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黄昏,特别居住区今天格外安静,并没有人回来这里,师生都被集中在了教学区戒严着。
因为弄脏了衣服,但是又考虑到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不能穿睡衣,裴艾尔就为西尔维娅换上了一套黑白配色的Gothic风裙装。虽然没有艾丝莉恩的那身白裙华丽,但也算是贵族的便服。
银发少女此时看不到自己,否则她一定会惊讶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上一世经验中的哥特萝莉。
一身黑白配色的OP裙装,在黑色的罩裙之下还有白色的长裙,一同被另一套软纱裙撑撑起。而裙边与袖边上繁琐细致的黑色蕾丝边与宽大松软的白色荷叶边并絮,再加上如此娇小如人偶般的身体、银色的长发上戴着的黑色KC发带与赤色空洞的红宝石眼瞳——真是完美的哥特气质啊。
裴艾尔还是很满意自己为西尔维娅所打扮的形象的,她越来越喜欢替西尔维娅更衣了。以前更衣就像是在为娃娃换装,满足了裴艾尔的某些癖好;而现在,每一次与西尔维娅的肢体接触,乃至亲手为她穿上内衣与白丝,都是一件件振奋猫心的事。
“裴艾尔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换裙装啊?”西尔维娅坐在床上歪着头问到。
“啊...这个。”猫娘女仆左右环顾了房间室内,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然后又竖着尾巴走到西尔维娅的身前。“其实...您应该知道的,我曾经在船上时,是一名奴隶...”
“唔,我也很好奇呢,那个时候的裴艾尔明明和现在的裴艾尔不一样...”银发少女前后摇晃着小腿说着。“我一直都觉得这种事情不方便直接问你,现在你终于要告诉我了吗?”
“我的小主人...不,西尔维娅。”裴艾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经过了一段心理斗争,那竖起的猫尾巴也垂了又升。
“其实,我过去生活在西岛...一个名为拉维嘉(Lavica)王国的地方,那是我们猫族的国度。但是伊塔鲁里亚人宣布整个西岛都属于他们督辖行省(Res-Praetores-Provincia)威斯尼西亚(Visinesia)的领地,来自他们在西岛的殖民地威斯潘尼亚的人类军队入侵了我的王国,进行了种族屠杀,把王室成员抓捕绞死,又把王室的仆从作为奴隶贩卖给了夏汐拉的海精灵...而我正是拉维嘉王国的公主,可露莎·泽米席拉(Creusa·Themiscyra)的专属女仆裴艾尔...”
“呜...对不起,我不该问裴艾尔这些事情的。”西尔维娅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悲伤的过去,但至少现在她愿意和自己交心了,这也给了西尔维娅一种比肉体的爱抚更加舒适的温馨感。银发少女从床上起身,试图朝声音的方向抱住裴艾尔,后者马上就迎了上去,两个少女相拥在一起,紧紧的。
就在这时候,楼下的门被直接推开了。那个锁在一开始就已经被艾丝莉恩破坏,这扇大门又是没有上任何物理锁的,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小主人...”裴艾尔没有继续沉浸在美好中,她竖起了猫耳,然后紧张地松开怀中的西尔维娅。
“我也听到了。”西尔维娅的听觉敏感度不会输给狸奴族,因为这是她在失明状态下重要的感知方式之一。“会不会是哈瑞斯老头回来了?”
“我们呆在楼上,不要下去。”裴艾尔轻轻握住银发少女的手。“如果是主人回来了,他看到楼下的灯关着,也没有人在,应该会发声询问。如果没有,那就不是主人而是入侵者。”
客厅被照亮了,不过并不是灯光,而是远比光元素魔导灯要耀眼的圣光术。这个圣光术并不是哈瑞斯施放的,而是那个曾出现在斐多魔塔顶端的白袍神术师。
“她不在这里。”穿着一身鳞甲,有着一头金发的高挑女性,正叉腰站在神术师的旁边,不耐烦地说着。她依旧没有掩饰自己的尖耳朵,就如此以非人的身份站在这里。“我倒是在这里感觉到了奇怪的味道,也许是哪个远房亲戚,嗯...真是令人生厌。”
“你的远房亲戚?”白袍男人有些疑虑,然后又讽刺地说到。“你们一族是如此傲慢,现在居然也愿意干涉人类世界了?”
