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流逝,我坐在走廊里,看着西方的太阳第二次落下。
Saber还是没有醒,莉雅只是说需要等待时机,而我对一切无能为力。
Servant的身体根本无法用现代医学去评判,我的铸剑也给不了Saber任何帮助,只能坐在这里空耗时间。
在为亚瑟准备晚餐时,我欲言又止,无论想问什么,耳边都能提前回响起亚瑟的回答。
“士郎,你很不安。”
亚瑟放下碗筷,坐姿端正起来想要开导我。
“这两天太平静了,我有些不适应,又帮不到莉雅,心里有些烦躁。”
自从上次听过亚瑟的心声,我也开始将Saber称呼为莉雅。
“深呼吸,没什么好怕的,即使是英雄王找上门来,我也能对付。”
“但是还有木村的Servant,怎么也是个麻烦。”
说起来,这次圣杯战争的七名正规Servant中,只剩下最后的莉雅,连Archer也倒在神国之战中,Caster与她的Master败逃后一直没有现身。
而圣剑分裂出来三名暗黑Servant中,黑Lancer不知所踪,Avenger战死,黑Saber化身亚瑟王来到我的身边。
已知的敌人还有英雄王与言峰神父、木村和他的两名Servant。
这场战争终于即将迎来终结,但我们似乎会成为失败的一方。
“我还能再次召唤圆桌骑士,士郎只需要负责保护莉雅,我来负责对付敌人。”
“我们可以藏起来吗?等到莉雅苏醒。”
我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应该暂避敌人锋芒。
“没有用的,我们不像Caster擅长隐藏自己,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可怕的设想。”
“什么?”
“这次出现了这么多违规的Servant,圣杯还会像以前那样在最后两名正规Servant面前现身吗?”
亚瑟的话点醒了我。
“对呀,按远坂调查的历界圣杯战争情况,当正规Servant只剩下最后两名时,圣杯其实已经具备了降临的条件,只等决出最后的胜者来许愿,但当Archer战死,只剩下Saber与Caster时,圣杯并没有出现。甚至Caster完全没有在意圣杯的归属以及敌人的追杀。”
亚瑟目光凝重地认可了我的推测。
“所以很可能,其他违规Servant也可以被圣杯吸收,这样能够投入圣杯的Servant可能不是七人,而是十四人,所以Caster认为自己有隐藏度过圣杯战争的机会。”
“然而,这次圣杯战争出现了两个圣杯,以伊莉雅为载体的天圣杯,以樱为载体的黑圣杯。他们在争夺战死的Servant,反而导致两个圣杯都没有达到降临的条件。”
我惊得跳了起来。
“反过来说,如果两个圣杯发生了抢夺,圣杯随时可能出现,而樱与伊莉雅,一定会倒下一个。”
“不止如此,即使是胜利的圣杯,在完成圣杯载体的使命后,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亚瑟,我们要怎么做?”
面对我的问题,亚瑟只是摇摇头。
“什么也不做,把所有敌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他们一定首先会来打败威胁最大的我,伊莉雅与樱就能暂时安全。”
那样的话,我们怎么办?
我想救伊莉雅、想救樱,但绝不能害身边的亚瑟去死。
“我们必须想办法唤醒莉雅,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的目光都落在沉睡的莉雅身上。
还在沉睡的少女,与神国之战后,我从昏迷中醒来时看见的莉雅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我为什么能醒来?
莉雅放出了最强也是负担最重的圣剑,而我甚至阻止了圣剑的释放,我受的伤害应该不比莉雅少,为什么我能醒来?
身体被银色剑组织包裹的幻象浮现在我的眼前。
“亚瑟,为什么莉雅会一直沉睡,而我却能醒来?我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某种模糊的印象从脑海里闪过。
亚瑟关注地看着莉雅的睡颜,半晌,那碧绿清澈的目光才回到我的身上。
“你的体内有着莉雅的力量,她一直在治疗你。”
“不一样的,莉雅不是魔术师,不可能有这么强的魔法,甚至,我在梅林身上也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
只要注意到了,发现的不协调只会越来越多,某种东西呼之欲出。
为什么莉雅每次受伤都恢复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不管什么伤害,我都能很快恢复?
亚瑟平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
但是,我确实想起某些记忆。
在我多次接近死亡的时候,莉雅曾说过的话。
士郎能召唤我,一定也用了那个媒介……
媒介?
