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诺森冕下,您快和西尔维斯特冕下去船舱里,等...三神在上,他们冲过来了!”塞克图斯快步走到船舵前,连打了数个左满舵,但接下来的震动却无济于事。
只见十数艘挂着三角帆的桨帆船穿越了自然的风暴和人为的弹雨,在这混乱的海面上伸出了船桨,毫不顾忌倾覆的危险,以自杀式的冲锋驶向机械降神号;第一艘侥幸保持船体完整的桨帆船已经用它的冲角撞上了正在左满舵的海上巨兽,就像一只戳入奶酪的切刀,直接扎在机械降神号的尾舱前。
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桨帆船,它们要么撞在巨兽的船体上,要么阻拦住了它的去路;海面随着风暴而涌动,而这些飘浮于其上的船只就好像一堆随波逐流的垃圾一样上下浮动,哪怕是坩埚里盛入清水的油渍也不会如此整齐。
“接舷战!接舷战!”塞克图斯并没有被接踵而至的摇晃弄翻身体,他扶着船舵边的栏杆勉强站立,朝甲板上大声呼喊着。“小心桅杆,他们是该死的海精灵异种!”
“阁下,我需要让公教会的军队加入战斗。”英诺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红袍早已沾满海水。和他狼狈的模样不同,他的态度却很强硬。“我不允许你反驳,这是命令!”
“可是...西尔维斯特冕下呢?”塞克图斯虽然想朝这个自以为是的枢机发火,但眼下最高指挥权应该在那边那位比英诺森职位更高的、同样湿了一身红衣的老者身上才对。
“滚开,连你一个船长也敢质疑我的权威?”英诺森推开塞克图斯,扶着栏杆走下楼梯,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弩矢朝机械降神号的甲板上倾泻而来,因为风浪太过于剧烈,竟然连一声弦回弹弩臂的声音都听不见。
甲板上原本还拔出了各式汉尔短剑和短弯刀的水手们,尚来不及嚎叫战吼,就被弩矢射中而倒下。只剩下西尔维斯特竖起了圣光盾,他似乎在保护一个水桶。
“这群不靠谱的巴克利人。”英诺森闭上眼,吟诵起复杂的祷文,随后一手巨大的射线就朝甲板之外的诸多桨帆船射去。几支挂着紫色三角帆的木制桅杆因此断裂,但它们的船只却完好无损。“圣骑士呢,给我出来迎战了,那些海精灵杂种登船了!”
包围机械降神号的船群射出了一支支钩索,大量的海精灵身穿皮甲,嘴咬匕首,一手抓着钩索,从下面荡到机械降神号的甲板上,另一只手则握着手弩,在空中晃过时还不忘朝甲板上没有掩护的目标射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教会的圣骑士已经完成了甲板战线的接管,他们手握鸢盾,身披全身板甲,手持圣三一锤,就像一堵钢铁高墙,围在整个甲板外沿。但那些占据了桅杆等高地的海精灵,却借助了远程优势,朝甲板的圣骑士们进行俯射。
可惜那些手弩并不适合对付圣骑士的盔甲,一场正面混战是难以避免的。登陆甲板的夏汐拉海盗们没有阵型,面对整齐划一的圣骑士时毫无胜算;在英诺森的指挥下,很快局势就对机械降神号有利了。海精灵的突击人手并不算多,在圣骑士面前消耗掉有生力量后,就算残存几个躲在高处游而不击的海盗,也很快就被圣光弹所击落。
“反击,马上反击!”英诺森站在甲板上喊到。“把桨帆船上的敌人全部杀光殆尽,不能留活口!”
“英诺森冕下,我们只要撞开这些小船就行了,何必拖延战斗?”塞克图斯推了一下英诺森的肩膀,后者马上转了过来。
“我不是说过了,你无权质疑我的命令吗,塞克图斯阁下?”英诺森一把甩开船长的手臂。“听好了,夏汐拉精灵不过是一群得到了特许贸易令的杂种,他们居然刚公开和公教会对着干,这种时候必须向这群该死的异端杂种展示我主的圣威了,他们不过一群是贩奴的海上老鼠!”
“你主不是给你安排了重要任务吗,嗯?”塞克图斯也忍不住了,这个英诺森太过于目中无人,明明这艘船可是自己的地盘。“你为何不去过问西尔维斯特冕下的意见,据我所知他才是这次任务的指挥者!”
“好呀,你倒是看看,西尔维斯特那个懦夫,他人呢?!”英诺森摊开手,四顾甲板,除了水手和海精灵的尸体,还有圣骑士以外,哪还有别的人?身披红衣的老者本该很醒目的才对。“我看他就是在逃战,因为他不愿意承认我主...哦,听好了,现在马上就把那些躲在桨帆船上的异端给我杀光!”
虽然这些圣骑士此前从未经历过接舷战,也不曾受过海战训练,但从一个高处的甲板跳跃到连成一片的桨帆船上又有何难呢?圣骑士们很快就是解散了队形,三五成群,从甲板边缘直跃而下。圣三一锤的三片瓣页,很快就再一次沾染上异端的血液。
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海精灵,而是留守在桨帆船上的奴隶们。这些船本来就是贩奴和捕奴的船只,这些奴隶有的来自西岛,有的来自南方大陆,甚至还有来自凛迦的人,但大多都是亚人;他们是桨帆船上的划桨者,而非战斗者,那些战斗的夏汐拉海盗已经死在了登舰作战中...可伊塔鲁里亚公教的教义本就奉行人类至上主义,这些亚人奴隶又是海精灵的帮凶,要处决手无寸铁的他们,对于圣骑士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风暴仍在继续,海面上响彻起比先前战死甲板的巴克利水手之齐呼还要悲惨的哀嚎。远处的海精灵指挥舰,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败局,借着风暴消失在了塞克图斯的航海望远镜中。再突然的开场伏击,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依然只能落得以卵击石的下场,只可惜这石头并不是机械降神号本身,而是那些根本未曾有过海战经验的公教会人士;这么想着的塞克图斯放下了望远镜,叹着气走回到舵前。
“时代已经改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