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以南,幽林之中,狂乱的武士疯狂地咆哮着,长刀如爪牙撕咬着眼前的敌人。
蓝色少女静静伫立的身影如明月光华,未曾动摇,华美的黄金之剑潇洒挥动清澈如风般的剑舞,轻松挡下了狂武士的疯狂攻击。
当那狂武士的攻击跨过巅峰之时,黄金之剑却陡然顺着武士收回的长刀刺了过来。
即使是失去理智的阿修罗,也在那致命的威胁下悚然而惊,武士刀扭转,努力架起防御。
刀剑相击,黄金之剑回转,阿修罗却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如风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那不着铠甲、似乎毫无防备的娇小身影,他只要一挥拳便能将其击飞。
但没有挥拳的空隙。
黄金之剑如从地底生长一般向上撩起,势如破竹地破开了阿修罗的防御。
“啊——”
阿修罗发出不甘的咆哮,然后无可奈何地被掀飞。
黄金之剑如影随形一般,在被击飞的高大敌人身上制造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阿修罗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剑术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破绽。
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抓住他的破绽。
简直,像魔法一般。
“恨啊……”
终于落地的阿修罗再次擎起武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不甘的怨恨是如此的熟悉,求胜的意志突破了禁言的枷锁。
是什么时候,他也曾被一个人死死挡住,极尽技艺也无法突破。
那也比不上眼前敌人给他的剑技带来的屈辱。
我要更强……
无意识地,他将空余的左手伸向背后,握住了一柄长刀。
那是谁的刀……
迷茫的意识注意到了某个缺陷,被封禁的思想再次转动。
但再那之前,双刀舞动再次迎上敌人。
将所有的意志,寄托于手中刀剑,渴求决胜的一击。
那是疯狂做不到的事情。
为此,阿修罗不得不再次找回他被封禁的理性。
将所有的怒火抹平,在混沌的思维中寻找理性的回路。
锵的一声轻响,黄金之剑落了下来,被双刀架住。
呯的一声轰鸣,痛苦的凿子落了下来,在混乱的思维中将理性雕刻。
“啊……”
不甘的声音中渗入了痛苦,愤怒的世界被理性取代,被否定、被凿刻的那一部分,正在发狂,正在消亡。
而那混沌的剑舞也变形,在死亡中挣扎着寻找胜利的机会。
清澈的风闯入了阿修罗的世界,耀眼的剑再次挥击。
痛苦的凿子再次落下,将阿修罗的部分剥夺。
狂乱的武士再次挣扎着,架起的刀剑在抵抗中被弹回,一支刀背开刃的兵刃,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伤痕。
是了,这是逆刃刀……
痛苦是如此明晰,连带着记忆,似乎也明晰起来。
不属于我的刀……
被否定的那部分还在挣扎,只有胜利,才能打破自身灭绝的命运。
但那黄金明耀之星,还在向他落下来,凿刻着死亡,塑造着魂灵。
身体很痛、疲惫很重。
思维很轻、思想在飞。
那样的话,便能看清胜利的模样。
混沌的风有了生命一般,与蓝色清澈的风在暗夜里盘旋,追逐着黄金的光。
我是……
鬼眼狂……
我握住了,绯村剑心的刀,却输给了木村正秀。
巨大的失败压了过来,却没有把他压倒,能打倒他的,只有手中的刀剑。
漆黑如墨的长发之下,腥红的双瞳苏醒过来,追寻胜利的踪迹。
倾听神风的清响吧,跟随风的脚步,直达胜利的彼岸。
我要……
赢……
灵魂被那清澈的风与光洗涤,解放的思维找到了追逐的梦。
双手紧握刀剑,在风与风的交击追逐中,终于找到了敌人的破绽,鬼眼狂不顾一切地踏步前进,要将胜利捕捉。
尽全身之力于一击,誓要将那黄金之光击倒。
那一刻,少女美丽的脸庞突然闯入眼帘。
擎着黄金之光的她无喜无悲,身姿凛然地凝视着进攻的他,然后,黄金的光落下。
“哈——!”
