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简明扼要地抛出了苏西特所不敢提及的问题,同时也令伊奇博德陷入了惊愕之中,他无法理解这位少女会如此看待自己。
“我相信我的伙伴,这是真的!”
“好吧,那就让在下先问另一个问题。”武紧盯着伊奇博德的视线仿佛洞穿了他的内心,“等伤好后,阁下要做什么?”
“我要替狻尼报仇!除此之外,消灭所有鬼兵,让这片大陆恢复往日的和平。”伊奇博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并且语气相当坚决。
“你?”
“对!”
“为什么不是你们?”武严厉的追问口吻令少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看他依旧困惑,武不得不继续解释,“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强力的同伴在,为何你只执着于自身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其他人也拉进来?”伊奇博德摇摇头,“我不能让伙伴们为了我而冒险。”
“这就是为什么阁下说你不信任他人的原因。”武长叹口气,“其实在比赛开始之初,我们队里的某人便利用自己的能力对所有参赛者进行详细调查,其中也包括阁下的事;根据资料来看,阁下也不是首次遭遇这种事件了,可为何阁下就是无法明白?”
“明白……什么?”
“阁下觉得这些人。”武的视线匆匆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回到少年身上,“他们是为什么而聚集于此,又为什么而要拥有力量?”
“那是为了各自的愿望,以及我们共同的期盼,拯救这个世界。”
“就这样……?”
“不然?”
“实在是令人失望的回答。”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爆发,这让伊奇博德彻底懵了。“你听不到吗?至少霜华昨晚的努力,阁下妹妹的无数次呼唤,你就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伊奇博德强烈地抗议着这番说法,“我很感激霜华,也感激在场的每个人,是他们陪我走到今天,没有他们,我也活不到现在,梅兹德勒总是在拼命地守护我,这些事我都很清楚,所以我相信他们!”
“那为何阁下刚才没有提及他们聚集于此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在乎你,就像狻尼阁下,就像过去那些为你牺牲的人一样,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想的并不是自己的愿望,不是世界和平,而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啊!”武朝着少年呐喊,“在阁下渴望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渴望能够保护你,而无法知晓这点的阁下,却一次次地勉强自己,辜负他们的期待。倘若这次你不勉强,狻尼阁下便不会牺牲;倘若进入异次元那次,阁下愿意听从自己的母亲与布雷德的忠告,那布雷德也不用以自己性命来保护你;更早之前,假如阁下能够明白自己到底该与什么战斗,那个小女孩也不会为了与你同归而走上那种结局。阁下对他人的温柔并没有错,可阁下却看不到他人对自己的温柔,这就是至今你仍旧未曾改变,不论经历多少进化也只会重复犯错的原因。伊奇博德·歌斯特阁下,你,依旧是个沉浸在自己英雄梦想中的中二!”
武的长篇大论一字一句地深深烙印在少年心底深处,将那片黑白分明的世界给打得粉碎,化为混沌无序的状态。所有记忆在一瞬间同时涌上心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当伊奇博德垂下那头颅时,滚烫的晶莹液体也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梅兹德勒再也看不下去,召唤出实体刃横在武的脖子上,用极其凶狠的目光向这位同龄人发出威胁,“闭嘴!我不许你再伤害哥哥!”
“听到了吗?”武面无惧色,即便身处死亡边缘,她还是展现出了不逊于任何成年人的勇气,“这个妹妹,考虑阁下要远远超出自己;在场的大家也都是一样,所以你知道了吗?当你说出要孤军奋战时,他们的心情如何?”
“闭嘴!”
“梅兹德勒!”伊奇博德的吼声吓住了梅兹德勒,她愤然将刀收回。这时,少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正当梅兹德勒以为哥哥有什么需要而转身准备询问时,却看到他正对着自己。
“对不起……”
“哥哥?”
“一直以来,真的很对不起。”伊奇博德将她的手背靠在鼻梁上大哭起来,“竟然让你们如此担心,真的很对不起!”
梅兹德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这种道歉,实际上,所有人都是首次。不同于平时因各类原因而产生的歉意,伊奇博德这次的真诚道歉,的的确确是出于对自身的悔过以及理解了大家的心声。
“哥哥……”梅兹德勒坐到床上,把他搂进怀里,就像那天晚上伊奇博德搂住她的姿势一样,只不过现在轮到妹妹给予哥哥依靠了。
看到这一幕,苏西特与苏倩感慨万千,默默地握住彼此的手,欣慰地对视而笑,米蕊丝尔也将头扭到一边,试图隐藏浮现的笑容。
可霜华却在默默地往后退去,她自然为这场景而动容,只不过比起喜悦,积压在她心中最多的还是丧兄之痛。
察觉到这动静的伊奇博德抬起头,望向门口,众人的视线也随之移动,刹那间,霜华成了焦点。
“我……”她尝试要说些什么来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可憋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霜华。”
“……?”
“我不会在问别人,我该怎么办了。所以……”伊奇博德在梅兹德勒的搀扶下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抚摸起她的头顶,“让我们一起去打倒这团黑暗吧!”
这次轮到霜华流泪了,她终于听到了自己此刻最希望得到的回应。
我做对了,狻尼哥哥……
“那是现在?还是明天?”米蕊丝尔试探性地问道。
“只要还能战斗,不论是谁,都要加油;而在我恢复之前,我的生命,这个世界的和平,就交给你们诸位了!”
“哼……”米蕊丝尔得意地昂起头,“这可是你拜托我的。”
“是,拜托了!”
房内的气氛无比融洽,虽不能说是和乐融融,但最起码充满了希望的正能量,这多少冲淡了刚失去狻尼的悲伤。
而武,这位来自传说中的武士继承者,在亲眼目睹了少年的自我觉醒后,决定将另一个希望公之于众。
“狻尼阁下还没死。虽然很远也很微弱,可是我们的天照大神利用她的能力的确寻找到了他还活在这世上的迹象。”
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了,要不是身体无法承担,伊奇博德此刻恨不得当场跳起欢呼,霜华也转忧为喜,不过她也不忘询问细节。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事情在下也不清楚,他的生命迹象被隐藏在一片黑雾之中,十分难以感知,但绝对还活着,就在遥远东方的某处。”
“去找他吧。”伊奇博德再度涌现干劲,“然后把他给救出来!”
这个提议并未引来反对之声,只不过……
苏西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将实情隐瞒下去,于是走到众人面前,当场质问起还处于喜悦之情中的霜华。
“鬼兵跟八神华都隶属于黄帝统治之下,这件事你知道吗?霜华。”
问题令空气似乎都要为之凝固,霜华瞪大了双眼,与其他人一样都显出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