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将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上,视野中的独角兽却像是看了剧本般迅速地就逃离了现场。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
昨天出城就是想要试着抓独角兽,然而忙碌到夜晚也没能成功。当然也不是因为找不到,只不过这些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机灵,明明卡尔一瞬间就解决的轻松任务我却连靠近都难。
其造成的结果就是我一回到房间就倒头睡去,连盔甲都来不及脱,今早起来全身上下都在哭嚎着“好痛好痛”。好不容易克服了挥剑速度慢的问题,结果到了真正可以砍下去的时候却犹豫了,反而胸口还被独角兽的角狠狠地顶了一下,虽然隔着胸甲,但依然能感受到被冲击的轻微疼痛。
银色的剑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相比之下我的心灵则是一片灰暗,全然陷入了失败旋涡的自我否定之中。虽然很想以“毕竟杀生是第一次嘛”这种借口来蒙蔽自己的创伤,但是连续几次的犹豫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信念是不是有些不再坚定了。
“不管了!我还不信了,不就是血吗,有,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丢人,居然连自我鼓励都带着毫不自信的口吃。但是,即便如此......
我理了理落在视野前方的白发,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后捏紧了剑柄,重整了一番微妙的落差心理后便再次搜索起草原上的独角兽。
顺带一提,我之所以能如此专注的在这件事上花功夫是因为我在阅读了《泛用型生活向经济学》后才发现,两百枚铜币等于一银币,一百枚银币等于一金币,一百枚金币等于一白金币。
粗略地兑换成前世的金额的话,一铜币才值五毛钱,也就是说一银币是一百块,一金币是一万块,而一白金币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万。照这么计算,我竟然在无意识间花了整整九十万买了一身的装备,终于明白吉尔大叔为什么要笑我了。
不过话说回来,且不论为什么铜币贬值这么多,至少我能知道我现在有着整整98350元。不管怎么想也暂时不用担心金钱方面的不足了吧,真是期待价值几十万的单手剑会有多么强力啊!
就在我一边愉悦地这么想时,突然远远听见一阵阵马蹄声,于是我循声望去,只看见不远处的城门口前,一匹匹战马驮着士兵在道路上行走,大致上可以看出有至少几十来号人,虽然不知道这样的阵势大不大,至少我的确是挺感兴趣的。
“算了,如果上前去问的话,多半会被赶走吧?”
一想到被凶狠的士兵厉声训斥的场景,我不由得别开视线,继续在草原上寻找着独角兽的踪影。
至少原本是想要去锻炼剑技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着走着到了前往博特村的小路上。嗯,一定是命运让我回去一趟,绝不是为了偷懒或是其他什么。
我将剑收回剑鞘,像是晨间慢跑般地动起来。几天前还摧残着我的冷冽空气如今却化作我的一阵阵吐息消散在空中。当熟悉的金黄色麦田进入视野,我也不由得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话说之前也只看到了麦田,博特村到底是在哪个方向啊?
“哟,小妹妹。怎么样,卡尔有好好招待你吗?”
迎面走来一名壮硕的肌肉男——介倔大叔,我赶紧回以微笑说道:“早上好啊,大叔!”
