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崖的故乡

作者:嘿嗨嗨 更新时间:2021/5/27 21:44:02 字数:4026

奥拉人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每逢出海“干活”之前,都喜欢食用海豚的眼睛。

不加以任何的加工,最多是风干一下便于保存,若恰好有新鲜的甚至直接生吞。

这一习俗的缘起,是因为奥拉人们的祖先们认为,海豚是大海里最有灵性,最聪明的动物,若是食用它的眼睛,定能使人的感官更加明锐,并且能增强视力,让奥拉人们在海上能够看得更远,以更好的搜寻他们的“猎物”。

当然,究竟有没有这种功效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奥拉人流传了这一习俗已经几百年了,这也是他们每年都要猎杀大量海豚的原因。

“竟然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这些家伙……不可饶恕!”

提亚娜抱膝蹲坐在火堆旁,她的声音不大,却显露些锋利。

“比起他们这数百年来犯下的种种罪孽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隔着火堆面对着提亚娜而坐的崖道。

……

逃离刚腕海盗团的地牢后,崖和提亚娜从瀑布上一跃而下,偶然发现了瀑布后面的隐秘隧洞,他们便在隧洞中躲藏了半个月,并偷偷地收集材料制造木筏。

所幸,在皮姆的手下找到这个隧洞之前,他们平安地逃离了这座岛屿。

之后,在崖的带路下,二人越过重重岛屿,来到了崖的故乡——

一个没有名字的,和诸多群岛别无二致的普通小岛。

岛上有一个废弃的村子,那是崖……曾经的故乡。

推开那有些焦黑的柴门,穿过一个四方小院,眼前这栋用砖石和圆木搭建的小屋子便是涯的家,只不过,比起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来说,更为严重的,是处处可见的被烈火烧过的痕迹。

同整个村子一样,涯的家也在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中被弄得破烂不堪了。

若不是崖给房子的很多地方都翻新加固过,他的“家”,早该塌了才对。

他们抵达村子的时候已是夜晚,崖便燃起火堆,在他那破屋中艰难地搜寻起能够用来招待提亚娜的东西。

不过到最后,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不过是一杯热茶和一些果干而已而已。

但提亚娜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的,能够结束提心吊胆的逃亡之旅,放松身心地好好喝一杯热茶,对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是一件足够幸福的事情了。

之后,两人就这么握着茶杯,围着火堆聊了起来。

……

“崖……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也是奥拉人么?”

早在第一次与崖相遇的那一天,提亚娜就发现了,崖头巾下隐藏的“东西”——属于奥拉人特征标志的红色竖纹。

再加上他的家也在崇云群岛上,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崖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急着应允,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摘下来自己的头巾,露出了他那如刺般竖起的黑短发,以及……他额正中的那道红色竖纹。

他的面相本就带着些凶戾,再加上这道红纹的加持,更显得他凶神恶煞的,不过提亚娜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一直带着头巾的涯,摘下头巾后让她看着有些不习惯。

“这个纹身,是崇云群岛的人的习俗,你可以把它当做成人礼一般的存在,并非只有奥拉人有……”

顿了顿后,崖重新将头巾系好,继续道:

“我并非奥拉人,但确实生在崇云,崇云有两个民族——崇云人和奥拉人。我们崇云人很少离开群岛,一直以来,都是朴实地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也不屑于去干那些肮脏恶臭的勾当,而那些奥拉人……”

崖不禁因愤怒而咬紧了牙关。

“他们早已玷污了我们伟大先祖留下的纹身了……他们给崇云带来了无尽的灾祸和争端,我住的村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拜他们所赐,我发过誓,此生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他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少许杀意,以至于让提亚娜都有些被吓到了,手中的那杯茶汤也颤出了些波纹。

不过,似乎是注意到了提亚娜的紧张,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杀气,眼神也柔和了些,并迅速转移了话题以缓解这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那……你呢?你为何会被奥拉人抓住?”

“我……”

提亚娜犹豫了片刻,她的眼神从崖身上移向了手中的茶杯中,抿了抿嘴唇,还是说道:

“那天,我们一船人在海上突然遭遇了奥拉人们的攻击,后来……”

……

提亚娜将那一天蓝岛号在海上遭遇刚腕海盗团的袭击的全过程告诉了崖,不过,她并没有细说她们这一船人的身份和来历。

“我没听错吧?你……一个人烧了皮姆的 船?”

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左右来回打量着提亚娜,仿佛是突然不认识了眼前这个跟自己相处了大半个月的少女了一样。

提亚娜先是被崖的反应吓得不自觉地身体往后倾了一点,随后又故作强势地将身体前倾,提高着声音道:

“怎…怎么?不行啊!?”

虽然崖也很惊讶于提亚娜一方的人能与皮姆率领下的刚腕海盗团战成平手,但更让他吃惊的是——提亚娜只身潜入暗鸦号烧船扭转战局这件事。

崖苦笑着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果说这是真的,那你恐怕是几百年来第一个敢这么做的女人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确实是干了件挺危险的事呢。”

提亚娜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一件事一样。

(这可不是“挺危险”这么简单而已的!)

