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书院成立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自己像是一只杀红了眼的野兽，对任何人都抱着偏执的警惕心，唯一活着的动力也只是复仇。
仇恨、愤怒、破坏欲……
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可内心已经疲惫了，说着“我再也不管了”、“就这样结束吧”之类的话语，最终打算以自己的性命为祭，让整个南煌国嘿红川陪葬。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被小黑的一个手刀敲晕后，复仇也变得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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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叶子墨悠悠醒来，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我、还没死吗？
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破碎的筋脉也在五彩的神光中高速的修复着，按这个速度下去，灵力的恢复一部分该也不成问题。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在满心仇恨下，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叶子墨发燃烧了自我，最大限度的发动了【幻瞳·永夜】，导致现在精神力枯竭，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可，在强烈的危机感驱使下，他还是硬撑起虚弱的身体，寻找自己的贴身武器——除了腰间两柄短剑以外，他还在小腿处别了一把匕首，手腕处藏了一把折刀。
可现在这些武器都不见了，身上的衣物也被换了一套。
危险！
没有了武器，也让叶子墨失去了安全感。
他小心谨慎的从床上翻了下来，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至少要把附近的环境侦查一遍，以保证自身的安全。可由于脑袋传来的阵痛，他踉踉跄跄的撞到了桌子上，将放在上面的茶杯打碎了，发出“乓”得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下子，想不惊动外面的人都难了。
叶子墨苦笑着，但他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竭力控制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保证自己有一搏之力。
嘎吱……
房间门被推开了，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叶子墨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他抬头，强忍着脑袋传来的阵痛，半眯着眼看向来者。
“是你！？”
等他看清了来着的面容时，却不可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
“见到我很意外吗？”女性的声音十分悦耳，像是珠子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干脆利落的声音，丝毫不拖泥带水。
“……”
叶子墨放松了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将自身的重力压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地板，眼中带着深深的负罪感。
他不敢看想面前的女性，但就算不看，对方的面容也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
贺如兰，只是一个普通女性，身上没有半点灵力。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性，却让几乎灭了一个国家的叶子墨心生负罪感，身在在对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既然你办不到，从一开始就不要给我希望啊！”
对方绝望的呐喊声仍缠绕在耳畔，是他逃不开的梦魇。
自己犯下了如此傲慢的罪行，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呢？就连道歉，也显得那么苍白……
“对不起。”贺如兰突然对叶子墨低下了头。
诶？
为什么……
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吗？
叶子墨茫然的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先将对方扶起来。
就在他感到一片混乱之际，贺如兰接着说道，“以前是我太过任性了，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我明明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可还是迁怒于你……”
“请等一下！”
叶子墨打断了贺如兰的道歉，像是忏悔般拼命的大叫道：“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我太过傲慢，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了，所以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贺大叔他、他们……”
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他没有勇气再一次提起贺大叔的死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怪你！”贺如兰激动地上前抓住了叶子墨的脑袋，逼着他与自己对视，“听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这些人也活不下来……”
说着她牵起叶子墨的手，领着他来到屋外。
外面的景象一片和谐，贺如兰组建了一支女子狩猎队，替代了原本的男人；而大一点孩子们也开始练习狩猎的技巧，小一点的孩子则无忧无虑的在空地上玩耍；老人们负责将兽皮剥下来，制成商品。
他们在看到叶子墨出来后，纷纷露出了感激的眼神。
“看到了吗？我们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生活，是因为你替我们拦下了那群强盗，否则村子里的人将无一幸免。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啊。”
“……”
叶子墨看着面前的景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真的可以接受大家的感激吗？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傲慢，偏要一意孤行进入树林，才害得贺大叔他们中了敌人的埋伏……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能接受大家的感激呢？
然而，当听见贺如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以后，自己心中忽然多了名为“委屈”的情感……终于能得到别人的谅解了……
很痛，很痛。
脑袋因为精神力枯竭而疼痛难忍，可内心却有一股更加强烈的情感冲撞而出，封闭的内心也因为这股情感的溢出，变得支离破碎，一片混乱。
在那一瞬间，是难过吗？还是感到释然呢？我已经搞不懂自己了。
叶子墨蹲在地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不远处的阴影中，小黑看着他哭泣，“想要去他身边，给予他安慰。”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
可一旁的秦潇然阻止了她。
“现在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给他点时间，等他平复下心情吧。”
小黑漠然的扫了他一眼，暗金色的竖瞳带着森然凛冽之气。不过，她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选择在一旁默默守候叶子墨。
在另一边，贺如兰看着趴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叶子墨，她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猛地俯身向前抱住了对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互相舔舐着伤口。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轻抚着叶子墨的背，贺如兰贴着他的耳朵，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至少，我们活了下来，并且在他们的守护下，我们以后要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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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还是再开一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