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弥萨督广场上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三十二个学生在四个代理人的带领下,各自列队;其中有一半学生也就是十六个人,位于队伍的中央,分成两排,一排八个人,正扛着一个古怪的大架子。这架子由好几支长柄武器在魔法线的固定下拼接而成,而上面则用盾牌覆盖了一层可以站立的平面;在平面之上还固定了一把由几支钝器和两面盾牌组成的“圣座”。真不知道这是“永别了,武器”的具象空间主义化再创作的装置行为复合艺术,还是被巴托尼亚狂信徒一路收集的破铜烂铁和骑士遗骸组装出来的圣杯战车......
总而言之,这支队伍看起来很有“文化内涵”,要是再来几个人举几面旗,来几个民俗表演的话,就可以当社火来看待了。哦,他们其实是有的。
西尔维娅坐在这个摇摇晃晃的“圣座”上,吸收着周围的阿派朗;没错,就是之前她在视界中模拟出来那个卡丘空间于欧氏空间中蜷缩态所填补的带状范围,刚刚好为这支队伍的另外三十六个人创造出了一个可以在深渊之雾中活动的空间。
虽然这和水元素的魔法结界还有区别,因为西尔维娅并不是在防御阻挡那些阿派朗,而是把它们直接“吃”了、吸收了。但在这些学生眼里,这完全就是神迹嘛,所以他们对西尔维娅在上的赞美与信仰又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这个奇怪的移动工具倒也不是西尔维娅想出来的,而是这些学生在四个代理人的组织下进行了“友好”的讨论得出的结果。西尔维娅本来是想说,让汶娜莎或者可缪之类的人牵着自己的手,然后其他人围在她旁边,就可以慢慢走出去的——就好像盲眼先知指引着大家走出沙漠一样;但是他们坚持要替西尔维娅在上弄一个临时的交通工具来,毕竟哪有让被信仰的神祇和他们一起步行的道理。
问题是储物区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仅仅剩下一些数百年前正教会抄旧多神教的家时,留下来的一堆惨遭圣像破坏运动毒手的缺胳膊短腿雕像,而没鼻子的雕像是不能制作成交通工具的。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都贡献出了自己的训练用武器,包括之前妮可丝拿来当担架的塔盾。这样东拼西凑,居然还真的设计出一台成功的人力交通工具。倒不是说这个东西有什么划时代的生产力意义,而是在于其制动方式和西尔维娅上一世经验中的轿子极为相似,令她不得不感叹人类在机械的创造和运用技术上果然存在超越时空的趋同性。
就...是...是...有...些...些...抖。
左右两边各八个学生在前进,但这个世界的军事理论中还不存在双线排同步这种说法,这是古典矩阵式线列阵型和近代排阵式线列阵型之间的主要差异之一;也就是说就算是这些近战科和特种科的学生接受过初级的军事化训练,但他们并没有被训练过如何在行军中让整个双线排列队同时迈步。
体现在西尔维娅的主观感受上,那就是因为步调不一而造成的剧烈摇晃。这“圣座”或者说轿子,并不是一个整体结构,十六个学生的手臂和肩膀扛着的是连接不同部分的长柄武器,在步调不一致的情况下,真不知道那些魔线能撑多久。
不过,回到正题上,西尔维娅虽然已经主动答应这些人,要带他们离开学院了,但现在这支队伍的目标却是协会驻地北方的飞艇码头。西尔维娅给出的理由是,那艘飞艇本来是要来救大家离开的,但是因为深渊的入侵而坠毁在这里,那上面有太多冤魂在等待着救赎。
其实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学院在深渊之雾爆发后已经死了两千余人了,难道会比飞艇上的人还少么?更何况学院里说不定还有活的幸存者在别的地方躲着,放着活人不去救援,却急着去救赎飞艇上的死人?
更何况,这一路上也能看见不少学生的尸体,但是西尔维娅并没有提出要停下来去救赎他们的灵魂,这支队伍是以最短距离向目标的前进的。为什么西尔维娅要放弃那些人,难道他们就应该无助地堕入深渊吗?
很可惜,人只有在理性的情况下才会思考这些,而他们这群少男少女在沐浴过西尔维娅在上的圣辉后,根本不会去质疑西尔维娅的决定。对他们来说,不管西尔维娅准备要执行什么命令,那都是对的,他们只有想办法听从西尔维娅的旨意去努力创造执行条件,然后再把这些条件回报给西尔维娅在上——比如制造出这个摇摇欲坠的“圣座”。
从圣弥萨督广场穿过协会驻地后,西尔维娅和三十六个人终于来到了飞艇码头。她迫不及待地从要从圣座上下来,于是拿着手杖朝底下的盾牌敲了敲,发出锣鼓般的声音,汶娜莎马上从队伍的前方跑来接银发少女下座。
“我可爱的...哦,是我主西尔维娅在上,我们到了。”汶娜莎仔细地牵着西尔维娅的手,想要轻吻其手背,但银发少女直接跃下那盾牌组成的平面,没有给她机会。
等到西尔维娅下来后,十六名学生才将这个中段有些垂陷的圣座放到了地上——哦,其实是有的人松手松得早,有的人则松得晚,所以落地时间不一致导致好几根魔线直接崩了,几根长柄武器也散了出来。
“我就知道这个东西有问题...”西尔维娅听到背后的散架声,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已经下来了,否则谁知道会被什么长戟或是长矛的刃尖戳破裙摆。就算自己的身体有物理伤害免疫,但坐在一堆毕露锋芒的武器上面,多少还是有些渗人,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屁屁底下有可能就正对着一支矛头之类的。
不过,至少自己还是坐在盾牌上的,而且就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成功突破了,西尔维娅的下面也没有入口给它戳不是么。看来又是上一世的经验在作祟,风水学中的路冲定义就是“好像被长矛直穿而来”,真是太不吉利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到。
“抱歉,西尔维娅在上,这是我们的能力问题;毕竟这个学院的近战科和特种科是不需要学习机械构成基础课的...更别提理论与实践。”汶娜莎看似道歉实则推卸责任。“那么,接下来请让我来牵着您前进吧。”
“嗯,带我去停艇埠,就是那片飞艇的废墟位置。”银发少女向前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