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行至第三回合。
Saber也熟悉了Fighter的战斗方式,将战斗拖进了持久的消耗战。
Fighter的武技很强,但没有武器使他的攻击杀伤力不够,只要不被他抢近身,不让他攻击到自己的要害就行。
但Saber很清楚,这也是她失败的前奏。
体内的魔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不用对方动手,她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很奇怪,自己的动作虽然还能很流畅,分明觉得马上就会倒下,但总有魔力让她继续战斗。
难道是士郎……
再一次从Fighter的身边跃开,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后。Saber侧过头看了后面一眼。
在最危险地时候也没有离开Saber的少年,现在正双手扶着膝盖,摇摇晃晃。
士郎进行一定在使用魔术,让他体内的魔力活化,然后提供给自己,Saber瞬间明悟。
但Master现在的状态不佳,再不停地使用魔术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的。Saber心中焦躁起来。
要保护Master,就必须打败眼前的敌人。可她现在的力量,已经无能为力。
唯今之计,只能使出最后一张牌了。
“Fighter,注意了——!”
怀着对眼前敌人的敬意,她专注地持起剑。
不愿意使用卑劣的手段对付可敬的对手,所以她才提醒对方。
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她才能保持自己最纯净高昂的战意。
将所有力量倾注于那一击。
“风啊——!”
执起无形之剑的少女,在对手面前闭上了眼睛。
忘记敌人,心灵一片空明。
用心倾听,感受那包围着自己的风。
围绕着身体、围绕着剑。
从周围向中间积聚,变成风的领域。
在领域被触动的那一刻,Saber张开了眼睛,眼里只有凛然的战意。
少女在风的中央,向前方的敌人,高高举起了剑。
将给予自己无穷力量的风挥出,化为破敌的刃。
——风王之锤
包裹着Saber的剑的空气被解开,露出那黄金的剑身。
卷起的风向眼前的敌人袭去,缠绕着对方的身体。
Saber执起爱剑,刺向风的中心。
“啊——”
空气被挤压,发出爆炸的声音。
Saber带起那股风暴前进,直到碰上障碍的树木。
风撕扯着粗大的树干向四周卷去,树干摇曳着枝叶飞舞,终于随着风四散平静下来,露出中间的Fighter。
“啊、哈,好厉害啊——!”
Saber的心沉了下去,那让她耗尽的魔力,几乎马上就会倒下的攻击,仅仅刺入了对方的左肩。
尽管还有魔力在Fighter的伤口肆虐,但Saber透剑身能感觉到,对方那极具压迫性的强悍身体,不断排出魔力,挤压着Saber的剑。
Fighter不但避开了致命的伤害,而且还在缓缓地恢复。
那家伙的身体,远远强于一般的Servant。
那是历经多少年的不懈锻炼,才能获得如此强悍的恢复力。
“嘭——!”
Saber再次被Fighter的拳头击飞。
Fighter兴奋地抽出还留在他身上的剑。
“哇啊——好漂亮的剑,简直是艺术品一样。该值多少钱呢?”
一边盘算着黄金之剑的价值,Fighter一边信手将Saber的爱剑丢下,向无力地倒在地面的Saber走去。
“唉,看来你都站在没有余力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请你回英灵的地方吧。为了圣杯被打得这么惨,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咳、咳,Fighter你这家伙,果然没有真正的愿望吧,才一点都不渴望圣杯呢。如果能像你这样简单地生活的话,也不错呀。”
承认着自己的失败,少女无力地躺在浅浅的草地上,圣绿色的眼睛茫然看向天空,深邃的夜色中,洁白的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感觉魔力构造的身体已经阵阵发冷。
体内的魔力消耗光的话,肉体就会以人类的方式接近死亡,然后分解成魔力的光,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冰冷的感觉,已经是身体最后的警告,然而Saber对此无能为力。
即使有着很多状况,但自己确实失败了,对方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输在了公平的战斗中,所以再不甘心也要坦然接受。
“对不起,这一次——我又失败了……”
向着心中的某个目标道歉,女孩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自召唤以来,遇上了很让自己担心,但其实是个让自己能安心的好Master。
面临过许多的困难,虽然自己很努力。士郎也一直在帮忙,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对不起,让大家都失望了……
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愿意软弱地闭上眼睛,Saber平静地看着Fighter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举起了夺命的拳头。
然后——
“啊——”
Fighter突然消失了,身边传来人扑倒挣扎的声音。
那是什么——
Saber努力地侧过头,看向旁边地面翻滚着的两道身影。
“你这家伙——要疯了吗?”
