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银发少女感觉很不好,她已经猜到自己脸上的是什么,而那个大个子又发生了什么了。她很不耐烦地点头,同时垂下六瓣钉头锤,免得那些温热的液体继续留到自己的手上。
杀人了?
自己杀人了?
可是为什么一点现实感都没有,就好像只是在游戏里杀了人一样。没有现实感,也没有罪恶感,没有负罪感,甚至觉得自己杀人天经地义,毕竟是他主动送过来要求自己锤的。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仅此而已,然后他就**了,是他要自己骑虎难下不得不锤的。
老实说西尔维娅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把自己的一锤和大个子挂在口中的砸爆你脑袋联系在一起的,但是相比大个子看到自己的物免能力,西尔维娅在发觉自己的力量很奇怪之后,倒没有过多的惊讶,跟别提像大个子那样三观崩溃。
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挥,完全是自己的手在做一个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就跟拿到书就想翘曲起来摸一摸侧页,拿到手机就不管有事没事都要解个锁一样,她的手一拿到那个六瓣钉头锤,在听到要锤之后就自己锤了出去。
结果这个自发的动作,却比西尔维娅之前认真拿手杖敲人发出力要大得多,恐怕这个四年生大个子自己都没法把一个人的脑壳砸成这样,连锤头都塞在里面了。
汶娜莎的回答中断了西尔维娅的思考。
“我是特种科的学生汶娜莎·爱塔哈基斯(Vhew'nasya·Edr'jathz),是安纳塔利斯殖民地(Apoikía-Anatális)出身,这个名字对于里奥斯人来说很不好拼,所以叫我汶娜莎或者直接叫我汶(Vhew)都可以。”黑发的少女叉着腰说到。“不过,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是谁?”
“哈?”西尔维娅没好气地回答。“你现在和我装什么装,你不是认识我吗?”
“不不...”汶娜莎似乎想要掩饰什么,慌忙回答。“我想我此前并没有见过小姐您?请告诉我您的芳名吧。”
“你在玩什么把戏...”银发少女小声嘀咕着,她此刻的思考还被牵在之前的杀人事件中,根本没有留心这位前捕奴船船长说出这话的用意是什么。“算了,随你吧,你可以叫我西尔维娅,就是哈瑞斯那个老头取的名字。”
“听起来像是个伊塔鲁里亚名字,但是你应该也不是伊塔鲁里亚人吧?”汶娜莎仍在追问,但是她大胆地靠近了这个看起来现在正在生气的小女孩,尝试性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干嘛?”银发少女感受到了对方的触碰。“先顺便一提啊,我是不想杀他的...”
“哦?”汶娜莎眯眼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腹部的娇小少女。没错,汶娜莎其实和大个子差不多高。“西尔维娅小姐,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人类脑袋被锤烂就会死,尤其是他的脑袋已经不是烂了,那已经是半个脑袋都没了哦?”
“你一定要描述给我听吗?”银发少女不满地用手杖敲了一下地面,弄得刚好经过西尔维娅身边的库亚浑身一颤,他只是想默默走过去捡回双刃大斧而已,差点以为自己惹到这银发少女了。“所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自称是特种科的学生?”
“嘘...”汶娜莎突然蹲下,朝对方耳语到。“我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所以已经伪装成人类了,那些事情我之后会在没人的场合告诉你,现在你先配合我一下。”
“配、配合?”西尔维娅有些茫然。
“就、就表现得残酷一点、故意刁难我之类的。”汶娜莎低声说到,然后又站了起来,以正常的声音叉腰发话。“如你所见,我正领导着圣弥萨督学院学生临时自治团的幸存者,我们现在需要这个仓库的空间进行修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几位魔法科的同学能帮助我们。”
“帮助?”西尔维娅要用冷淡的声音说话倒很容易,但是这种演戏的感觉很奇怪。“不可能的,刚才你们临时自治团的成员攻击了我,我并不认为你们在请求上体系出了足够的诚意。原本我还允许你们逗留于此,但现在你们最好给我滚出去!”