崖本想这么说,但他注意到,自提亚娜回忆起这段经历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似乎是在想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

确实,提亚娜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呢?崖很想知道。

提亚娜既没有力量,也不会杀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经受过某些特殊训练的人,崖无法想象她为何有勇气深入敌营。

最终,崖想起,这一路的逃亡过程中,提亚娜时常会不自觉地摸着自己两侧的头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每次都是寻到一半就落寞地放弃了。

他也曾问过提亚娜,得到的回答是——

“原先一直有系发带的习惯,但现在发带没有了,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崖没有追问太多,只是得知了,这发带是某人送给提亚娜的,然后这个话题便就这么结束了。

但后来想来,崖回忆起,提亚娜的发带,是在逃出地牢时,借给他用来制作武器了,也因此遗失在了地牢那儿,当时提亚娜给他那两条发带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到对方的犹豫和不舍。

结合这种种因素看来,这发带对于提亚娜的意义绝对非同一般,不,应该说,送发带的人对她一定无比重要。

也许这便是她勇气的源头吧。

崖如此想到,同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肚大腰圆,满脸胡子的酒鬼,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提亚娜,他已经有了猜测。

“那个人,值得你冒这么大险么?”

崖淡淡地问道,语气中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责备,这份微小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诶?”

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对方所指何意的提亚娜,讶异地扭头看向崖,却对上了对方那同样是在寻求答案的眼神。

“她……”

提亚娜很聪明,她很快就明白了崖的意思,不过隔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而已。

“她?”

不过这仅仅一个字,却让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接下来,提亚娜沉默了许久,她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落寞和不安渐渐趋于平静,然后竟慢慢展开笑颜。

那笑容很浅,甚至并不明显,但崖却能从提亚娜的眼神中看出来,她确实是笑了。

“值得。”

仿佛是经过了漫长的回忆后做出了重大的抉择一般,提亚娜给出了自己迟来的回答。

提亚娜轻柔的话语携着她那若有若无的笑容让崖看得愣神了,他一时间觉得恍惚,脑中全是那短短一刹中,眼前的少女所展示给他的那份坚守、那份真挚,以及那份毅然让他为之神往,为之触动。

他不知晓提亚娜的过去,亦不了解提亚娜的经历,但他却敢肯定,“那个人”肯定是提亚娜生命的全部。

“她叫茜茜丽,是我重要的人,虽然我只是她的侍女,但她一直都将我当做亲姐姐一般看待,她……她从小就很善良,总是能为别人考虑,还记得那一年,她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鸟儿……”

提亚娜低垂着眼睑,仿佛勾起了一段往事,淡淡地诉说着,声音很轻,就像是并不是说给崖听的。

而崖,只是默默地,不打扰地作为一个聆听者,陪伴着提亚娜诉说。

不知过了多久,火堆中的焰苗已经很微弱了,烧灼得炽热的木炭散发出的微弱赤红的光,映在了提亚娜的脸上。

在火光的映照下,提亚娜已是半眯着眼,口里含糊不清地小声念叨着什么,似乎是些不想让别人听见却又不吐不快的心里话,又仿佛是困倦了,想要去梦中与曾经的那些日子相遇吧。

不管怎么样,崖始终没有打扰提亚娜,他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提亚娜,看着提亚娜回忆着那些美好,带着一路奔波的疲倦,进入了梦乡。

夜很静,对于如今只有崖一个人居住的这个无名之岛的废弃村庄来说,更是安静得吓人,但这并不影响涯身前的少女安心入眠,她与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备,甚至,有他在身边,提亚娜觉得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她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就好像以前父亲母亲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一样,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这种不同,提亚娜也说不出缘由,但她并不讨厌。

提亚娜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了,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微低着的头因为无意识而轻缓地点着,伴随着她舒缓的鼻息,她的胸脯也在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提亚娜的身材较好,即有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感,又有着不逊于成熟女人的身姿。

由于之前在地牢时的遭遇,提亚娜的衣服本就破损了,再加上一路地奔逃,抵达崖的家时已是衣不蔽体,崖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不过太大了,松松垮垮的,以至于衣领处有了很大一片空白,提亚娜雪白的肌肤就这么裸露着,甚至能透过衣领的缝看到更深处的“秘密”。

提亚娜的容貌本就很美,就算是让很少关注女人的涯来评价的话,他也会赞同这一点。

那么,这么一个肤白貌美、身材不错的可人少女,毫无防备地、衣冠不整地睡在了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敢问几个人不会有非分之想呢?

但当这一切出现在崖眼中时,他虽然也有那么一会儿被勾住了心神,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刻意不去看提亚娜的那些私密的部位,而是去找来了一床被子。

崖将那薄薄的被子披在了提亚娜身上,并小心地抱起已然熟睡的提亚娜,轻柔地送到床上,在为提亚娜盖好被子后,他轻轻熄灭了火坑中的余火。

夜已深,崖坐在地上靠在床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他打算今晚就这么凑合一夜。

崇云有千岛,崇云的夜亦有千种,而崖的家乡,这座已经没有了人烟的无名小岛的夜,也许是在这千夜中最安静最孤寂的一夜吧。

此夜本应就此落下帷幕,但崖,并没能就此安稳地进入梦乡,他刚合眼还没一会儿,就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珠左右快速晃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判断着什么的方向。

没错,涯察觉到了异动,或者说,某些扰乱他的岛屿的“杂音”,不请自来了。

涯轻叹一口气,声音很轻,几乎没有,他不想吵醒提亚娜,便很快起身离开了屋子,在关门迈入黑夜之前,他还短促地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提亚娜。

他已决定要护她,那么,他便不允许任何人侵扰这片刻的宁静。

涯轻轻掩上房门,隐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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