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你的左手怎么样?”
在离开之前,Archer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轻声对我说。
似乎仍然不愿意相互面对,我们彼此都直视着前方,我握了握左手,轻声说道。
“很好,没想到失去的手也能复原。”
“小心,我的感觉很不好。”
“咦?”
“不要让Saber得到圣杯,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让Saber先找到圣杯的真相。”
这是作为盟友的最后一天、以及来自未来的自己最郑重的警告吧,Archer表情严肃的说完方才离开。
我回头看向Saber,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注意力游离不定。
作为剑兵的眼神,这应该不合格吧。
并非对此有所不满,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么可爱的女孩,理所当然的也会有自己的心事。
与依莉雅的嘻笑打闹也是女孩的正常表现,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为大家准备早餐正是Saber这个倔强女孩的风格。
但阳光般微笑下的那缕阴霾让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Saber为了追求圣杯而成为从者,在得到圣杯之前,她将一次又一次轮回在染血的山丘上,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在未知的时间轴进行无数场战斗之后,即使她最终得到了圣杯,回归那临终的最后一刻许下心愿,那也是将阿尔托丽雅的存在消失。
Saber一切努力,就这样变得没有结果吗?
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注意到我的观察,Saber迟疑了一下,郑重地走过来。
“士郎,有什么事吗?”
“Saber,你为什么要抹消自己的存在?即使为了拯救国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活下去,为了国家而战。”
“当时,我已经失败了,众多骑士离我而去,我的统治让国家分离解析,这都是因为我的力量不足,所以,我必须选出适任的王才行。”
就在我的身边,Saber就像在说他人的事一般地断言。
“那你就要否定这十年的战斗吗?无数骑士歌颂着骑士王的荣耀集结在你的身边,为了国家的和平而战斗。”
“他们一定有着更值得他们追随的王。”
Saber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这笨蛋,该清醒一下啊!有愿望的话,就不要从过去重来。想要改变自己的话,就不应该从过去,而是要从现在找方法挽回啊——!”
……Saber没有回答。
她轻叹了口气后。
“士郎,我被称呼为骑士王的话,大概因为身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却缺少王的才能吧。如果认定开始就有失误的话,那就应该在最初就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我遵循骑士道的指引征战至死,将我的能力尽到最好,如果还失败了,那一定是自己的能力不足。”
“那你就甘心消去所有为你而战的人的存在,将大家千辛万苦得到的成就都化作乌有吗?我不认同、绝不认同这样的事——!”
“如果有比我更好的王,人们自然获得更好的成就与辉煌。”
“可是你呢?战斗到最后却变得什么都没有吗?”
“这是我作为王的义务,如果能牺牲自己换取王国的幸福,那就是天选之王的职责。”
“可为什么是你呀!为了国家的和平,为什么偏偏要牺牲你啊——!”
“士郎,为什么你也要不理解呢?这是我作为王的职责,我作出的选择。”
Saber圣绿色的眼睛望着我,悲伤的神情击中了我的心脏。
谈话不欢而散,Saber一言不发的离开,抛下我一个人生闷气。
“士郎——”
带着长长的尾音,依莉雅再次扑到我怀里。
“依莉雅,别那么冲动。”
对这位其实是我姐姐的伪萝莉,我真是不明白怎么面对她才好。
“士郎对Saber不能太心急,按Archer的话说,Saber是了解圣杯的真相后才做出的选择,只要随着战争继续,你一定能让Saber改变心意。”
“话是这么说,但实在对这样的笨蛋生气。”
“士郎也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不要这么直接的正面作战。”
依莉雅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该怎么做?”
“要不再去问问Archer。”
“我可不想跟那个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自己讨教,就算是反面教材也不要。”
“唔,你这吐槽太恶毒了吧。”
“算了,我先做我能想到的吧。”
“那你想要怎么做,士郎?”
“嗯,总之明天先约会。”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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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从睡眠中醒来,名为Saber的少女睁开碧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刹那间有些失神。
刚才,她似乎回到了战场。
广阔的平原上,风呼啸着从身边吹过,她骑着心爱的马儿率先走向敌阵,无数忠诚的骑士抬起骑枪紧随其后,高举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
英灵是不会做梦的,她看到是自己的回忆。
——没想再度见到自称王的女人,居然会变得这么可爱——!
