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啊……”看着眼前的女人，卡岚冷笑起来。
“冥界之主、深渊之王、掌管着死亡的女神－－厄琉丝。”
没错，眼前这个不似人类的女性，正是那传说中高高在上、俯视这凡间的神明之一。
在卡岚用血画出的咒文召唤下，这位掌管死亡的神明竟亲自现身，降临到了人间。
“这几百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是庄重啊，身为死亡女神的你居然没用神性分身，而是真身下凡亲自跑一趟，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卡岚额头流下了一丝冷汗，一方面是因为虚弱，另一方面，则是眼前这个不能用常理来形容的存在。
“嘻嘻，那当然了——”
女神露出灿烂的笑容，将那美得让人感到眩晕的脸庞微微凑近卡岚，然而，从那双瞳孔里卡岚能看到的只有危险——
“毕竟当初可是说好了哦，当你再次使用这咒文之时，就是我前来取走你灵魂的时刻。”
分明是让人恐惧的言语，却诡异地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只是听见声音就让人忍不住臣服跪拜，恨不得主动将自己的灵魂献上。
这便是神明，是常理根本无法解释的存在。
它们的存在即是法则，它们的言语即是规则的一部分，违抗它们的话就是在与世界的一部分作对，哪怕是达到了不朽阶，早已超越了凡人的人类，在它们眼中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虫子——
这便是在达到了不朽阶后，所有人都会接收到的关于神明的信息，这信息就仿佛是神明在向人类宣告——无论你们达到了何种程度，依然是虫子。
这像是在示威，又好像只是无所谓地提一提，意思就是你们知道就行了——就好像人类小孩看见了一个蚂蚁窝，然后随手扔了两块烧红的木炭在其中一样，在蚂蚁看来，这是世界末日般的天灾，而在小孩子看来，只是娱乐。
明明深知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种存在，卡岚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贪婪啊厄琉丝，四百多年前我将三百万个灵魂送入你的冥河之中，却没想到你还是对我的灵魂如此的念念不忘。”
“我可爱的小艾德，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厄琉丝妖娆的身姿贴近卡岚，说话时的吐息轻柔地洒在他的脖颈处。
“就算没有你，那三百万灵魂迟早也都会回归冥河，况且，那些平凡无奇的灵魂，与你的灵魂有任何可比性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全世界的灵魂来换取你那独一无二的灵魂哦！”
女神的眼中泛起猩红的光。
“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现在，它终于是我的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卡岚的脸庞，同时也触碰到了卡岚的灵魂，接触的瞬间，厄琉丝白得透明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不，现在它还不是你的。”
卡岚后退一步，将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厄琉丝，我想你应该没忘记契约的内容是什么吧？”
“嘻嘻，那是当然——”
手被推开的厄琉丝没有丝毫的不快，依旧笑容灿烂地说道，
“”我必须满足你一个我能够满足的愿望，而在我满足你的愿望之后，你的灵魂将会属于我——永远。”
“啊，没错，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嘛。”
卡岚冷冷地笑了起来，“现在我正好有一个愿望，而且这个愿望也正好是你能够满足我的——”
“好啦好啦，我当然知道呀，要不然你怎么会通过契约呼唤我呢，赶紧说你想要什么吧！”
厄琉丝等不及般地催促着，“随便什么都行，快点快点！”
“哟，这么着急啊，难道「世界规则」已经开始警告你了？”
卡岚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厄琉丝。
“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果然我还是觉得我的命比较重要呀……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里的光线陡然变暗了。
“嘻嘻，我的小艾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呀——”
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雾开始在屋内弥漫，死亡女神的声音显得愈发甜美诱人，仿佛一杯魅人心髓的毒酒，极度危险却让人恨不得一口饮下。
卡岚知道，刚刚自己那傲慢的话语以及态度，已经让这位喜怒无常的神明动怒了。
“我承认你的不凡，艾德，但这不代表你就有资格与我等价交换，换而言之，哪怕是我给给予你一捧尘土，你也该心怀感激地将你的灵魂双手奉上，懂吗，凡人？”
这带着无尽神威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摄入人心，让人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只敢胆寒地跪于坐前，诚心地祈求宽恕。
“抱歉啊，神明大人，您说的这些我可不懂。”
卡岚却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我只知道，当初您找我签订契约时说了，只要我肯把灵魂交给你，任何您能做到的事都愿意答应我——”
“契约生效后也得到了「世界规则」的承认，就算是神明，也无法违背「世界规则」吧？”
“更何况神明的真身降临现世——这件事本身就是违反「世界规则」的吧？还有多久您就会被踢回自己该待的冥界呢？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越说卡岚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明显，到最后几乎要笑出声来。
而相对的，厄琉丝的身影消失了，屋内开始刮起狂风，黑雾四散、鬼魂哀嚎，无数张黑雾化成的丑恶面孔死死盯着卡岚，似乎随时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卡岚却见怪不怪一般，靠在凳子上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所以啊，神明大人，无论我和你的差距有多大，终究都是被「世界规则」困在笼中的飞蛾，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任何不同——”
“还有，现在的我可不叫什么艾德——阿斯罗德.卡岚是我的新名字。”
于是，片刻之后，黑雾渐渐散去，厄琉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卡岚眼前，不过这次，她高坐于一座白骨王座之上。
她慵懒地倚靠着王座，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早已没了之前的那种甜美，取而代之的，则是仿若蔑视低等生物般的冷漠微笑。
“吾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凡人——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吾等神明在「世界规则」的约束下不能轻易降临世间，那你到底愿望为何，才呼唤吾来于此地？”
“若你只是以此为乐，以契约之名戏耍神明，那纵使被「世界规则」惩罚，吾也将让你付出代价。”
厄琉丝带着微笑，却不带感情地冰冷说道。
凭借几句话，就让双方回到了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卡岚也知道是该见好就收了，再装下去就装过头了。
“好的神明大人，那就请你满足我的愿望吧——”
卡岚站起身，指着躺在床上徒剩一具空壳的艾法拉说道，“让她的灵魂回归人间，用我的灵魂，换她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