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重复一个梦,黑暗中,除了纯粹的失重感什么也感觉不到,然后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在监狱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是白骨一样的栅栏,薄雾笼罩,耳边满是模糊的呻吟声。
“有人吗?”我扒着留着不明液体的栅栏大叫,突然一根满是刺的铁鞭打在手背上,并不疼,但手瞬间起了很多水泡,紧接着便是溃烂,流脓,没多久,整个手臂便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从我的肢体上滑落。
“安静!!!主人正在准备关于你的审判!!!”一个严肃而庄严的女性声音响起。
“审判?为什么我被关在这里..”我惊恐地看着摊在地上的手臂,“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
“那么审判开始,跳过证词部分直接宣判,有罪,极刑!!!”薄雾中传来另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喂喂喂喂喂——直接宣判吗?我到底有做过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我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摇着栅栏,发疯似的吼叫着。
“用你的死亡换来所有人的幸福,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啊。”身后突然一直惨白的手掐住我的喉咙把我拖进白骨堆里,我疯狂地挣扎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完全没给人辩解的余地!!!”
“呵呵,世界在给你这样的空隙前你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断断续续的笑容中我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缓了很久,转头看着玻璃窗户上我的倒影,脸上竟保持着无比僵硬的笑容。
“喵~~”伊织无比温柔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
“伊织...把你吵醒了...对不起...还是那个奇怪的梦呢...”我把伊织搂在怀里,看着窗外的月。
“明天你要去复检对吧?听护士小姐说你身上断了28块骨头呢,有几根直接扎到肺里,再慢几分钟的话....”
“不过一切都很顺利哦,人类也不都是这么坏的,世界上一定...一定有可以合得来的人....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哦.”我把头凑到伊织的下巴底下的绒毛那吸着气,它很顺从地一动不动,任我摆弄。
...我和这只猫似乎也没有太多区别呢....
...
第二天,作为学生都爱的星期天,我在宠物医院的座位等待着伊织的复查结果。
“嗯,恢复得很好呢...正常的运动完全没有问题了。”护士姐姐把黑猫抱到我眼前,手捏着伊织的小爪子,很起劲地前后摇摆着,而伊织则面无表情,碧绿的眼睛时不时对我眨一下。
“以后还请小心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真是的,你这个主人长点心,即使是猫也有失手的时候,可别再让它爬阳台了。”
「爬阳台而摔下去」是我为伊织受伤编的借口,我也不知道专门找这样的理由的原因,或许我很讨厌把世界黑暗的一面传递给他人吧....
“啊,猫,给你。”姐姐把伊织捧到我的怀里,“不小心就吸了吸你的猫,我总是对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失去抵抗力呢。”
“所以来这里当兽医么...”我小声地嘟囔着。
“你是瞧不起兽医么?”姐姐笑着把拳头抵着我的头,“我是真的喜欢动物,它们也是有知性的生物呢。”
“啊啊啊啊疼疼疼,对...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指的是姐姐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很羡慕呢。”我想躲过那拳头,但抱着伊织不好扭动身体....
“....所有有知性的生物都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这是我的信条...嘛,这是我的女儿教我的...”护士姐姐起身,拿着伊织的报告书,向我摆了摆手。
“姐姐这么年轻就有女儿了?”
“...当你在夸我吧...总之对那只猫好一点,我可不希望再在这里见到它。”
“额...嗯...”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我点了点头。
“喵~~”伊织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
......啊..好痛,头突然昏厥起来,和那天在观景台一样的感觉...
“....我不希望再这样下去了,我来错了世界...我可以看见那样的未来...我只会招来噩运.....”..........
是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上次的又不一样,来错了世界?...什么的....和我一样啊...这是幻听吗?我的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听说有些极度孤独的人会幻想一个「朋友」,每天和他聊天,谈心,就像他的世界真的存在一个朋友一般,那个「朋友」有单独的人格,记忆,思维方式,甚至还会和那个孤独的人开玩笑,说一些幻想他的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这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为了不让自己崩溃而产生用于自救的灵魂....
可那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病到了这样的程度?
伊织看我思考的样子,疑惑地歪头看着正在思考中的我。
.......
“只要牺牲了我的话就能得到所有人幸福,谁都这么希望的吧!!!”
那声音再次出现,这次带着绝望与不甘...我慌忙起身,环顾四周,但除了医院的时钟的滴答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喵~”
伊织的声音回荡在大厅。
「那一个世界的我很好...」
那天的日记本,只有这样短短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