英雄王的声音言犹在耳。
是的,自从再度被解放出来后,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同,却怎么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总觉得缺少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连相应的记忆也缺失。
带着莫明的不安,Saber回归正常的生活。
不,这并非正常,她的生活在千年之前。
但少女的心中确实在享受这份安逸,更隐隐期待着能在这份和平中生活到永远。
为此,Saber也不断提醒自己来此的目标,夺取圣杯。
按Caster所说,圣杯是以所有死的力量的集合而创造的奇迹之物,确实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虽然Caster消失了,但真正的圣杯还在等待最后的胜利者。
只要再坚持下去,赢得圣杯后就离开。
蓝色的少女再次下定决心,但当她看见白发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时,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的刺痛。
“Saber,早安。”
少年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郑重的说道。
“嗯、士郎,早安。”
“Saber,今天一起出去玩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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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r回来的这几天,大概是我最放松的时间吧。
生活重归和平,熟悉的人再次回到身边。
但远坂选择了离开,也许再见面就是敌人。
樱也没有出现,以往她都是带着甜甜的笑意将我唤醒,然后为我准备丰盛的晚餐。
想到樱,我的心中不禁一痛,Rider一定把她带回了家里,因为我下达了远离圣杯战争的命令,Rider应该也会让她远离其他Servant与Master。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分开之后彼此才能更冷静地处理相关的问题。
甜美的学妹像家人一样,每天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正常吧。
似乎现在家中只剩下了我与Saber,以及时常冒出来的大河。
虽然以前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但心底莫明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小小的愁绪转眼间消失,更大的问题则一直横在眼前。
Saber回来了。
她原谅了我一时冲动闯入战场,几乎让她命丧黄泉的过错,回到了这个家与我生活在一起。
空洞的心被突然的幸福填满,几乎不能思考问题。
我该怎么面对她啊?
每次看着少女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神,我就想起自己在绝望中对自己许下的各种誓言。
——我想与Saber一起去死。
——我想杀了任何伤害Saber的人。
——我想与Saber一样。
这些誓言如当年渴望成为正义的一方一样,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我这样对自己说。
但Saber出现在眼前时,只会让我因为想起这些誓言而面红耳赤,然后落荒而逃。
能让那些话消失吗?这一念头一想起就被自己掐灭。
如果Saber还在身边,我的理想应该是能与Saber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落荒而逃的自己远远地看着沐浴在光明中的少女,如此清楚地明了自己的心意。
我想与Saber一起,无论生死都在一起。
我不想Saber再受伤害,不想让她再离我而去,被黑武士所吞噬的那段时间,一定比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刻还要恐怖。
我希望Saber能就这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生活在这个时代,生活在我的身边。
我不希望Saber再许下让自己消失的誓言,我想让Saber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活在我的身边。
男子汉大丈夫,决定好的事情就要勇敢去做。
带她去约会,与她尽情享受和平而又幸福的生活,然后告诉她我的心意。
然而,Saber的反应如此奇妙。
“士郎,到镇里去我会服从,但到底什么叫约会,请你说明。就算我已经适应这个时代,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单词,请不要用太专门的略语。”
“不是什么专业词语。你不懂的话我就教你,约会,就是跟女孩子出去玩。”
“啊——?”
咔地一声,Saber凝固在地。
“……?女孩子,是指,我吗……?”
呆然地,小声问道。
当然,我点头答道,Saber越来越不可思议地板起了脸。
“……话语是明白了,可意图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唔。”
她会这么问倒是没想到。
约会的意图当然是不言而喻,可要面对面地跟Saber说还是有点——
“Saber连续战斗这么久,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对吧,就算古时候征战的骑士,也会在战斗的间隙寻找放松自己的机会,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以我现在的状态……”
不知想到了什么,Saber改口说道。
“士郎是没有经历这么多的战斗,所以想放松吧,也许这也是一个时机。”
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只要达到了目的就是好事。
——大概吧。