介倔闻言立即露出无奈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后吐槽着:“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啊。算了,看你的武器和一身的装备,看来也不需要我担心了。”
不过大叔来得也刚刚好,于是我连忙询问了到底哪里可以到博特村,毕竟之前卡尔的家也只是在麦田旁的一个山丘之上。听到我的问题后,介倔像是犹豫着什么般,随后继续露出成熟的可靠微笑,一边转过身一边叫我跟上来。
在麦田的泥路上转过几道弯后,好几座简陋的木屋便映入眼帘,原来是在麦田的正右方啊……差不多心中也能大致勾勒出一副地图了。
村口附近有不少的老人妇女出入,路过时,他们无一不向介倔大叔鞠躬打招呼,还恭恭敬敬地叫道:“村长大人”,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番目光中的背影。
难道说我是主角吗?居然一路下来遇见的人物都不是什么路人或者泛泛之辈,我都要怀疑卡尔是不是也有什么厉害的身份了。
与城内的风光相比,村里的建筑就稀疏和简陋了太多,但是即使如此,生活的气息还是相当浓郁,像是河边洗衣服的人妻又或者是在路边玩耍奔跑的小孩,这些普通的生活场景反而更能引起我内心的共鸣。
“到了。”
介倔突然停了下来,指着旁边的木门表示这里就是他家,望着这栋与其他村民差不多的房屋,我下意识地有些疑惑,不过后来一想,这应该就是介倔的为人吧,就算是村长也不搞特殊化这点让我打心底里的敬佩。
“樱兰!我回来了。”
一跨进门介倔便扯起嗓子大声地叫着某人。樱兰吗,我记得几天前他也提过这个名字来着,到底和大叔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目光中摇曳过一头深蓝色的单马尾,与其成熟的女声不同,长相更像是未成年的少女,圆圆的脸蛋看起来有些可爱。也许是刚洗完碗,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随后将天蓝色的眼眸投向我的身上,一瞬间,她绽放出笑颜,双手合十地对我说道:“哎呀呀,原来是有客人啊!”
我还来不及打招呼和自我介绍,樱兰小姐却突然间急促地走过来,抓着介倔大叔的手臂就往房间里走,他们消失在视野前,介倔还不好意思地冲我这边笑了笑。
难道说,是那种“为什么会带一个女孩回来”之类的拷问剧情?不过樱兰更像是介倔的女儿吧,如果要说是夫妻的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自觉地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说实话屋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刚扫视完一圈,介倔就和樱兰一脸歉意地走了出来。
“抱歉啊,不巧刚吃完早餐不久,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请随便差使我的老公吧。”
“老公?!”
我不由地发出惊叹,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们的无名指上的确戴着一枚闪亮的戒指。
“啊哈哈,确实很多人都这么惊讶过呢,那么,我就先行离开了。”
樱兰夫人苦恼地将手掌靠在脸颊上,皱了皱眉后便走到门口,微笑着向我们挥手后就离开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她刚刚瞪了介倔一眼。
“没想到啊大叔,居然娶了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婆。”
我一脸坏笑地向介倔大叔投向“可以啊”的眼光,他则郑重地咳了咳,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先进入正题吧,米可小妹,我昨天又去了发现你的地方,不管怎么看那个陷坑都像是某种生物留下的脚印。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面对着一脸严肃的大叔,我也不再嬉皮笑脸,既然他是村长,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在森林另一边的草原上醒来的,后来在森林里遇见了一只拥有紫色条纹的老虎,起先我还以为要吃了我,后来才知道它并没有恶意,还好心地将我送下了山崖。”
“果然那阵声响是因为它而引起的吗……”
像是有什么心事般,介倔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深思着什么,以前我也看过不少因为误会而引起错杀的轻小说剧情,而那只老虎绝对不是什么对人有危害的生物,并且……我都还没有向它道谢过呢。
“虽,虽然它又大又吓人,但是它绝对不坏哦!”
“坏不坏暂且不论,这一点我也不能靠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吧……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就是因为它霸占了那片森林,结果导致凶狠的魔物全部被集中在了小溪另一侧的森林里。根本是举步维艰,一个人是难以穿过的。”
说完,介倔站起身,思虑着什么般的神情一眨眼就化开,又回到了平时的那副温和的笑颜。
“我看你是用的单手剑吧?怎么样,要不要我指点指点?”
“啊,好!”
继续往村里面走后就看见又一道大门,那之后又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再稍微走了一段路,介倔突然停下来,示意我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随后十分有力地挥出一只拳头,将除大拇指外的手指摊开,仿佛在说“可以上了”。
虽然说我也是一只小白啦,不过就算介倔的一身肌肉很吓人,也不能就这样空手和我打吧……总觉得有点被瞧不起的挫败感,算了,既然是他,那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我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将背后的剑拔出,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不断地闪烁着——这是实打实的剑,可不是什么练习用的木剑啊,砍过去可是会“噗呲噗呲”地喷血的啊!
于是我不安地叹了一口气,以“真的要这样吗”的眼神望向介倔,但是他的目光依然没有一丝的动摇。
“那就,对不起了!”
