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掉!都是因为他们这些魔法师,我们才会有如今下场!”
“对啊,还有协会的那些老混蛋,还有什么魔法世家,他们都是危害这个国家的奸细!”
“没错,我看她们也不是里奥斯人吧,没准和那些喀穆底奸细是一伙的!”
“她们不能占用我们的资源!”
“......”
叫骂声四起,西尔维娅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可缪和妮可丝很清楚。在那些紫色毒雾从神术科教学区蔓延出来之后,整个学院从幸存的两千多人,锐减到现在恐怕连两百人都不到了。
现在学院内到处都是尸体,而且那些尸体尚未腐败,都是不久前才死去,表情痛苦而狰狞;在这样的环境下,罕有见过尸体和死亡的年轻学生们早就已经被疯狂的情绪所支配。
他们无助,他们恐惧,他们害怕成为下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对安全感的诉求再一次成为集体的纽带,原本在逃难中已经被深渊之雾肢解的临时自治团又重新出现。
如果说上一次是在对规则和秩序的破坏下,对发泄和合法暴力的诉求令它们组织在一起,那么这次,恐怕是生存压力让他们再一次组成能够互相抱团取暖的暴力组织。
“可缪学姐,西尔维娅同学,快躲到我后面来!”妮可丝举起了一面和她身高差不多高的塔盾(Ingenta),原来那正是之前用来搬运西尔维娅的“担架”,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这东西的。
“啊...啊?”银发少女晕头晕脑的就被可缪给推到妮可丝的后面,她没搞明白,怎么妮可丝变成坦克职业了,你们不都是魔法师吗?
“注意眼睛!”妮可丝喊到。
扎着双马尾的红发少女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她把笨重的塔盾垂直立在地面上,同时举起手,在盾牌上方咏唱施放了一个舞光术。本就封闭的储物区内闪烁起了刺眼的白光,弄得第一批围上来的学生们不得不捂住眼睛而没有继续靠近。
这时后面围上来的那些临时自治团学生似乎在议论什么,他们借着已经黯淡下去的舞光术,注意到了可缪的长法杖上有水元素魔晶,可能已经识别出了可缪是水元素亲和的魔法科学生。
“你是水元素魔法师?”之前那个领头的阴冷女声传来,原来是一个穿着特种科五年生制服的黑发女学生,她一副大姐头的态度,直接质问着可缪;见对方没有回答,她抬起了手,后面围上来的十几个近战科学生停下了脚步,这些学生看起来健康状况很不好;还有一些远处的特种科学生,他们连持握弓弩的手都在颤抖。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抵抗,外面零散的魔法师队伍基本上都因为魔力耗尽而死光了,现在这里是唯一的安全区。”特种科五年生的少女如此说到。“我明白你们魔法师也需要时间休息来恢复魔力,所以我们不如合作。水元素之灵是生命之灵,我想就算你不知道如何治愈这些紫色毒雾对身体的侵蚀,但至少还是能缓解一下它的蔓延的,让我们大家都能活得久一些...活下去的话,没准就能看到希望。”
“你少来这套,就可缪学姐一个人的魔力量,怎么帮得了你们那么多人!”回答的不是可缪而是妮可丝。“何况现在你们是来求我们,应该听我们的安排才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要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还要攻击我们,这像是求人的态度吗?”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特种科五年生少女叉起腰来。
“别跟他们废话了,汶娜莎大姐!”是另一个之前粗犷的男声,原来是一个穿着近战科四年生,梳着褐色油头,浑身充满肌肉的大个子,他的手上还扛着一把和他身材很匹配的训练用六瓣钉头锤(Sexpars-Mace),那六瓣钉头锤被威胁性地挥舞了一下,力道之重仿佛可以随手碾碎妮可丝的塔盾。“让我直接把那两个没用的女魔法师锤死,然后再把这个有用的铐起来就完事。”
“噗,汶娜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粗犷的男声说出汶娜莎大姐这词时,西尔维娅觉得很滑稽,总觉得下一句应该是你吃了没,忍不住笑了一下;现在的她相比之前已经可以做出不少新表情了。
