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小妹妹。快醒醒。”
“哎呀,我,我再睡会儿。”
我悠闲地翻了一个身,低语似的发出不满。话说老爸他们不是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睡过去的吗?怎么今天还这么精力旺盛地跑来叫醒我,唉,真的不想爬起来去学校啊,明明昨天都已经起过床了为什么今天还要起床。噗,好吧,这说法确实有些牵强。
正当我在心底里为自己的赖床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借口时,耳边却传来一阵成年男性的低闷叹气声。
“小妹妹,这里可是很冷的哦,就算要睡也要回家去睡吧。”
像是为了证实这番话语般,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多亏了这般刺激,我那朦胧的睡意也瞬间消散,艰难地撑开眼皮,视线里的灰色天空将我拉回了现实。
哦对,我现在已经转生到异世界了。
回想到之前起床气似的话语,双颊只感到一阵如火烧般的滚烫。不过这些我都先抛之脑后,赶紧循着那男人的声音望去,只看见一名穿着单薄的灰色短袖衬衫的中年大叔,结实的肌肉散发着一股硬汉般的气场,另外那红日般耀眼的赤发也格外显眼。
“啊,对不起。”
我慌乱地爬起身,突然想起自己的上半身还一丝不挂着,于是条件反射地蹲下身捂住胸口,完全忘记了自己变成男性的事实。
“咳咳。”
那大叔不好意思般地清咳了一声后别开视线,将自己的衬衫麻利地脱下甩给了我,只看见肱二头肌,胸肌,八块腹肌裸露出来,我的天,恐怖如斯。
我不由得将惊愕连同唾沫一同吞下,也只能不好意思地回以微笑,将那对我来说过于宽松的短袖衬衫套在身上,虽说是短袖,但也许是因为它的主人有着近乎一米八身高的原因吧,穿在我的身上仿佛更像是一件睡衣,大大的袖口里只有我瘦小的嫩白手臂,衬衫的末端甚至盖过了我的短裤。
“谢谢!”虽然十分的不合身,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偌大的森林里生活的那几天,我就发誓一定要重新回到文明社会,毕竟我真的再也不想与一只气势汹汹的老虎一起玩猫鼠游戏了。
想到这里我才终于回忆起昨天的一切,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但那只温顺的紫纹老虎已经了无踪迹。
“小妹妹啊,你的家人呢,怎么会什么衣服都不穿的在这里睡着啊?”
大叔的质问与不断打量着的视线让我不得不将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而对于大叔的疑问嘛,在昨晚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于是我立马将那一套熟练地动作展现出来。
“我,我记不得了......”我轻声地回应道,并与此同时,我垂下眼眸,不安地将眉毛挤成八字,扑闪着双眼,泪珠便自然地堆积在眼角了——虽然其实是因为太困了才产生的泪水啦!
不行,太奸诈了,就连我自己都要拍手叫好,啊不,是为自己的良心捏一把汗了。
我一边假装地抹了抹眼泪,一边偷偷瞟了一眼大叔的表情,果不其然地,他的脸上正挂着悲怜与同情。我先说好,这可不是虚情假意和玩弄别人的感情,只不过除了这个说法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难道还要我说出自己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转生者吗?
等等,不妙。好像这个方法听起来也蛮不错的,例如好心地把我送进城镇里的精神病院什么的——虽然多半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这种机构就是了。
就当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一个说辞时,大叔却同情我似地开口道:“这样啊,真是抱歉。说起来也是呢,哪个正常的小孩儿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不管怎么样,小妹妹你还是先和我回村庄吧,毕竟这附近也不太安全。”
语毕,大叔以锋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这断崖下的森林与地面上的大坑。呀嘞呀嘞,这么说起来,昨天那只母老虎落地时,的确是有点太猛了呢。
虽然当下的我是很想与那老虎再见一面,至少传达一声我的感谢也好吧。可是当务之急是去了解这个世界并找到自己变强的方法,但愿以后不会忘记这件事吧。
“好,好的。”我仍旧以着失忆了的少女身份,可怜巴巴地回应道,随即大叔露出柔和的微笑,嗖的一下,视线变得老高,像是父女之间的互动般,大叔将我跨在他的双肩上。
为了消磨这路上的闲散时光,我与大叔没一句搭一句似的聊起天来,虽然基本上是我单方面的询问罢了。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对,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介倔,目前住在帝都旁的那个博特村里。另外我才38而已,还没40呢,说大叔什么也太伤人了。”
“好的大叔,没问题大叔!”
介倔大叔像是被我逗笑了般,突然放开嗓子大笑了起来,雄厚的嗓音瞬间将林间的鸟类惊吓到,纷纷振翅逃跑,简直可以和那森林里的野兽吼叫声有的一拼了......
“啊哈哈哈哈哈,你呢小妹妹,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吗?”
“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问,没了事先准备的我瞬间有一些懵圈。李萧这一名字总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许还会让他人起疑心。可这个时候要是不回答的话会不会被这个大叔擅自起一些很奇怪的名字啊,毕竟他的名字就很奇怪了,但是这样的话又有一种会被收养的节奏,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果然名字这东西啊......