西尔维娅的迫真演技,居然让现场那些学生感受到了绝望,他们的健康状况都不太好,又忍受着饥饿和疲劳;刚才那一幕残杀的景象,又剥夺走了他们反抗的勇气。
“可是,西尔维娅小姐,现在这里可是唯一的安全区,而且还是暂时的,你这样赶我们走,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哦。”汶娜莎倒是很放松,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他们已经很绝望了,现在你不让他们留在这里,就是在逼迫他们去自杀,你觉得他们是要乖乖去自杀呢,还是——”
她这么说的时候,特意把自己从这些临时自治团的学生里剔除出去,也许是有双重含义;首先,她有不管留下还是离开都不会死的自信;其次,她已经脱离这个团体,是在以个人的名义和西尔维娅交涉。
这就是她的潜台词,但是不是演的就不得而知了。
西尔维娅内心其实也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汶娜莎会如此无情。她就算如此公然脱队跳槽,抛弃那些队友、或者说手下的命运不顾,就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反应过来。
能够成为领袖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大范围死亡下的幸存者群体中诞生的领袖人物,对权术的理解肯定非同寻常——海上的捕奴船船长要面对的行政管理困境,绝对比现在复杂得多,汶娜莎有足够的经验去领导这群处于崩溃边缘的纨绔子弟。
而愿意认同她领导的那些学生,肯定会自然而然去信任她的意志是在为整个团队利益思考,尤其是在如今看起来像是二把手的大个子阵亡的情况下。这么想着,西尔维娅突然变得多疑起来,这个汶娜莎真的很狡猾,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如果非要留下不可,只留她一个的话,西尔维娅倒是欢迎的,毕竟她在也算是曾经照顾过自己的故交。这种果断脱队跳槽的事情,汶娜莎已经在捕奴船上做过一次了,也就是替哈瑞斯服务;这种第一时间扔掉团队保全自己利益的行为虽然很恶劣,但这种人却又恰恰是最安静的,也是最易于相处的,只要给她看到未来可践的利益就好。
而那群所谓的自治团成员不一样,哪怕他们或多或少都因为恐惧或是健康恶化而陷入疯狂,就他们一开始见面对自己毫不收敛地暴露出的攻击性而言,已经足以让西尔维娅给他们宣告死刑。
西尔维娅对他们根本毫无怜悯之心,她又不是圣母,不会去帮助想杀自己的人;最多把那个不知怎么混在他们中间的库亚留下,她对库亚的人格还是信任的,也许他只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加入这样一支暴民团队,那就可以对他既往不咎。
但是另一层含义,西尔维娅有些不确定,这个汶娜莎到底在和自己耍什么花样呢?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海精灵身份,为什么要自己配合她演这出莫名其妙的戏?
西尔维娅想到之前的艾丝莉恩和米希里就是隐藏了身份的雅灵,这么想想看,也许这个汶娜莎在人类社会中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又忽然想到听艾丝莉恩说过,在精灵中,亚维瑞精灵是不会隐藏自己身份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和人类社会联系在一起的精灵社会;爱尔达精灵会隐藏自己的身份,是因为爱尔达精灵并非人类社会中活跃过的精灵,他们自称仙境之子。那么这个汶娜莎,作为一名既不是亚维林也不是爱尔达林的夏汐拉精灵,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西尔维娅就有点烦躁了,她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比起自己盲猜,还不如直接让汶娜莎自己暴露。西尔维娅认为自己不需要顾虑她的想法与行为会让失态发展失控,因为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很好地控制住了局面。
“还是什么?”有了坏主意的西尔维娅突然狡黠一笑,用很低的声音轻语到。“我在想,当他们知道自己尊为领袖的大姐姐是个来自地底领域的杜垩登(Durden),是个信仰深渊的卓尔茨(Dorthz),是个就算吸入深渊之雾也无大碍的卓尔(Drow),是个卑劣狡猾的黯精灵(Dlokrin)的时候,会不会就选择掉转矛头先处决掉那个异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