是Fighter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好不容易才挣脱对方的纠缠,站起身来向那道身影狂吼。
另一道身影——竟然是士郎。
见到此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Saber的灵魂,少女茫然的眼睛渐渐亮起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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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血红,闪亮的只有那道正在陨落的星光,点燃了我大脑。
无法思考,耳边是谁发出嘈杂的喊叫。
沸腾的血液将痛苦向全身。
关节、肌肉、骨髓,无处不痛。
因为太过于痛苦,我反而无法分辨痛苦的来源。
心脏鼓动着要将胸腔胀破,将血液、灵魂都挤出来。
“啊——”
我不禁嘶吼起来,伴随着耳边的嘈杂声。
某个东西,要从身体里出来。
在我的身体沉默了多年的黑色的某物,尖锐地刺穿身体,挤了出来。
血肉向内挤压,变成它出来的力量。
关节痛苦扭曲,肌肉缩成一团。
不知何时,我已经倒在了地上,颤抖着的身体蜷缩起来。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那是Saber痛苦的惨嚎。
被切断、被穿透、被劈开、被锤击、被挤压、被撕扯、被扭曲……
是谁的记忆,像钉子扎进脑海,迫不急待地展现。
像是陪伴了Saber无限次的轮回,每一次都亲眼看到她承受着痛苦死亡。
每一次都无法拯救那梦中的少女。
现在,她在哪里呢?
我茫然地转动着眼睛,然后在鲜红的视界中,注意到那躺着的身影。
蓝色、金色的光,将我身体引爆。
“碰——”
我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倒某个东西。
那个,是敌人。
不需要思考,手脚自主开始运作,指甲抠进皮肤,关节锤击身体,牙齿咬进肌肉。
“你这家伙——要疯了吗?”
对方艰难地扯开我正在撕咬的头,连连锤击下去,终于将我摆脱,像死狗一般掷在地上。
我摇摇晃晃地立起身,耳边还有着可怕的声音延绵不绝。
“吵死了——给我闭嘴啊!”
我捂住耳朵大喊,然后注意到自己的手。
黑色的、如符纹般的线条出现在皮肤上,蔓延全身。
鲜红的、血液随着裂开的皮肤游走。
肌肉深处有着,刺穿了我的刃。
如剑一般的刃编织我的骨头,扎进我的肌肉。
黑色蔓延着覆盖了我,侵蚀我的神经。
那就是,在我体内潜伏的异物,终于现出了它的真身。
然后,痛苦消失了——
并非真正的消失,仅仅是我的痛苦神经已经被关闭。
体内涌动着无限的力量,似乎以这具身体,我能完成任何事。
眼前的世界恢复正常的色彩,Fighter立在眼前的身影变得清晰。
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小子,你要干什么,准备插手Servant之间的战斗吗?”
“我、要、拯救、Saber。”
顺应心底发出的声音,我沙哑地回答。
黑白的色彩在双手中幻化成型,我手持双刃奔向了Fighter。
红色的战士举拳如闪电般袭来,每一次如巨锤般沉重。
无论再沉重的拳头,只要闪开就没有效果。
黑白的光芒引导着我,找到生的缝隙。
这是Archer的剑,上面寄托着Archer持有此剑无数年来的战斗经验。
经验浅薄的我,无法从剑术上与Fighter匹敌,但我只需要让身体顺应这份经验而动作。
所以,现在与Fighter交战的是Archer,而不是我,我只是战斗的魔力提供者。
阶称是远程攻击的Archer,却只使用近身战的双刃。
不是使用压迫性的力量或者技巧来打倒对方,只是以丰富的战斗经验,避开敌人的攻击。
那家伙的剑术,什么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才如此适合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魔力、技术都不是超群的类型,甚至远远弱于普通的魔术师。唯一能自豪的就是每天锻炼的体能。
所以更适合这种什么都不需要的剑术。
“没想到你的剑居然跟Archer一模一样,是在同一个地方批发的吗?不过,你的剑——太脆了!”