我抬起手观察起自己的身体,普通的人类肌肤体温、以及皮肤下流动的肌肉与血液。
银色的反光似乎从皮肤上闪过。
将所有的意识专注于身体的最深处。
“呼——”
避开情感的干扰,穿过时间的年轮,还有那紧缠着我的黑色迷雾,我关注于闪亮的银光,找到了它的所在。
银色的剑体被黄金的光包裹保护。
精灵的符文刻于鞘身。
鞘身的光如流水一般流向我的全身,与我的呼吸同步起伏着。
“这是……”
亚瑟王的剑鞘。
当年,亚瑟王从湖中妖精接受了无坚不摧从不损坏的名剑Excalibur,梅林却曾告诫她:
“剑虽然是讨伐敌人之物,但鞘能够保护你。只要剑鞘跟随着你,你就不会流血也不会受伤。真正该重视的不是剑而是鞘啊。”
为什么?这剑鞘在我的身体里?
“大概是卫宫切嗣做的吧,上次,卫宫切嗣用圣剑之鞘召唤出莉雅。圣剑之鞘是会治愈持有主的宝具,他选择自己保留。战争之后,他又把剑鞘交给了你。”
当年,切嗣在火灾现场中发现快要死的我,切嗣并没有治疗的能力,所以无法可施,便将剑鞘分解放进了我的身体。
我这条命,到现在也一直依赖着切嗣与莉雅而活的。
“但、但是,之前差点被Lancer刺死时,剑鞘并没有发挥作用。”
“那应该是和莉雅结契约之前,没有有莉雅的魔力注入,剑鞘的能力无法生效。”
“这样说来,只要我把我剑鞘还给莉雅,莉雅就能恢复吧。”
我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士郎,等一下,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好不容易想到了解救莉雅的方法,我一定要做到。”
我拒绝了亚瑟的阻拦,决心取出体内的剑鞘。
鞘的取出和铸剑很像。
圣剑的鞘现在还融入在我的身体里。
我只要把它聚集在一个地方,将其铸造为原来的姿态。
将理智与燃烧神经的痛苦隔离,将所有属于剑鞘的成份收集起来,汇聚在一起。
“唔……”
怎么回事,简直是将自己的筯抽出来一样艰难。
我痛得弯下了腰,在地面蜷缩成一团。
剑鞘就我手中,我却无法具现出来。
“士郎,停下来!快停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那意识也提取的过程中被抽动,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带着温度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唤回了我的意识。
我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是正在紧抱着我一脸紧张的莉雅,不对,是亚瑟。
“不可能,为什么我取不出来?”
“因为士郎已经与剑鞘结合得太深,某种程度来说,士郎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亚瑟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呵、这是玩笑吗?”
可这不是玩笑。
——笨蛋,你已经不是完整的人类啦!
某一次受伤之后,远坂曾红着眼眶斥责我。
“多少次受了那么沉重的伤,士郎的根本已经被剑鞘取代,取出剑鞘会比自杀还要困难。”
亚瑟无奈地说道,眼中水光盈盈。
“亚瑟,别哭,取不了的话,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
注意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行动能力,我不好意思地从亚瑟怀里坐了起来。
“剑鞘能一直保护士郎,我们与莉雅都会很、等等、我哭了?”
白色少女突然醒觉,抬起一只手碰触脸颊的泪水,一时竟然紧张无措偏过头去,那可爱的模样几乎让我忍不住想要调笑,注意到旁边沉睡的莉雅,又不得不狠狠地按捺住这股冲动。
亚瑟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放开想要掩饰自我的手,她强忍着羞意正视着我,双手紧张地攥紧手心。
“不对,我不应该隐藏自己,因为喜欢的士郎而流泪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对吗?”
红着小脸的白色少女,就在我面前拼命按捺住低头的冲动。
“而且,能这样地关心着士郎,也能得到士郎的回应,我、我很喜欢……咦?”
少女的表情过于致命,再清醒过来时,我已经紧紧抱住了女孩。
女孩特有的柔软温暖的娇小身体,张开胳膊就将其拥入怀抱,长期锻炼又让她的身姿挺拔而坚韧。
“士郎……”
她的声音此时是如此的柔弱,双手抬在我的腰间似乎想把我推开,最终伸到背后将我抱紧,带着清香的鬓角在我的脖颈摩擦。
静静地,谁也不说话地享受这一刻。
直到那人的到来。
“本以为是不错的王道之人,终究还是小女孩呀。”
月光下的黄金之姿现身于此。以金色的甲冑武装的那男人,带着冷酷的笑容向下看着庭院。
~~~~世~~界~~需~~要~~分~~割~~线~~~~
在某个理解之外的空间,两个意识关注着圣杯战争的进程,以超越光的速度相互交换意见。
——你对世界进行了干涉,我也对世界进行了对等干涉,这是公平。
——我铸造了圣剑,你杀死了巨人。
——你又救了你的眷属,我也给了我的眷属机会。
——然而并不成功,时间正在受威胁。
——你的眷属还没苏醒,无法参战。
——她会醒来,人类已经意识到关键。
——命运即将来到关键节点,不容有任何误差。
——她会胜利,她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