另外的问题却是想了一晚上也没能设计出具体的方案。
思考了一晚也想不出让女孩子开心的约会路线,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随便地带她到处逛逛。
对,Saber也是女孩子。
总而言之,在可爱店铺轮番轰炸战术之下,不会不开心的。
呃,这个作战方针好像哪里有着重大的漏洞,不过既然决定了,就只有付诸实行。
首先是去十字路口坐公车,带着不知为啥想坐到最前面的Saber,一起在后面宽阔的座位上坐下。
Saber默默地,仿佛迎战一般地,凝视着前方飞来的景色。
……偷偷看着这身姿,总算明白到,自己正在做的是多么不得了的事。
向着邻镇驶去的公车,对自己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日常。
在这日常之中,不可能存在的非日常混杂了进来。
……嘛,就是说。
说简单点,现在真的要开始约会了吗——!我的脑子已经像六面体魔方一般乱成一团了。
“——”
一边注意不让Saber发现,一边开始深呼吸。
呃。明明不看就好的,忍不住又往Saber的侧脸一瞥。
“呜——”
思绪在下一刻变得更混乱,心脏的跳动也在加速。
在Saber回来后,我才注意到的事实。
金砂一般的头发、碧绿的瞳孔,压倒一切的美丽,如此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身边。
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誓言,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与Saber坐在一起的我无处可逃。
我不能容忍自己再逃避,只有告诉自己遇到问题勇敢面对、全力以赴解决问题。
“咦、士郎,你怎么这么认真的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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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没能制定计划,Saber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有先带着她在附近的店铺一间间地逛着。
或许因为路过行人都在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感觉很不自在的Saber一路上都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好想让她放下这一直准备战斗的表情,我下定决心,握住Saber的手,不理她的抗议避开人群跑着,带她去我能想得到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如台风般的游览。
先去了平时从不踏足的精品店,也一边教Saber规则一边玩保龄球。
水族馆没有找到,倒是在公园里给鸟儿喂食了。
吃过一顿昂贵而看不懂菜单的午餐后,继续想到什么店铺就去乱钻的游览。
——之后。
从种种角度验证Saber可能喜欢的要素所得出的结论。
虽然自己也半信半疑,可这里应该是Saber最可能接受的店铺了。
“什么————”
Saber不禁楞在原地。
看着她颤抖的双肩,是愤怒还是感动呢,我还是没法判断。
“士、士郎,这里是?”
“城里最好的玩具店。男生禁入的,我可从没进去过。”
当然没有男生禁入这样的规定。
只不过顾客是清一色的女孩子,便有了这么条不明文的规矩。
事实上,现在我身边也全是年轻女孩子。
金发的Saber是被偷偷瞄着看,而男的我则是被瞪着看。
那目光像是在声明:别闯入我们的圣域!
……我有同感。
走进这种地方的家伙,我也不承认他是男人。
“不管了,难得来一趟就别介意别人,好好逛个够吧。Saber你喜欢什么动物?”
“那个……狮子和豹之类我觉得很可爱……奇怪吗?”
Saber抬起头向我问道。
“哈——”
匆忙转过脸去,忍住了笑。
问我有什么好笑,就是觉得狮子可爱的自己很可笑的Saber太好笑了。
“……士郎,刚才你的行为不自然。让人莫名地火冒三丈,是我的错觉吗?”
“啊不、不好意思。狮子跟Saber实在太相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嘲、嘲笑别人的兴趣是失礼的,士郎!而且狮子也没有做错什么!”
“所以我说不好意思嘛。作为道歉带你去好地方,就饶了我吧。”
忍着笑往店里头走去。
嗯,动物系的玩偶是那边吗。
之后。
从店的最深处回到入口,花了一小时不到。
无言地看着Saber跟玩具互相瞪视,一边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那么多女孩子劳神,实在是到现在为止最累的一个小时。
然而可怕的是,这才逛了一半而已。
Saber频繁地进入定身……跟玩具比瞪眼状态……只逛了一半就花了那么久了。
看样子她对剩下的一半也很有兴趣,算了,我只管奉陪到底就是。
“士郎……?怎么了,刚才你叹气了。走得太久累了吗……?”
“嗯……?啊,是有点累了。平时的话走这么点算不了什么,可这里不同。果然人还是不该做不习惯的事啊。”
唉,长叹一口气。
跟Saber走在一起惹人注目是没所谓,可这种女孩清一色的店还是镇静不下来。
心理疲倦也是会蔓延到脚上的。
“说起来Saber你才是,不要紧吗?这样的店是第一次来吧。累了记得跟我说。”
“的确我也有点紧张,可是没有士郎那么严重。不只这里,前一间、再前一间店时也是。……该不会,士郎选的都是自己不想去的场所吧?”
“———”
对我来说,不知为何,有Saber的这一句话,紧张啊疲倦啊一下子全飞走了。
“是呢。老实说,去的都是跟自己性子不合的地方。”
“……果然。为什么要这样做,士郎。明知不适应为什么还净选这种地方,这样你岂不是……”
“不对,女孩子就是该来这种地方吧。是我说要带你出来玩的,今天就是Saber的节日。”
“——”
“而且也没那么难受啦。有Saber在就没关系。身边有这样的美人作伴的话,只会招人嫉妒,没人会觉得我来错地方的。”
“什……什么傻话。就算脱下武装,我也是Servant。战斗以外的时间也不需要把我看成女性。请像平常一样,把我当Servant看待。”
“傻的是你。什么平常不平常的,Saber本来不就是女孩子吗。我也没特别顾虑什么,今天的我跟平时不同吗?”