投影的剑,终究比不上正品,Fighter只需把我逼到不得不格挡的境地,就轻松地击碎了我的剑。
碎片飞舞中,Fighter只用一拳,无可抵挡的压迫力便将我击倒。
呼——
新的剑又从手中出现,我再次疯狂地扑向Fighter。
“嘿嘿,有意思,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剑吧。”
Fighter像是在进行游戏一般嬉笑着,站定脚步挥出他的拳头。
我每出一剑,Fighter就一拳将那剑击飞。
完全不是对手,最近被我多次投影的干将莫邪,无论基本构成、设计理念,都可以说接近完美,但仍然被对方轻松击飞。
特意经过了强化的腕力,仍然挡不住Fighter的拳头。
就威力而言,我的剑还不够格成为他的对手。
必须找到更强武器才行。
可是,我这短暂地战斗经历,除了Saber的剑外,再没见过其他优秀的剑。
复制Saber的剑,完全是超出我的能力的等级。
我烦躁的吼叫着,在左手剑再度被Fighter击飞后,左手握拳狠狠地砸向那张还带着笑容的可恶的脸。
“啊、呀——”
吼叫马上变成了惨叫,Fighter还是一拳,砸得我的左手指关节几乎粉碎。
又使出一记头锤,然后被Fighter用头顶了回来。
我摇晃着头,蓦地一脚踹向Fighter的小腿。
无论如何,至少也要让你动摇一下。
我这个愿望没有被满足,Fighter的小腿轻轻一踢,我就失去了平衡。
“呯——”
在我倒地之前,Fighter一拳将我砸出老远。
“小子,剑就没有了吗,你的储量比起Archer少太多了。”
Fighter放弃了倒下的我,转身再次走向Saber之时。
“Neun,Acht,Sieben──!Stil,schie,szlig.Beschiesen ErschieSsung──!(九号、八号、七号、全数投入、将敌人歼灭殆尽……!)”
冰雨落下,三个如枪一般的巨大冰块,被压缩进了可以轻易摧毁一栋房屋的魔力。从幽暗中向Fighter袭来。
被加速的冰枪,在Fighter打倒在场所有人,心情放松的时机射出。当Fighter面向冰枪,巨大的冰块已经到了Fighter的头顶。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够,Fighter的肩头抖动,狠狠将两只拳头甩了出去,连续挥动打碎了三个冰块。
因为左肩伤口的拖累,Fighter的左手没能避开冰块的碎片,或者说左手没能排斥掉冰冻的攻击,从拳头到左肩被冻结成一块,红色的战士对此不屑一顾。
“啊咧——原来你也没走,你的勇气真是值得敬佩,要知道其他Servant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呆在这里说不定就会被谁杀掉。”
黝黑的树林里悄无声息。
“哈哈,不老实的小家伙看来要惩罚一下才行。”
Fighter身形一动,带着左边冻结的巨大沉重的冰块,冲向黑暗树林,那速度与原来相比,居然没有丝毫的降低。
“什——,唔……”
树林里传来远坂惊慌的声音,然后少女瘦小的身子被冲进去的Fighter单手甩飞,落回到我的身边。
翻滚着的远坂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坐在地上痛苦的弯着腰。
“远坂,你怎么样?”
“咳,骗人、那家伙中了这么一击后,身体怎么可以那么灵活,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远坂应该远远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我气愤地坐起身向远坂吼道。
“士郎你这笨蛋,你认为我是会抛下同伴独自逃跑的人吗?”