发生了什么,光切过了他的双刀,落在了他的身上,滚烫的热血飞溅而出。
两支断裂的剑尖落下,告知自身的死亡,与他的战败。
鬼眼狂用最后的力气张大双眼,前所未有地专注观察眼前的存在。
如此凛然,不容碰触的存在,不该存于现世。
如此美丽,感动到想要流泪的华丽,怎么出现在人间。
某一瞬间,以生命为代价的观察者读懂了那如魔法般的存在。
“什么嘛……”
鬼眼狂无力地嘟囔着,命运对身为战士的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原来、你就是胜利啊……”
原来,他所挑战的,就是人们对胜利的渴望,由星球打造的,名为胜利的魔法。
~~~~世~~界~~需~~要~~分~~割~~线~~~~
树林的战斗尘埃落定,双刀被斩断的狂之武士失去了声息。
至此,木村正秀最后的Servant终于倒下。
不同于真正由圣杯召唤的英灵,战死后便会化作光芒回归圣杯,狂之武士如同人类一般,最后的人偶之躯跌倒在地,双刀也跌落尘埃,如人类死去后留下的躯壳。
这一届的圣杯战争,终于只剩下最后两名敌人,木村正秀与言峰绮礼。
莫非、我们还有希望……
比凛更快的是樱,她如复活一般惊醒,满是伤痛的身体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她突然奔跑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倒下的狂武士,拾起那柄名为村正的断刀。
“樱,你在做什么?”
蓝色少女回过身来,沉稳地注视着手持断刀的樱。
“Saber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负责打倒木村正秀,我将向圣杯许愿的机会让给你。”
夜空的云在Saber碧色的眼瞳中流过厚厚的阴影,蓝色少女沉默了片刻,却有如一生般漫长。
“说起来,樱也将自己变成了圣杯啊。”
某个记忆苏醒,清晨的树林中,木村正秀向亚瑟诉说成为圣杯的悲剧。
“没错,我就是圣杯,只要让我取得了圣杯战争的胜利,我便可以决定将许愿的机会交给谁。”
冷汗从紫色少女的脸颊流淌,她觉得自己从未距离胜利如此之近,又如此的空洞、无法把握。
“可是,你会死去,无论你还是依莉雅,成为圣杯就会死。”
“什么?樱,你不能这么做!”
凛无法想象,樱为什么宁愿去死也要选择圣杯。
“但那之前,我们可以得到圣杯吧,将木村正秀那个混蛋击败,由你我执掌圣杯。”
看着樱刻意讨好的笑,Saber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樱需要圣杯来唤回学长对吧,你无法把圣杯让给我。”
“……”
紫色少女的笑容被击碎了。
她想要Saber为她赢得圣杯,但她却根本没有交换的筹码。
真的没有吗?
樱回头看向她的姐姐凛,凛也在看着她,看着她手中的断刃举起来,放在她姐姐的脖颈。
“那么加上凛,怎么样?”
樱的声音,没有任何颤抖。
Saber惊愕之后,只剩下了无奈。
“樱,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为了学长牺牲一切,包括将自己陷入地狱。
所以,她不会动摇。
“你不会想这样做的。”
就在这时,惊讶又绝望的凛的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什……”
凛的头发无风自动,蔓延生长,转眼将紫色的少女缠住。
温柔又不可动摇的力量缠上了樱手中的断刃,最后的武器在她绝望的眼神中跌落。
“不要……”
缠绕的头发之中,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能放任牺牲自己。”
那是Rider,战败后的骑士在她的耳边,用最后的力量发出了呓语。
可我没有比学长更重要的事。
樱如此断言,只有学长回到她的身边,这生命才有意义。
她的骑士是如此的虚弱,无力的言语似乎要随风飘散。
“……”
但是,樱惊住了。
“怎么会……会有这样的事?”
少女的身体动摇了,摇晃着拾不起跌落的断刃。
“放弃这场战争吧,你不应该倒在这里。”
在Rider的劝说声中,封锁樱小腹伤口的魔术消退。属于圣杯的魔力断断续续向着远方的天之圣杯逸散。
紫色少女抬起头,姣好的脸蛋上泪如泉涌。
“Saber小姐,快去赢得圣杯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