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进展怎么说呢,有些出乎预料之外。】
萨妮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莫非又有什么古怪的势力介入了?】
我疑惑的看向她,不能排除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有势力介入的可能性,不过,在皇室的主导下,应该不可能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而且萨妮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的样子。
【教会被我们毁灭,教会的高层全部逃跑,现在也暂时没办法追查出结果,和教会联系的势力最后变成了乌拉格的领主,安普顿•锡特尼。】
【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安普顿•锡特尼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切主导的是他的部下,一名叫做尔文•皮古的青年,他仅仅只是为了赚钱钱财所以才干这件事的。】
【而他通过这件事赚取的不义之财也已经被皇室尽数查获收缴,充公到国库里面。这就是事情的始末,是皇室对外公布的事情结果。】
萨妮露出了冷笑。
【这名尔文•皮古背下了所有的锅,艾尔弗雷德家族将锅甩给安普顿•锡特尼,而他又将锅甩给了自己的部下。】
我感叹道。
【没错,但是皇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虚假的结果。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也给出了民众合理的解释,而教会也已经覆灭。】
萨妮点头道。
【事实上,就算皇室逼迫安普顿•锡特尼,或者艾尔弗雷德家族,也根本没用,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如果让贵族丢脸,只会让民众失去对贵族的信任,贵族和皇室可以说是个巨大的整体。】
萨妮叹了口气补充道。
【这是正确的结果吗?不,显然并不是,但是这却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对于这个时代,对于这个社会来说。】
我也叹了口气。了解到事情的结果之后,我们便不在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
……
阴暗的地牢中,等待审讯的尔文沉默的坐在墙角,他已经认命,所以也表现的十分平静。
四周弥漫着潮湿且带着霉味的空气。
长期处在这种情况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生病,导致身体变差。
如果是年纪大的人,或者身体有旧疾的人,在这里根本不能活的很久,他们很快就会死去。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年,尔文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恐。
【哎!】
尔文轻轻叹息,他有些茫然的抬头,视线透过灰色的牢门看向外面的昏暗走廊。
【兄弟,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
忽然,对面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尔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都狠狠抖了一下。
他微微侧头,看向右侧前方,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阴影中呈现的是一个黑色头发遮住了眉毛的青年。因为光线昏暗,所以看不清脸。
但是轮廓看起来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中规中矩。
【没什么太大的事情……】
尔文不想说,他担心因此而泄露秘密,既然做好了背黑锅的觉悟,那就要背到底,怎么能在最后关头,因为这点小事而翻车。
要是被领主知道,恐怕会将愤怒发泄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这就好像交易,既然已经答应交易,那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要遵守交易规则。
尔文已经答应背锅,那就要将这个信念贯彻到底。这是尔文的优点,讲究原则,这也是安普顿能够重用他的原因。
他知道,这是没有背景和实力的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如果将这个优点都抛弃,那么,他就什么也不剩下,就只剩下这副空虚的驱壳。
所以,尔文并未说出自己被关进来的真正原因。
【呵呵,看来你也有苦衷,既然这样我就不问了。】
发出沙哑声音的青年无所谓的笑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尔文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
【我嘛,我是打伤了自己的主人,嗯,不能用主人这个称呼,弄得我好像宠物一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应该称呼雇主或者老板,毕竟我是用我的劳动来换取报酬,我这是在工作,我们都是平等的。】
沙哑青年重复强调,他在宣泄自己内心的想法,这里阴暗潮湿,且寂静无人,他自言自语,也没人搭理,好不容易新来一个朋友,所以他要好好的宣泄心中的想法,让对方知道,这样他就会觉得不在那么憋屈。