“我,我应该叫做米可吧!”脑海中突然间闪过我前世的网名,只不过记得不是很大清楚了,于是便只能毫无底气似的,含糊不清地加以回应。而大叔却遗憾般地垂下头,勉强地挤出一句“米可啊,不错的名字呢。”
这家伙一定,一定是已经想好了什么奇怪的名字了吧!
正当我为自己果断的选择而暗自庆幸时,介倔又突然间开口问道:“除了你自己的名字外,你还能记起些什么吗?”
我原本想要快速地回以否定,他却又抢先补充道:“比如有没有听到巨大的声响什么的。”
“啊。”
这一定是说的那只老虎吧,这么说的话,对于介倔为什么会来到这片森林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没来得及问。只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像RPG游戏里的一大重要抉择一样,是隐瞒事实,还是选择诚实呢?我不禁将食指抵住下颚,陷入一阵沉思。
“啊,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去想啦,如果真的想不起来的话也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多亏了大叔的温柔性格,像是将我的踌躇误会成了回忆般,介倔随后选择了沉默,没再多问过与我相关的问题,相反,我如同什么都不懂的初生婴儿般,将心里的困惑翻了一个底朝天。虽然我本来就刚转生过来不久就是了,说成婴儿也不为过,诶,什么嘛,巨婴吗?我记得这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所以说大叔你来森林是为了检查那声巨响吗?”
“就是那样啦,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冒险者,就连这种简单的跑路委托也要交给我,还真是头疼啊。”
虽然大叔俨然一副苦恼的模样,但是我的脑海里只迅速地捕捉到话语中的三个字。来了来了,异世界标配的设定之一——冒险者!
顿时我的全身就兴奋了起来,照这样推论下去,不会介倔还会魔法吧,或者耍大剑,拉刀光什么的也好啊,光是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真想亲眼看见星爆弃疗斩什么的啦!
“呼,我们到了,这之后我再找时间给你说吧。”
我还来不及开口,就只看见树木逐渐稀散,大叔的脚踩进阳光中时,视野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开阔。不远处流过熟悉的小溪,一座石制的平桥跨在水面上,将两岸连接在了一起。而视线移向远方,能清晰的看见宽敞的泥路以及那周边的小麦地,几名老人正收割着仅剩的稻谷。这片麦地看起来很广阔,一路望过去顶多看见几座谷仓和低矮的房屋,也许得再走一段路才能看见那山崖上所俯视到的村庄。
我赶紧拍了拍介倔的肩膀示意我要下去,于是大叔便疑惑着将我放下,我脚尖碰触到地面的瞬间便迅速地跑至小溪旁开始洗脸与梳洗我的长发。
每天早上的洗漱已经成为了我的生活习惯了,就算是转生了也不例外,绝对不是为了再看看我那可爱的脸蛋,也绝不是因为自恋,对,只是为了加强对自己的认知而已,仅此而已。
“啊哈哈哈哈,果然小妹妹你很有趣呢。”
介倔的笑声再次传入我的耳内,果然这家伙的笑点很奇怪呢。正当我甩了甩湿漉漉的雪白长发时,陌生且清晰的男声却从对岸传来。
“哟!介倔你回来啦!”
我循着声音向对面望去,那是一名差不多20岁左右的青年,如同日式美少年般的黑色短发,简单的布制衬衫,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亮点。说实话,就算放在游戏里,充其量也只是连台词都没有的npc吧。
突然间,也许是我的视线过于久留在了他的身上,我们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这让我反射性地将视线移回来,尴尬地继续捋了捋头发。
也许是因为介倔给人的感觉过于的容易相处了吧,甚至让我忘记了自己有一些社恐的毛病。这不想还好,一想就瞬间恐惧起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和介倔一样和蔼可亲,会不会质疑自己的身世又或是不接受我呢?
烦躁,恐惧,踌躇,仿徨。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份在心中无限放大的胡思乱想,突然间,周围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入水中般的声响,将我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喂,卡尔!你在干嘛?”
介倔一边像是呼喊着那名青年的名字般,一边向我这边奔来,这时我才发现那名青年突然间就跳进了溪水里,奋力地向河对岸——也就是我们这边游过来。
寒风拂过我的脸颊,只感到一阵生疼。我疑惑地歪起脑袋,光是在岸上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他却变本加厉地跳进这冰冷刺骨的溪水里,我不由得对这一行为充满了困惑。
这人是笨蛋吗?
正当我在心底里无情地吐槽着,却猛的发现他正迅速地向我这边靠拢,吓得我想要赶紧起身却惊讶的发现下身一阵酸痛。淦,就不应该鸭子坐。
“嘭隆!”