“啊——”
呆然。
就像如梦初醒,Saber张开了嘴。
“不,跟平常一样。今天的你,还是平时的那个,士郎。”
“对吧。所以说不用介意我。走吧,最喜欢的那件我买给你,剩下的一半也得看完吧”
牵起Saber的手。
Saber默默地被我拉着。
“……的确,一开始就没有变,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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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惯的一日,就这样慌张地过去了。
Saber到最后也没有出声笑出来,我也没露出过发自心底的笑容。
既没有特别值得回忆的开心事,
也不算令人后悔的浪费时间。
说简单点,就是不值一提。
即使如此,今天还是有价值的。
就算再无聊、再不起劲,曾经带着Saber游玩的事,也一定会成我值得自豪的回忆。
归家的路最后选择步行。
鲜艳的夕阳将大桥照成红色。
泛起点点鳞光的水面上吹来清凉的风,摇动着Saber的金发。
如此鲜明的色彩,将心中的其他情绪都变成空白。
“Saber,今天开心吗?”
“什么?你说什么了,士郎?”
“嗯。我问你,今天开心吗。”
……屏住呼吸。
Saber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是呢。确实见识了不少新鲜事物。”
就像不可能再发生的奇遇一般,带着憧憬的声音,她这么回答道。
“——”
……这答案是早就料到了。
如今我能做到的,只有点头回应。
只有点头的话,那么,就还有收手的余地。
“是吗。”
我凝视Saber的双眼,点了点头。
“那就下次再去吧。又不是只有今天才能去。”
但是,我却说出了这种有如破釜沉舟的话。
“——”
Saber的表情僵硬了。
……明白我的言下之意了吧。
她正面回应我的视线,静静地摇了摇头。
再没有第二次。
就像这是仅限一天的错误一样。
“——为、什么?”
Saber的回答我是早就清楚的,然而还是无法接收,向她发问。
“那是当然。Servant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今天这种行为,就有如否定了自己的存在。”
带着斗志的双眼,向我凝视。
只要我命令,可以立即奔赴战场,Saber如是说。
就这样,至今为止,她身上所有我无法认同之处,点燃了我的导火线。
“——说什么。你就那么想战斗吗?”
“当然。结束一场战斗,就是向圣杯接近了一步。对我来说,战斗是优先于一切的事情。士郎应该也早已知道的。”
“啊,知道的。可这太奇怪。很久前我就想说的了,你这人很矛盾。认为战斗最重要,却不愿意主动战斗吧。只是因为没有其他手段,才不情愿地参战不对吗?”
“什……没有这种事。我不曾对战斗感到踌躇。我说过了,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吧。”
对,的确说过了。
可这种东西,根本不成为喜欢战斗的理由。
“只在可容许的范围内吧。……知道吗Saber。单纯想打败其他Master、夺得圣杯的话,像Caster那样袭击他人,摄取力量是最快的。可Saber不愿这么做吧。”
“——的确。”
“不是不想卷入他人吗。只要战事一起必有死伤,你对这点最清楚不过了。对,所以你才想把战斗压抑在最小范围内。一战斗就会有人牺牲,所以你想尽早结束。————就是说,你对出现牺牲者的战斗,比谁都感到害怕。”
“————”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Saber 仿佛见鬼一般睁大双眼后,一咬牙,又回复原来的视线。
“不对。我从未恐惧战斗。”
“……大概吧。的确你可能从一开始就没害怕过战斗。这种个人的感情,都给所谓王的使命埋没了吧。”
“呃——”
“然而,即使如此你还是讨厌战斗。你只是单纯的骁勇善战,可那不是你自己渴望的才能。——我直说吧。你并不适合战斗。真正的你应该是连拿起剑都厌恶的。所谓的目的只有战斗,只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
——这种事情,为什么身边的人和你自己,到最后都认识不到呢。
“——士郎。就算是你,也不允许如此侮辱我。”
“给说个正着受不了是吧。承认的话,就再也没法战斗下去了吧。”
咔,咬牙的声音。
Saber忍着愤怒盯着我。
“———”
然而我不能退缩。
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话,这里就一步也不能退。
“……所以啊,住手吧。你也不想这样继续了吧。你也知道剑与自己不相称了吧。那么停下来休息就好。别再当什么 Servant,做点适合你的事吧。”
本应得到的,作为人的幸福,现在取回也不晚。
为了这,我可以——
“别说蠢话了。我除了战斗别无选择。我根本不被允许走上除此之外的道路。”
“什——”
只为得到圣杯而存在。
要说什么火大,就这句话最火大。
为什么总是像自我催眠一样,重复这种无聊的借口。
就是因为一直说着这种话——就连身边的人,也变得信以为真了。
