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飒站在原地，一身修为开始下跌。
金丹也从九重天落入凡尘。
他看见他的剑势摧枯拉朽，也看见了雪无休一瞬间提升气机几乎直入极境。
所幸，赢的是他。
叶飒看着伪领域破碎的雪无休，笑着说：“愿赌服输？”
雪无休瘫坐在地上，同样笑着说：“愿赌服输！”
说罢，他抛出一个小瓶子。
叶飒打开瓶子闻了闻，确认是解药无误后，向雪无休抱拳行晚辈礼。
收剑离开。
雪无休吐了一口气。
仔细回想刚刚的那一剑，那一剑没有分一个生死，也分不出一个生死。
但是雪无休清楚地感觉到那一剑，分了他的修为！
雪无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刚对于极境的顿悟瞬间被那一剑分开，仿佛横亘于其中的巨大山峰，只能高山仰止。
雪无休刚刚，看着自己的顿悟被斩开，偶然间瞥了一眼那山后的风光，他穷尽一生也要抵达的那个地方。
却被硬生生划开。
现在，那些顿悟又回到了雪无休脑海中。
他盘腿而坐，左手一扬，仿佛抛出鱼线，如垂钓老翁稳坐钓鱼台！
“满船明月从此去，本是江湖寂寞人。”他说。
一直以来，他都在砥砺武道，为了雪家他可以豁出一切。
尽管他娶妻生子，尽管他也很想享天伦之乐，但是他依旧强迫自己心无旁骛……
她的手他还没怎么好好牵过，孩子们的头他还没怎么好好摸过。然后那双手已经不适合去牵了，那些孩子也已经长大不需要摸头。
其实，雪无休虽然古板，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当初子寒和风雪两人，他是反对赶尽杀绝的那一批人。他没有好好陪她，却也没怎么对她发过脾气；他虽然没有好好陪孩子，但是也不是不闻不问，而且对孩子也很宽松，不打不骂……只是一个“没有陪”就已经是最大的遗憾了。
他的眼眸已经闭上，半睡半醒，陷入了冥想状态。他突然想起来，那年那天，她躺在床上，他握着她的手，床边聚了他和她的孩子们。
她修为不高，连内境都没有入；而他修为太高，活得太久了……
已经白发苍苍的她对孩子们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东西，他盯着她已经浑浊的眼睛，看着她把话说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咳嗽一声，再也说不出来。
他拍拍她的手，说，他知道，他知道，好好吃饭睡觉，孩子们也已经长大了不用操心，他也不会只知道修炼，不会让自己太累……
她听着他的话，闭上了眼睛，面色安详。
他让孩子们都出去，不要吵到她。
往后，年年清明，一座坟前都有一个人坐着，那一天他没有修炼。
……
一场人生悲欢大梦，雪无休慢慢睁眼，看见了那里的光景。
他在极境门口了，梦寐以求的极境。如果他走进去，雪家的实力必定可以再上一层楼。
此刻他沟通天地，此刻他突然无比清晰地“听”到她没有出口的那句话——
“你走得慢一点，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你的……”
雪无休这一次，走不进去了，也不想走进去了……
老人的白发更老了。
……
……
叶飒大步腾挪，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
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了。
金丹一落千丈，真真正正的一落千丈。再晚一些，他都不知道他会虚弱成什么样子。
但是，为什么总是TM的有人来捣乱啊？！
叶飒顿步，因为他跑入了别人的领域里。
前面是一个抛着蝴蝶刀的人，坐在墙上，以侧面示人。
“妈的，美帝还真重视我啊？派了个S级的异能者来？”叶飒骂骂咧咧地说。
“噢，我的上帝啊！我只是在这里使用了我的领域而已，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好吗？”那人笑了笑，说。
“我信你个鬼，要不是你乐意，领域可能随随便便进人来吗？”
“我的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很诚实……就像海边的比基尼女孩一样坦荡。”
“噢，你要是再用这种翻译腔，我就用于勒叔叔的臭皮鞋狠狠地踢你屁股！”
“噢，我的朋友，我敢保证你不知道我的于勒叔叔已经躺进棺材板里了——不是躺进去玩的那种。”
他说着，跳下墙。
“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能否麻烦你把怀里那瓶药拿过来呢？”那人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叶飒：我特么介意有用吗？
叶飒周围的压力骤然加大。
“是空间系吗？麻烦！居然还是稀有属性。”叶飒说。
“哦？为什么你不会觉得我是重力系的呢？”那人问。
“我周围都空间扭曲了，你说呢？我的朋友。”
“原来如此，沉着冷静，心细如发！”那人丝毫不吝啬对敌人的赞美之词，“哪怕已经跌境，但是这份心性依旧不变，真不愧是唐门出来的啊！也难怪对付这样一个你，需要出动我这个S级。”
“跌境是跌境了，不过啊……”叶飒说，“我至少入过化境！”叶飒凭着化境的体魄硬抗空间挤压。
化境虽然主要提升在于内力化为罡气，但是其他方面也会有所提高。
碰上S级，叶飒是出不去了，不过好歹要把药送出去！
调动着体内最后一丝丝内力，叶飒一拳挥了出去。
管你什么空间系，管你什么空间压缩！一拳统统给你砸烂了！
但是，他的拳只是引起了空间屏障的阵阵波动，远达不到破碎虚空的效果。
“到此为止了？”叶飒无力地垂下已经脱臼的手，身体没有了“气”的支持，已经使不出来力气了。
拼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没有用，最好就是慢慢积蓄力量一击必杀！
化境的体魄也渐渐抵挡不住空间的挤压，此刻叶飒内伤不绝。但是那人还不满意，化空间为虚无之刃在叶飒身上划出道道伤痕。
甚至如果那人乐意可以直接凝滞空间，让叶飒动弹不得，但是他没有。这种猫戏老鼠的把式真是让人憋屈啊！衣衫褴褛的叶飒嗅到了自己的血腥味，浑身是血的他已经用不出来之前准备好的、当做底牌的符箓。
被碾压的话，连底牌都出不了？
叶寻澜，你再不来你儿子就快死啦！
……
PS：雨洗风吹桃李净，松声聒尽鸟惊春（上一章里雪无休念的那句）。满船明月从此去，本是江湖寂寞人。——黄庭坚《到官归志浩然二绝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