说完,我立马向目光中的介倔砍去,仅仅十步远,就算我的速度再慢也不可能无法击中吧?
“啊!”
后颈突然像是被人狠狠地击打了一下,还在跑动着的我立马摔在地上,慌忙地抬起头,却发现正前方的大叔已经没了踪影。
但是不可能啊,从我冲过来才过了不到两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太慢了啊。”
介倔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同时,眼前递过来他的一只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我只能咬咬牙,靠自己爬了起来。
“大叔你开挂了吧?你的速度是有多快?”
“不多不多,也就二千一百四十而已。”
“什么?!”
先不提他的速度是我的200倍,重点是就这么轻松地说出来让我不由地想要吐槽“这是在装逼吗?”
“这样还练什么练啊,这辈子都打不过大叔你的啊!”
我放弃地摔坐在草地上,而大叔只是站在我的身旁沉默了几秒,随后严肃地说道:“不。你能做到,你还很年轻,并且说实话,我打不过的人真的多的去了。”
“那大叔你冒险者等级多少啊?”
“猫眼级一阶。”
又来了,果然就是在装逼。我今早出发前去协会看了眼,发现冒险者等级分为六大级,三小阶。分别是No.6初星级、No.5繁星级、No.4破星级、No.3猫眼级,在这之上的就记不大清名字了,然后就是每一级都有三小阶。即使不知道每一级的差距有多大,但是不管怎么说猫眼级也是前三大级别了,在我眼里就是强者。
“可听他们说我是什么‘诅咒’体质诶……说我很难成长了。”
“诅咒体质啊……那的确是就有些难办了。不过历史上也有过上猫眼的诅咒体质冒险者哦!”
“真的吗?!就算是像我这样的负一万零八十六的成长值也可以?”
“那没救了。”
这刚燃起来的希望立马被介倔狠心地浇灭,我只能暗自神伤地低下头,心想是不是该打消变强的念头了。
“怎么了,你很想要变强吗?”
“嗯……”
“有什么理由吗?”
本来是想要回答“想要回到某人的身边”,但就在话要说出时,突然想起自己撒下的谎言,于是改口道:“变强也许能恢复点记忆之类的?应该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说来奇怪,仅仅才过了几天,前世的记忆就以惊人的速度在遗忘着,到头来只留下了想要变强的信念,而对为何变强的执着却淡化了不少。
就像昨天一样,会发发呆,想着是不是应该舍弃,但是又感觉像是对过去自己的否定,这难以平衡的天秤在我心头左右摇摆,最后连前进的道路都覆上一层迷雾。
难道时间真的会磨平一切的菱角吗?
因此,我苦笑了一声,紧接着说道:“但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
没当我说完,头顶像是被拳头敲了下般疼痛,我赶紧抱头呻吟,背后却传来介倔严肃地责备。
“米可小妹,这样可不行啊。既然有目标,那就不应该想着放弃,就算受到诸多的限制那又怎么样。虽然由我这种陌生的大叔来说教并不好听,但是放弃是万万不能的。”
“唔,之前是谁说的我没救了啊……”
我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一边站起身来。再次握紧剑柄,收回了之前的眼光,以十分认真的态度说道:“那么,还请再多多指教!”
……
那之后的数小时都在介倔大叔的魔鬼训练之中,不过硬要说的话也不是训练吧,只是单纯地冲过去,然后倒下,就这样重复地做了几百次。虽然又累又痛,但是经过介倔的一番话语,我也试着肯定了自己的方向。
“嗯?!”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冲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介倔的动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而不再像是最开始那样的,一眨眼自己便倒在了地上。
虽然很快,但是我的确捕捉到了介倔大叔以惊人的速度闪开了我的攻击,视线内的浅灰色体恤还被我轻微地划出一道痕。
“啊!”
我再次倒在了地上,不过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于是熟练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本想继续冲锋,介倔大叔却一脸严肃地捏住我的剑刃。
“米可小妹,你看一下你的状态面板。”
为什么要看状态面板?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不自觉地将其打开。
姓名:米可
种族:?(人族)
年龄:?(16)
这下面好像也没啥多大改变的了,魔素量还是零,成长值也还是-10086,一如既往地让人无奈的弱小。
“哦,抱歉,说错了,是能力值。”
“还有能力的面板?”