耳边再次传来水花的溅起声,他就在我的眼前从水里一跃而出,我不由地向后一仰,只手按在地面上维持住平衡。
一粒粒水珠从他湿润的黑发上流下,滑过他的脸颊,如繁星点缀般的漆黑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修长的睫毛下摆着十分严肃的神态。
这么近距离的一瞧才发现他的五官长得极其端正,说是真的美少年也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除了帅以外没啥特点,所以远远望去和路人似的。
“美丽的小姐,能否让我给你深深的一吻后商量商量结婚的诸多事宜。”
“嗯???”
变态吗?但是他却单膝下跪着,如同绅士般地牵起我的另一只手,将真诚的目光投向我。
迷茫,但并不是因为这突发的情况让我有些懵圈,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要吐槽的东西太多了,比如为什么旁边有桥还要游过来,以及怎么看都像是告白的话语。
明明有着一副令人羡慕的皮囊,作出的行为也如同绅士般温柔,但是说出的话语让我不得不思考这人是否有病又或者是单纯的变态。在这一强烈的反差下,我露出无语般的苦笑,微微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吞了回去。
没错,最大的槽点果然是那个吧!本想要将其当做美好的误会,再也不去提起纠正的,但是如今也只能说出来了吧。
“不,不行!”
“为什......”
正当我想要开口解释自己是男孩子的事实时,却只听见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被称作卡尔的青年瞬间被一拳抡回了溪水里。
“米可小妹妹啊,真是对不起啊。卡尔的行为可能有些让人不解,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介倔大叔一边向我递来手掌,一边露出柔和的微笑并解释道。我望了望正冒着气泡的水面,又望了望大叔。
诶,自己都说别人不是坏人了为什么还要一拳将别人打回水里啊,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疼啊。是叫卡什么什么的人对吧,真怕他再起不能......
“放心吧,那小子命硬。”
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般,介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将双手抓在我的肩膀上,用他那恐怖的怪力将我举起来再小心翼翼地让我重新站在地面上。
“这,这样啊。”
我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仍旧不安地回头望了望水面。大叔则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仿佛当卡什么什么的人不存在般,径直拉着我走过了平桥。
“噗哈!喂,介倔,无视我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
“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你真当我没听见你对小妹妹说的话?”
不光是介倔,就连原本有些同情他的我都觉得很扯淡,于是一同将冷漠的目光投向他,也许是我们的眼神过于的刺眼,卡尔连忙解释道:“喂喂,别让她误会啊,我是什么人介倔你又不是不了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也许是觉得卡尔说的在理,大叔烦恼地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于是卡尔迅速地爬上平桥,像被淋湿了的哈士奇一般甩了甩身上的水后狂奔过来,到我们面前时还不忘记耍帅般的单膝滑行一段距离,将手抵在膝盖上,以侧脸对着我,自顾自地又向我递来请求。
“又见面了,美丽的小姐。我为之前的唐突行为表示道歉,我已经痛并思痛地反思过了。所以我再次郑重地向您请求一次,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太可恶了,虽然话语中仍旧有着一丝变态般的韵味,但是耐不住这张脸太帅了,根本让我难以讨厌起来。并且话语虽然听起来很轻浮,但是仔细琢磨却发现说的是实话。毕竟也将结婚退一步到女朋友了,我不禁在心里为他的反思而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米可,请多多指教。”
“啊,嗯。你好,我叫卡尔!”
经过再三考虑,我既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别也不想同意他的请求,于是微笑着无视了他的话语。出乎我意料的是,卡尔竟然跟上了我的节奏,爽朗地也做起了自我介绍。
“行了行了,卡尔。小妹妹她失忆了,无亲无故的很可怜了。你也别烦别人了!”
虽然大叔用着极其温和的语气说着,但是话语里总感觉有着几分提醒和警告的意思,卡尔则心领神会般地不再嬉皮笑脸,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后,思虑着什么般摸了摸下巴,最后一拍手掌,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不如这样吧!我看米可好像也没什么正常的衣服,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带米可进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点的衣服卖。”
“嗯......也行吧,毕竟樱兰总是爱操心啊。”
什么!居然要让我跟着这一个有变态嫌疑的男子相处,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而且樱兰又是谁啊?
正当我面带微笑地在心底里无声反抗时,卡尔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轻声地说道:“那我们走吧。”
他并没有强行地牵起我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投来纯粹的关心般的目光,一瞬间,我不由得再次审视起眼前的男子。
也许,如果他最开始没有作出那番动作的话,在我心中的得分会很高。
我一向对他人的关心和帮助都是难以招架的,甚至是有些莫名的害羞。因此卡尔的目光让我感到十分的难为情,只能扭捏着别开视线,将目光望向身旁的介倔。
“没关系的,卡尔是个好人。”
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后,介倔便匆忙地奔向远方,只留下无可适从的我呆在原地,卡尔则轻声吐槽了一句为什么要被一个大叔发好人卡。
“那,那就打扰了。”
卡尔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像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兴奋过于昭彰般,他清了清嗓子,将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以优雅的弧度递向了我,仰视着我的视线里没有一丝波澜。
也许,这家伙本质上的确不是变态。
我一面如此的想着,一面如同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