等等,他说的是汶娜莎吗?也就是说,他口中的大姐其实就是当初那艘海精灵捕奴船的船长?自从进入学院后就没遇到过她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笑什么,白毛杂种?”那大个子不顾她口中大姐的手势阻挡,直接提着六瓣钉头锤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跟巨人的踏步声一样沉闷;而本还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学生,看到这个大个子走过去后,也都纷纷闭嘴,气氛一下变得安静。
西尔维娅倒是不慌不忙,她可不认为这个一听声音就像傻大个的家伙能折腾到自己,于是便拄着白杖从塔盾后面走了出来。
“西尔维娅同学,你...!”妮可丝还想拉住银发少女,但她自己却被可缪拉住了。
而此时汶娜莎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她没有要劝阻男学生的意思,也没有朝西尔维娅打招呼,而是静默在旁边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怎么,看样子你还是个瞎子?”大个子停下了脚步,看着银发少女用那根白杖导着盲走过来,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瞎子,还是个白毛杂种,啧。”
“你为什么叫我白毛杂种?”西尔维娅也停下了脚步,拄杖而立,无高光的红瞳淡漠地望着前方。她心里正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你是人类吗?有白毛的人类吗?”大个子单手就举起了六瓣钉头锤,他很不耐烦,根本懒得继续拖下去了,便直接朝银发少女的头顶砸了下去。
“西尔维娅同学!”妮可丝焦急地大喊。
“等等、别杀她!”那个被称为汶娜莎大姐的黑发少女突然也喊到。
可是就在六瓣钉头锤已经要砸到银发少女的头顶上时,攻击却被打断了。并不是声音阻止了大个子的攻击,而是一个黑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用一把比那六瓣钉头锤还要笨重的双刃大斧(Great-Axe)借着冲锋势能直击了六瓣钉头锤的握柄。
大个子向后一踉跄,手上的六瓣钉头锤也因为一时没握稳而砸落在地,发出一阵闷响。除了西尔维娅还是一脸面瘫以外,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矮个子男生。
他穿着一身近战科二年生的制服,有一头很不起眼的栗色短发,其身材和大个子相比要寒酸不少,但武器的量级却明显更重,因为六瓣钉头锤是单手武器,而双刃大斧则是双手武器。
但真正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刚才竟然使出了武技·野蛮冲锋(Berserker's Charge),就为了打击对方的武器!结合他使用的双刃大斧,难道这是一个狂战士吗?学院里可不曾有过狂战士职业的近战科学生啊。
“你小子...!”大个子瞬间就觉得颜面扫地,也不管其他的,他一把向前勒住了矮个子男生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起来。“想英雄救美,啊?”
西尔维娅有点茫然,她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难道对面那边还有人跳出来打扰她装...保护她?
“我...答应过拉·奥维斯利西亚小姐...一定会做好本职...”那矮个子男生被勒得痛苦,但还能勉强说出话来。“而我的本职...就是保护好西尔维娅同学......”
啊,真是感人的一幕。西尔维娅觉得这种桥段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口中的拉·奥维斯利西亚小姐,不就是艾丝莉恩吗?难道他是......
“你,你是那个冯·波萨维茨...不对,是冯·波萨瓦...哦,你是库亚?”银发少女开口问到。“我记得你是个瑞亚骑士......”
“我现在还不是骑士,西...”库亚没法接着说下去了,因为他被大个子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哈,你们还有时间叙旧,我今天就要砸爆你们两个贱货的脑袋!”四年生大个子转身捡起地上的六瓣钉头锤,先朝库亚走了过去。“你刚才不是逞英雄吗,不是用武技吗,我现在就在这里锤了你,看看会有人和你一样出来逞英雄不?”
“咳咳...咳...”库亚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脖子咳嗽着,他的双刃大斧已经被大个子踢到了另一边。
现场非常安静,不管是临时自治团那边的学生和汶娜莎,还是妮可丝和可缪,都没有说话,好像此时中间的场景已经和他们分离开了一样;不过妮可丝倒是一直在敲击塔盾边缘试图示意西尔维娅快点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