【那你为什么要打伤你的雇主,你不是在为他劳动吗?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去袭击他,如此你丢了工作,还要被关进来,对了,你要被关多久?】
尔文好奇的问道,现在他充分的提起了好奇心,这个青年的遭遇让他觉得对方很古怪。他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真相。
【也关不了多久,再过三年就出去了,呵呵,要是我还能遇到之前的雇主,要是他在这么惹我生气,我还要打他,要么他把我给整死了,否则我就不会轻易认输。】
沙哑青年冷笑着,他的眼睛在昏暗中眯起,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冷光。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我是个平民,也是个普通凡人,没办法升级,所以不能去当冒险者。你知道的,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出生,那就是最低等的。如果有自己的田地,还可以过得快活一些。】
【但是,我却连属于自己的田地也没有,我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来到这里,来到帝都,本以为可以活得更好。可是,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我在这里干活,搬运东西,给贵族家里打杂。】
【简直就像牛马,不,我觉得自己连牛马也不如,那些贵族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待,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只是工具而已。这愤怒早已经在我心中积累了许久,我的愿望也很简单。】
【我渴求的仅仅只是,我付出的劳动,得到属于我的报酬,我没有偷,也没有抢,我也不偷懒,可是,为什么我的报酬却那么少,那些该死贵族,明明那么有钱,明明将钱都放起来,却也不愿意多给一嘎吉本属于我们应得的。】
【所以,我忍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我已经饿得不行了,之前的工钱也因为看病而花费掉,因此,愤怒和饥饿让我最终打了那个贵族。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过现在看来,在这里感觉其实也不坏,至少有东西吃,虽然不怎么好吃,也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这里又冷又潮湿。】
沙哑青年说着,发出了快乐的笑声,他将脸靠近栅栏门,鼻子和嘴巴从门柱缝隙露出来。
尔文立刻就好奇的看了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那个青年皮肤已经溃烂,双眼布满血丝。
溃烂的皮肤流出浑浊的脓液,他的脸,他的手和胳膊,还有他张嘴说话,可以看到牙龈也已经烂掉。
他得了病,而且很严重,他恐怕活不到他出狱的那天。
这景象和可把尔文给吓呆了,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他耳朵里还不断听到对面的青年在抱怨。
可是那些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迅速的后退,后背靠在了冰凉潮湿的墙壁上,开始瑟瑟发抖。
【继续待在这里,我也会像他一样吗?】
尔文小声喃喃自语,他忽然抬头,看向那个青年。
【你难道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尔文大声的喊道。
【不舒服?不,待在这里,我感觉比外面要舒服得多,这里没有心里肮脏的贵族,这里没有等级之分,这里也没有将人当成工具的家伙,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青年说着,忽然摔倒在地上,他的牙齿被这么一摔,整个掉了出来,弹到过道上,一颗颗的,看起来分外的瘆人。
【你已经快要死了,你知道吗?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已经得病了吗?】
尔文几乎是大声的叫喊起来,他的精神已经绷紧到极限。
尽管尔文的声音非常大,但是摔在地上的青年却一点也没回应,他就那样静静的趴在地上不动。
这个时候,外面守门的骑士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走进来查看状况,就发现了地上的青年,这个骑士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这个青年已经死了。
【等等,请等一下……】
看到骑士根本没打算理会自己,尔文立刻就慌张的来到牢门边,对着那个骑士大喊起来。
【怎么了?】
骑士疑惑的停下脚步,看向尔文。
【那个人……他,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莫非待在这里的人都会……】
【别多想了,这个人本身就有病,和这里的环境没有任何关系,嗯,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这里是地牢,对生了病的人十分不友好,不过,你就不要担心了,你很健康。】
骑士不等尔文继续说下去,就打断了他,上下打量之后,骑士露出了一个笑容,示意尔文不要太担心,旋即,骑士就出去了,叫人来处理尸体,他一边走,一边不断的摇头叹息。
看着逐渐消失骑士的身影,尔文内心感觉空荡荡的,又看了看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青年,现在已经永远也不会动了,尔文的心里陡然浮现出了一种愤恨,一种对世俗不公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