“但现在我们可都要死了,那个Fighter,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倒他。”
“所以他是Servant嘛,如果士郎刚才愿意走的话,我们还能活下去呢,现在全完了。”
远坂用几乎要哭出声的声音说着。
没错,我们都要死了。虽然己方有三名受伤的战斗人员,面对保持着战斗力的Fighter,我们所想到的任何策略都几乎无效。
那家伙的攻击力并不可怕,压迫性的威胁与Saber不同。
挑战Saber,会有着马上就会死的觉悟。
挑战Fighter,我感觉到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倒对方的绝望,甚至自己做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他、用任何计谋战术也无能为力的绝望。
受伤、痛苦、武器、宝具,只要不能一击杀了他,那就几乎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就是Fighter的特殊能力,长年累月的不懈锻炼,经历无数次挑战后,才能拥有的任何伤痛都无法影响的“无畏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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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郎、凛……”
是Saber的声音,我放弃与远坂的争吵向Saber看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Saber已经拿回她的剑,她柱着剑站了起来,立在Fighter的前面。
“……他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你们快离开这里。”
脸色苍白的Saber,汗水淋漓的润湿了衣袍,但她仍然大口喘着气向Fighter举起剑。
现在的Saber,只是逞强地鼓起最后一股劲,只要Fighter一拳就能把她打倒。
“Saber,快停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士郎,身为骑士,我决不能软弱到需要Master保护的地步。”
像是对自己发誓般,Saber决绝地说道,挥起了手中的剑。
Fighter轻松地将剑拨开,右手掐住Saber的脖子,无奈地说道。
“只不过是魔术赋予你一段虚假的生命,还被令咒所束缚。你为什么要如此拼命。”
Fighter的手并没有用力,得以呼吸的Saber双手抓住Fighter的右手,虚弱的身体就这么挂在Fighter的手上。然而,濒临死亡的少女眼眸中仍然发出无畏的光。
“作为一名骑士,因为Master的召唤我才得以现世,完成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生命保护Master不是理所当然吗?”
“所以说嘛,你只不过是被梦想所束缚。宁愿给自己戴上圣杯的枷锁。英雄之名,也变成了任人摆布的可怜虫。”
不知Fighter想起了什么,Fighter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那可以形容为怜悯的感情,像火炎一般灼伤了Saber。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认为为理想而牺牲是错误的吗?”
Fighter呆了呆,似乎想不明白Saber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困惑。
“难道那是正确的吗?过度追求理想只会迷失自我,理想这东西过于广大,容易让人沉溺于其人类所不能及的宏伟华丽,却在其中迷失了真正的自我。
我所认为的英雄,应该是能把理想紧紧把握在手中的人,伟大成就这种虚幻的理想没有也罢,只要明白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人,并坚定地做好自己。即使在这世界碰得头破血流,也能够保持自己的信念,这样的人就是英雄。
——然而,Saber你是抱着何种信念,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成为一名无聊人类的Servant呢?”
达成什么愿望并不重要,只要在人生中成为理想的自己。这就是Fighter的信念。
但每个人理想中自己都是不一样的,如果Saber理想的自我中包含了牺牲这一意义。那么无论Saber选择了什么,不都是理所当然吗?
不知道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是看着Saber样子时,马上理解到Fighter的话中的破绽。
“Fighter,我选择牺牲,正因为我明白牺牲对我的意义,但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一点呢?”
Fighter想挠挠头,注意到自己空着的左手冻上了冰块,他改为耸耸肩。
“当然是说明我要杀了你的理由啊。”
“什么——?”
“你的生命已经在过去的时代结束,完成了伟大的事业成为英雄,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戴上圣杯的枷锁,追求已经过去了的愿望?倒不如让我来把你的锁链打碎。送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那家伙是认真的,对于生为人类的我与远坂没有痛下杀手,但他确实想杀了Saber。因为Saber是Servant,生命已经完结了的英灵。
Fighter右手发力握紧,终结了他的谈话,喘不过气来的Saber眼睛翻白,双腿在无力地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