“那不是我族人的气味。”尖耳女性倒是毫不在意对方的讽刺。“更像是某些北方海域的偏门旁支,Dësîoy、Émöra、ⱱskus...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充斥着寒风的峡湾了,接受了圣树祝福的、腥臭的爱尔达林。”
这么说着,尖耳女性毫无征兆地侧身一俯,这是一种快速拔出背在后背双手刀的一种拔刀术。一般人不掌握技巧的话,根本无法直接从后背拔出双手武器,往往会在那边扭来扭去仿佛尝试抽拔半天;这位尖耳的金发女性,不但动作优雅敏捷,而且姿态连贯得像是在起舞一般,让人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拔出了危险的双手长刀。
“我才不关心你想象到了什么......啧,西尔维斯特那败类就是陋习难改,我看到这些东方的瓷器就头大!”白袍男人根本看也没看那个尖耳女性一眼,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破法者的契约精神值得信任,另一方面则是他本质上仍是一个公教圣职者,尖耳女性在他眼里只是低贱的工具,不是同类,所以便下意识否认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外溢的高贵气质。
他的注意力在客厅柜子上摆着的那些茶具和瓷盘,神术师直接轰了个圣光弹过去,把那些精美的白瓷击了个粉碎。“什么圣骨粉末,真是异端邪说,如果是圣骨,又怎么可能无法抵抗同样神圣的圣光。”白袍男人朝地上的瓷器碎屑斜视了一眼,不屑地说到。
他并不知道,这只是哈瑞斯为了收藏这些艺术品而向公教会找的借口罢了。可惜随着哈瑞斯的变节,这种“瓷器圣骨说”在公教会也被神谕者亲自批判成了异端。公教会里每一个和哈瑞斯有相同雅趣的圣职者,都不得不砸碎他们的收藏以表忠心和信仰的纯净。
公教会甚至下发了灭瓷命令,从公教会到各大主教区的大教堂和修道院,然后又深入到地方教堂和城市。大城市里教区主教亲自带队,领着圣骑士挨家挨户砸瓷器;其他地方则由神父和司铎,让所有居民把手上的瓷器集中到教堂前统一销毁并忏悔自己持有异端器物的罪恶。
这种形式主义的行为自然是可笑的,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具有来自绝对教权的威慑力。
那些东方来的商队和船队,一时间都不敢靠近伊塔鲁里亚半岛了,因为他们的货车上和船上或多或少都有瓷器;以前瓷器这东西是圣物所以收税极高,现在成了异端器物后干脆不能入境了,这些公教会的人在他们眼里可真是朝令夕改。
而其他信仰了公教的地区,比如依托公教才能保持统一的瑞亚帝国,也只能无奈听从公教的命令,在公教圣职者的监督下,让王公贵族象征性地销毁了一批瓷器。公教圣职者除了监督他们,还需要把这些销毁过程记录下来,所以那些瑞亚贵族在摔瓷器的时候,还被要求保持弯腰砸摔的姿势,先让公教会雇佣的画家现场写生记录好轮廓后,再摔碎那些瓷器。
这场轰轰烈烈的异端器物销毁活动,被伊塔鲁里亚文化圈的人称之为“灭瓷运动”。起因正是因为瓷器圣骨说这一观点是由叛教的异端西尔维斯特提出的。可笑的是,这场运动背后居然没有受益者,而受害者倒是数不胜数。
回到此时楼上,西尔维娅和裴艾尔都听到了楼下的吵闹声。
“什么声音!”裴艾尔尾巴竖直了,她从女仆装的围裙兜里掏出一把镀了银饰花纹的厨刀,单手持握着,警惕地看着卧室门口。
“裴艾尔,不要站到前面,来我身边。”银发少女唤声。“那只是瓷器摔碎的声音而已...”
哈瑞斯老头很宝贝那些东方定制的瓷器,所以下面的人不是他。艾丝莉恩和科内萨也不可能无聊到搞破坏,其他有来过这里的学生此时则应该都在教学区里。
那么楼下的来者,会是谁呢?西尔维娅思考着,举起了手杖,随时准备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