“傻瓜,没有这回事……!你能走的道路要多少有多少!现在的你就在这里,跟往日的你完全不同……!既然如此——今后就只应该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千万、千万不可以把圣杯之力……”
——对,直到最后都不被允许的,自己的愿望。
“……用在无关紧要的别人身上。既然身在这里,Saber就该在这里得到幸福。”
风声在耳中作响。
Saber没有回答。
也没有点头。
只是,笔直地凝视我的双眼,
“——我无法遵从。我与你立下契约,誓约从顺。但并未连心都交给了你,Master。”
强而有力的声音如此回答。
“王的誓言绝不可破。作为王,我有着不得不履行的义务。亚瑟王的愿望是圣杯的获得。然而即使实现了,我也无法回到昔日的亚尔托莉雅。我的梦想只有一个。——自从这双手执起剑之日起,这誓言就永远不变。”
“……为什么。Saber不得不做的,不是这种事情吧。像这样——到最后都得不到回报,绝对是错的。圣杯什么的对你来说根本不必要。而且……而且,Saber的愿望是无法实现的。让已经发生的事情消失,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Saber,过去的事情无法一笔勾销。……不,做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这点你自己也清楚的吧。”
“……不,绝不是……”
“——那么我告诉你。不管结果多么残酷,也不可能改变已发生的事情。做不到所以才想去改变,这跟任性的小孩子有什么不同……!”
……对话停止了。
Saber沉默不语,我也再没有该说的话。
耳边的风声已经停了。
不。
风没有停,只是稍息片刻而已。
呼——
当风再吹到脸上时,
“——还以为是士郎的话,就会理解的。”
已经变成逆风了。
“将一整天浪费在无用之事上,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声音是冰冷的。
除了拒绝已不含任何感情。
“别得意忘形了。像你这种人类,能了解我的多少。你根本,就没有踏入我内心的权利。别战斗了?不得不靠我守护的半吊子Master 竟敢大言不惭。这种昏话还是留待能独自战斗时再说吧。——哼。恐怕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吧。”
“不对——昏话什么的,我是……!”
“正是昏话。什么叫考虑自己的事?这句话我原句奉还。你才是从不考虑自己的性命。你说我错了,可错的人是你。……只有死人才会想着优先他人。连自己性命的重要性都不懂的大蠢货,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Saber,你……”
“说中要害了吗。那么,不如就在此解除契约吧。反正圣杯对你不必要。之后就让我一个人收拾 Master,得到圣杯即可。……不喜欢这种战斗的话,你就一个人躲远点吧。”
“Saber,你,说这些是真心的吗?”
颤抖的声音,牙关碰撞的响声,提醒了我自己的愤怒。
“当然。我的目的只有圣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多余。——士郎,就连你也不例外!”
扳机扣响了。
眼前一片空白,拼死压抑住抬起的拳头。
“你这不明事理的人……!好,那么想战斗的话随你的便!我什么都不管了!”
只有感情是无法抑制。
像败家之犬一样怒号之后,我拼命地从Saber身边跑开。
远去的身姿。
只是,一瞬之间,呆立着凝视远方的Saber的身姿,似乎掠过了眼前。
“可恶、可恶、可恶……!”
一心一意地跑着。
到底悔恨什么,恼怒什么也不知道,只管让激情操纵自己的双腿。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多余。士郎,你也是。”
“呜……!”
几乎把牙根咬碎,好不容易抑制住想爆发的怒号。
真的,只要一想起眼前就发黑,差点撞到电线杆什么的上面。
……不,能撞上的话该有多轻松啊。
单纯因为Saber而愤怒的话,像疯子一般发泄一通就完了。
然而,这份激情是什么我无法明白。
愤怒的原因不只是Saber。
拼死地跑着、跑着,跑到几乎喘不过气,只因为悔恨自己的无能。
……呆立着凝视远方的Saber。
风向改变的瞬间,低声自语的一句。
“还以为是士郎的话,就会理解的。”
“……!可恶,怎么可能理解,这傻瓜……!”
叫出声来,为那强烈的后悔差点摔倒了。
……那是怎样的心声透露。
诀别的语调之中,带着哭音。
回头一想,只有那一句话才是真实的吧。
低下头,小声自语的一言。
带着期待、失望与恳求的声音。
——那么,
背叛和被背叛的,到底是谁呢。
远方独自立在风中的少女,似乎转眼就会消失,令人心疼。
但我的脚步依然在向着远离她的方向走去,心中的倔强战胜了悔意。
——咦,为什么会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在给那少女献上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