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缇坦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处,他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后,独自一人走到了宫殿顶层的看台上,遥望着下城区那灯火繁盛的热闹景象。
“你来干什么?”
缇坦头也没回,向着他身后那位慢慢靠近的人影问道,语气十分冷漠。
随着那人的靠近,苍岚双月的冷魅华光揭开了覆在他脸上的那层阴影面纱,来者正是二皇子——威特·阿赞多,缇坦同父异母的皇弟。
“别这么见外嘛,不过若硬要我给出一个答案的话,‘跨年夜想来和兄长谈谈心’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嗬……”
威特走到了缇坦身侧,并没有看他,而缇坦则回以冷呵。
对于缇坦的不给面子,威特丝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父王可真是器重这个西里斯啊~要知道,如果没有皇兄你在边境统军与铖武国胶着了那么久,也不会让周围的国家都确信我们布隆利亚要和铖武国开战。不然他西里斯怎么可能一举拿下希里国。”
缇坦这才看了威特一眼,他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缓缓说道:
“如果你是想挑拨我与西里斯的关系,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虽然是很不服气,但是威特,我告诉你,西里斯能拿下希里国,靠的是他的实力,才领了十万兵力,不仅封锁了希里国与周围国家的联络网,还在一周之内攻陷了所有主城,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敢保证能做到……”
缇坦说着捏紧了拳头,他承认西里斯的能力,但又嫉妒他能够得到父王如此的赏识。
“皇兄你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会去挑拨你们俩呢,只不过是愚弟我眼界太小了,没有从中看出这么多罢了,如此看来啊~我是得改变一下对我们这个大元帅的看法了呢~”
威特轻松地说道,听起来却感觉他并不是在解释,更像是在无所谓地陈述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罢了。
“哼!谁知道呢……”
缇坦冷哼一声后,转身准备离去,威特的到来已经让他没有了欣赏夜景的兴致了。
而威特却没有急着离开,待缇坦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望向了缇坦之前一直望去的方向,亦是那高高城墙之下的繁荣景象。
“看来……父王的考验已经开始了呢……哼…哼!”
……
[与此同时 西里斯的住宅处]
摇曳的红烛光随着盘旋而上的石阶一直延伸至建筑顶层,而阶梯之下则是一片宽敞得足以容纳数百人的的浴池,不过……这里却只为西里斯一人所独享。
此时的西里斯正闭着眼睛,靠在浴池的边沿,从他周围升腾而起的水汽可以判断,池水的温度应该很高,虽然说不至于把人烫伤,但也足以令普通人的皮肤感到不适,而从池水中挥发出来的气味和那微微青绿的颜色来看,这里面应该不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似乎是加了某些“药材”。
尽管水温很高,可西里斯却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他的皮肤也没有因为水温的影响而发红,仍旧是冷白如霜的肤色。
“艾丽……”
西里斯轻声呼唤着守侯在浴池边的某人,并缓缓睁开了双眼,逐渐猩红的眼眸里却只显平静。
“我在,西里斯大人,您有何吩咐?”
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形的,是一位身着红袍、微施粉泽的褐发女子,女子的容貌瑰姿艳逸,端丽冠绝,却又隐隐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恰似一朵独立于寒风中的染血白莲,又似聚成花海,神秘而绝美的曼珠沙华。
她走到了浴池的边缘,优雅地跪坐而下,等待着西里斯的回应。
“在这里,你不用这么叫我,艾丽,那个称呼,只需要在我唤你‘艾丽卡’的时候用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主人……”
艾丽卡微微低下了头,表示顺从,她的褐发如同丝滑的绸缎一般倒映在池水面上,而西里斯则是保持着背对着艾丽卡的姿势,继续说道:
“霍华德的手伤调养的如何了?”
“回主人,霍华德大人已经接近痊愈了,这两天他已经可以握剑了,主人您为他准备的‘新武器’也已经派人送去了,霍华德大人说他很喜欢!”
“嗯,算是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吧,翠谷一战他虽然输给了丹尼尔,但也重创了对方,给我省了不少麻烦,他的剑法过于狂暴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套‘新武器’便是为了改善这一缺陷而设计的。还有…李志和兰卡那边的情况如何?”
“据最新消息,李志大人和兰卡大人带领的小队已于前日潜入了铖武国的王都[久平],今晚应该能按计划执行任务。”
“嗯,结果如何,过两天就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今夜,一定会很热闹的……”
西里斯微微一笑,他缓缓从浴池中站起身来,浑身那紧密而坚实的肌肉似乎在这池水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有力了,他的眼睛也从猩红色变回了黑色。
关于西里斯的眼睛,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多年之前,西里斯曾拜访过一个位于遥远的无名之地的古老部族——血隐氏族。
他窃取了部族的禁术,一种通过汲取血液来获取强大力量的献祭之法,为了验证其效果,西里斯拿活人做了无数次的残忍实验,最终,他发掘到了他想要的,并亲自率军灭了血隐氏族全族,他将所有尸体的血液全部抽干,通过血隐氏族的献祭之法化作为自己的力量。
远超常人的五感与身体能力,任何非致命伤势都能通过汲取他人血液来迅速恢复,不过……
任何超越常规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西里斯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不再有正常人的体温,就像变成了冷血动物一般,寒冷异常,超越常人的感官让他对痛觉的感受同样翻了个倍,同时,每当他情绪起伏,或是使用力量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变得猩红。
而他血液里流动着的“力量”,交融着躁动、饥渴、狂暴,仿佛随时都能让他失控,这种欲望…杀戮的欲望、宣泄的欲望、以及…对血的欲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而随着对这股“力量”的使用,这些愈加难以控制,为了保持理智,不被欲望束缚,西里斯只能用药物压制,但嗜血的欲望是不可能断绝的,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与“人”划清界限的最后一道屏障。
而所有得知这件事的人,都被西里斯一一铲除了,就连他的四位亲信也仅仅只是了解了冰山一角。
因为这是西里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决不可示人的秘密,关于他的“强大”的秘密,关于他的“野心”的秘密。
西里斯渴望着——
当这个秘密再无需隐藏的那一刻,当这个秘密为所有匍匐在他脚下的人所敬畏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