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崖先生,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等待,他们轮班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到时候你就大声呼喊把那个守卫吸引过来,告诉他我快饿死了,他应该就会来到我牢房前查看,我会趁这个机会干掉他。”
崖的计划很简单,但提亚娜总觉得那里不对。
“原来如此,等等……他们没给你送过饭吗?快饿死了什么的……应该很容易被识破谎言吧……”
“不会,因为这本来就不是谎言……虽然我记不太清楚了……但他们至少大概三四天没给我送过饭了……”
现在提亚娜知道了,为什么崖的声音如此嘶哑且无力,她一开始还以为崖的嗓子就是这样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渴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有食物和水!”
提亚娜将地上的一块破木板做的餐盘中放着的面包和一杯水穿过铁栏的缝隙,递向崖的方向。那是奥拉人给她准备的一天份的食物和水,但提亚娜几乎没动过。
“谢了……你不吃么?”
“我…我没胃口……”
提亚娜抱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回答道,她可不想吃奥拉人给的食物,一想到那几个露出猥琐而充满欲望的表情来撕扯自己的衣服的奥拉人,提亚娜就觉得恶心得反胃。
拿过食物和水的崖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虽然那面包很硬很干涩,但饥饿难耐的崖还是觉得很美味,吃完了面包后,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太久没摄取水份的身体在突然灌入了一大口水的情况下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崖只觉胃部突然一阵抽搐,那种难受的感觉让他差点把刚刚吃进胃里的东西给喷出来了,不过在他掐着自己的喉咙强行逼着自己重新咽下去后,也只是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崖先生你慢一点啊,真是的,太久没摄取水份的话要小口小口地喝的……”
提亚娜迟来的提醒让显露窘态的崖有些难堪。
“我…我当然知道……”
崖的喉咙不再干涩,他的声音也不那么嘶哑了,提亚娜这才听出来,对方年纪应该不是很大,自己还错把他叫成了叔叔呢,想到这里,提亚娜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哈哈~原来…崖先生不是崖叔叔啊!”
“我才二十一,自然是当不了你的叔叔……”
崖的声音透露着些无奈和憋屈,不过他并不反感跟提亚娜聊聊天。
“诶?是么……我今年十七岁哦,这么看来,我应该叫你声崖大哥呢。”
“也差不了几岁,叫我崖就行了……”
“嗯。”
也不知怎么的,提亚娜少见的话多了起来,一般只有在茜茜丽身边的时候提亚娜才会说这么多话的。也许是因为在经历了许多糟心的事情后,能有一个和自己相同处境的人陪着自己,十分难得吧。或者说,提亚娜本能地想用“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因为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无论是疲倦且受着伤的身体,还是倍受摧残和压抑的精神……
在等待守卫换班的这段时间里,提亚娜和崖就这么隔着一堵墙,背靠着背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大部分的话题都是提亚娜引出的,她和崖讲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讲述了自己是如何认识茜茜丽的,以及自己是如何陪伴着茜茜丽慢慢长大,一起跌跌撞撞走过来的,这其中发生的一些趣事,提亚娜都是笑着说出口的,虽然现在的处境对于一般人来说哪还笑得出来,但提亚娜却可以,因为那些有关她与茜茜丽的回忆,是在她心中能扫除一切阴霾的光芒,是能让她忘记一切痛苦和恐惧的无价珍宝。
而崖则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从他口中能发掘的情报大概只有:他的父母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被海盗给杀害了,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所以他发誓一定要让他的仇人们血债血偿。
除此之外,崖也说明了自己是如何被抓的。
“什么?你当时直接就一个人跑去挑战那个……那个像怪物一样的皮姆了?”
