母亲生下孩子是为了什么？是想将希望托付孩子身上，让他长大成人走出贫民窟吗？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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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