介倔大叔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红木的牌子——类似身份证的物件。
“在协会认证了能力之后,只要将协会证握在手里,默想‘能力值’就行了。”
闻言,我当即掏出协会证,在心中默念后,视线中央又出现了和状态面板相似的蓝色方框——话说这玩意儿的原理是啥?
生命值:800、攻击力:500、防御力:100、速度:1000、成长值:-10086
“奇怪了……”
我望着陌生的数值,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而介倔像是明白了什么般说道:“你的速度数值是不是变大了许多?”
起先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听见介倔如此肯定地确认了,于是我连忙高兴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是因为介倔大叔的训练吗?!真的进步了好多啊,没想到大叔你教人的水平出奇的厉害啊,要不要考虑以后去做老师?”
“老师啊,我倒是有考虑过……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按道理说你不可能仅仅几个小时就提升了数值啊!况且还是如此低的成长值下。”
介倔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尽显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连忙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伸出手要我的协会证。一来是我蛮信任大叔的,二来是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便递了过去。
“你现在的速度值是多少?”
“一千。”
“果然如此……”
他饶有趣味似的盯着我的协会证,接着说道:“虽然能力值的面板数据会实时更新,但是协会证上的数值是不会变的,一但有大的突破一定要去协会更新。而看来你办证件时候的数值明明才只有10。要知道我的速度也才2100多,还是靠我多年以来的锻炼累计而来的,而你只靠了仅仅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光看速度数值都快可以进破星级了。”
“可我的成长值不是负数吗?”
听完介倔的一席话,总而言之就是说我的提升速度出奇的快吧?怪不得之前我总感觉介倔的动作变慢了……但是我的成长值又为什么……
“所以我才疑惑啊。看来小妹你身上也许有着什么比较特殊的能力哦,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不要只一昧地追求数值从而一蹶不振又或者是高傲自大,有时候现实反而不像理想化的数字那样简单’的漂亮话。”
像是刻意回避某些往事般,介倔刚迷离起来的目光顿时又清澈起来,烦闷般地挠了挠后脑勺后表示就先不想那么多了。
临近正午的阳光撒在草地以及我与介倔的身上,我们不约而同地将手靠在额头上,望向正上空的太阳。
“总之先回我家吧,差不多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不是我吹,樱兰做的饭菜可是世界第一美味哦!”
也许是因为明白了我的速度已经提升了不少,介倔说完便腾地一下冲出去,我连忙紧跟在他的身后。
“啊哈哈,你就宠你老婆吧……话说樱兰小姐才多大啊?”
我将充满柠檬酸味的目光投向卡尔,说起樱兰小姐,我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这件事,毕竟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嘛,第一眼还错愕的认为是女儿呢……
“我记得今年满二十了吧。”
“哈?!我记得你已经四十八了吧!”
“哪有四十八啊,都说了我不是大叔了,我才三十八而已……”
介倔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眼前村庄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于是我们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那也整整差了十八岁诶,你们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啊……”
听到这里,介倔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撞上去,但随后他又迅速恢复状态,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吧。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能走到结婚这一步就是我们感情的最好证明。”
滴,您已经触发了一条支线任务“介倔与樱兰的过去”。
我不由得在心里如此吐槽着,临近村口,我们减速至普通的走路速度,但是刚迈进村里,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萝莉一边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大喊着:“介倔叔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见那位小女孩如此地着急,我和介倔赶紧上前扶住,而介倔显然是更加的紧张,训练中都未曾流过一滴汗的面庞如今却焦头烂额。
“有,有一群城里的士兵来你家找你,现在是樱兰姐姐在帮忙招待。”
“士兵?”
我和介倔不由地同时开口道,看来大叔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找他吧。
“总之,可能今天招待不了你了,米可小妹。如果觉得麻烦的话,也不需要陪我的。”
“怎么可能麻烦呢,请务必让我跟着!”
我微微笑着回应,介倔也露出感谢般的神情,随后我们一并朝他家的方向奔去。
总感觉,支线任务的味道更加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