提亚娜惊得流了不少冷汗,皮姆的恐怖她可是已经有了深刻印象了,而崖竟然说他是因为独自面对着整个刚腕海盗团,对皮姆发起的挑战,决斗输了之后被俘虏了的,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皮姆想让他为海盗团效力,但崖宁死不从,便饿了他好几天……
“刚腕皮姆……那家伙,虽然不算是我的仇人,但也是个无恶不作的海盗头领,虽然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但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对上……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强,现在的我还无法战胜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挑战他呢……要是他想的话,你可能已经没命了。”
崖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说道:
“当时,我的小船在海上发现了他们的‘暗鸦号’,我的初衷只是想跟着他们找到他们的大本营而已,为了不被发现,我便从后面比较远的位置尾随了很久,结果他们袭击了一个港口城市,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根据崖所说,他来到那个港口小城的时候,已经是血流成河,火光四起了,他也只能尽力救下一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居民而已。眼前的惨状让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直接单枪匹马去找这些海盗的头头也就是皮姆了。
而皮姆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接受了他的一对一挑战,并在击败了他之后尝试了收他为部下……
“额……该说你勇武得过人呢,还是鲁莽得吓人呢……”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提亚娜不禁好奇起,崖这种性格,是怎么一直活到现在的……
聊了很久之后,提亚娜和崖二人均已对对方放松了警惕,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吧,提亚娜竟然有些同情起崖了,他的大半个人生都是为了复仇而活,提亚娜觉得这是很可悲的,除此之外,她也更加好奇崖的长相了,聊了这么久,却还是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呢。
就在提亚娜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崖突然敲了敲墙壁,说道:
“他们马上换班了!准备好!”
“啊…啊!?嗯!!”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提亚娜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一定要自然一点,不能让那个人怀疑……)
一切准备就绪后,提亚娜扒着铁栏,对着那唯一的守卫大喊道:
“快来人啊啊啊啊!!救人啊啊啊啊——!!”
很快,那个守卫便不耐烦地走了过来,用棍子狠狠敲了敲提亚娜握住的铁栏上,那声音吓得提亚娜向后倒去,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啧!你这个疯女人鬼叫什么!?又想自杀了?”
提亚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留守的奥拉人就是那几个曾想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人之一。虽然见到眼前之人,提亚娜很是愤怒,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于是她便假装害怕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请您不要伤害我!但求您给隔壁这个大哥送点吃的来吧!!他已经四天没吃饭了,就快饿死了啊!!”
“他死不死关你屁事啊!!啧……真晦气,老大也是,非要把这个臭小子留着,我看饿死他也好,免得还要费着力气看着他……”
心感烦躁的守卫走到了崖所在的牢房跟前,但他并没有贸然接近,而是隔了两三米的距离,他在远处观察着牢中的情况,只见一个戴着头巾的青年无力地趴倒在地,纹丝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但守卫却还是没有贸然接近铁栏,因为之前崖就靠着撞死试图袭击守卫过,所以皮姆便下令——除非有三人以上的武装人员陪同,否则是不能随便接近这间牢房的。
“喂!?又想装死啊?啊?”
守卫用棍子敲击着铁栏,发出了震耳的噪音,但崖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啧,不会真快饿死了吧?麻烦了……还是多找几个人来确认一下吧……”
就在这名守卫转身准备去叫人的时候,崖突然从地面翻过身来,猛地投掷出了一把系着一条长长的发带的匕首,那匕首“咻”的一声快速插入了守卫的脖子的正中,并将其贯穿,殷红的鲜血如炸开了一般飞洒四溅着,那名守卫痛苦地抽搐着,翻着白眼地捂着自己那被刺穿了的喉咙,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挣扎了许久才倒下,死状极惨无比。
虽是恶人之死,但提亚娜还是觉得有些过于残忍了,她看到一半就闭紧了双眼,但那满地的血迹却好似刻在了她的眼皮内侧一般,就算闭上了眼睛,也挥之不去。
崖干脆利落地做掉了这名守卫,他在匕首中段系着的由两条连接成一条的长长发带,在此刻便发挥了作用,在拉扯匕首的时候,由于匕首的受力点在中间,它便会横着卡在守卫的脖子处,崖利用这一点,将守卫的尸体慢慢拖拽到了铁栏旁。
正如他所料,钥匙就是在这个家伙身上,用其中几把钥匙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枷锁后,崖打开了牢门,走到了提亚娜的牢房前。
听到了动静的提亚娜咽了口唾沫,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走吧,提亚娜,说好了带你逃出去,我崖,一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