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莫听谣想发出声音，可是这铺天盖地的杀气仿佛打散了她大脑中对语言系统发出的信号。
——她一丝都不得动弹。
“哦？有趣有趣......”面前这虽然看似幼小，但实则实力恐怖如斯的银灰色短发男孩脸上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色，然后退回了两步，坐在了莫听谣对面的沙发上。
“唔——呜呼......哈啊......哈啊......”莫听谣只感觉到这笼罩着她的杀气逐渐散去，她的身体也可以移动，嘴里也可以说出话了，她瘫倒在沙发上，喘息道。
——仿佛她再一次经历了死亡一般。
“诶？为什么要说再？”莫听谣不禁对自己的想法奇怪。
“抱歉，爱丽丝小姐。刚才对您如此地粗鲁，是老夫的失礼。”面前的男孩，弯下腰，做出了一副认错的姿态，张口说道：“老夫在这里，再次对您报以最真挚的歉意。”
“诶？”
“诶？？？”
莫听谣忽然摸不着头脑了，刚刚不才说她是什么大预言家预言的魔族吗？
“老夫再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森·哈德罗，这个时代所谓的英雄，帝国魔导第六学院的校长，被世人称为‘银灰幽灵’的魔导大师。”少年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莫听谣又换上了那副和善的面庞，再度对莫听谣说道：“同时，我也是朝海市第一中学的一名叫何汉天的普通的高中生。”
朝海市？
熟悉的名词......
等等！朝海市！
当初的东华国的主要城市之一！
“你......你也是休眠者？！”莫听谣更加不可置信了。
“不是。”少年的眉毛耸了耸。
“难道你是进化者？！”莫听谣的眼里透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细微到常人根本察觉不到，可她眼前的少年却察觉到了。
少年的嘴角拉地更高了，笑道：“哈哈哈，也不是。”
不是休眠者，不是进化者，他是怎么从旧时代活到现在的？！活了1200多年？
“那你是怎么......”莫听谣非常疑惑，她心中莫名的求知欲正灼灼燃烧。
“我是......重生者。”男孩轻笑道。
“重生者？”莫听谣傻了。
小说动漫里的那种重生者？
“对，就是您想的小说动漫里的那种重生者。”男孩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莫听谣的大脑宕机了。
——这么超现实的东西，真的就出现在现实当中了？
“哈哈哈，我知道您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男孩摆了摆手，看着莫听谣宕机的样子说道。
“当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时候，我的灵魂早已消散，我的肉体早已破碎，我所向往的乐土与平静已被战争打破。”
“红色的鸟儿在阴沉的云层中穿梭，金色的萤火虫在低矮的战壕间飞舞。”
“幽蓝的火焰在人群中飞舞，高大的头颅露出漆黑的轮廓。”
“............”
“我的眼前，战友们一个个倒下。我的故事，诗人们一句句流传。”
“记得这首诗么？”男孩吟诵完上面的诗句，向莫听谣问道。
“......”莫听谣思索了一番。
“这不是旧时代的诗歌吧？”想了想后，莫听谣对男孩说道。
“不是。”男孩微笑道。
“《士兵》选自麦卡捷连诺夫的诗集《午夜三点的乌托邦》，二十五世纪于进化时代创作。”莫听谣回答道。
“不错，您说对了。想必爱丽丝小姐没读过吧？”男孩脸上并没有因为莫听谣的回答正确而有多大波动，仍然是一副笑脸。
“没读过，但是EHG的神经网络数据库中有。”
“检索需要时间，旧时代的诗歌太多了，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旧时代的。”莫听谣也微笑着回答道。
“这就是您的‘能力’。”男孩笑道。
“可是您的能力好像还不成熟，能够调用的资料数据很狭隘啊。”
“我的‘能力’是‘纵观灵魂’，能够查阅一个人灵魂中的零碎记忆，虽然随着时间的远近会有模糊程度的大小。但从您记忆中看到的那些低矮而又灯火通明的街景，我就知道了您也是来自旧时代的人。”男孩说道。
“能力？”莫听谣愈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现在所处的原来的世界，这里是地球。
“我穿越啦？”莫听谣的大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放心吧，能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男孩见莫听谣眼里不可思议的神色，转头望向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籍，对莫听谣说道。
“这个时代......完全脱离了以前的人类文明，说是世界重新翻新了一遍也不为过。”
“虽然晶花病就此消失，人们还是重新开始了生活，科技也发展到了连进化时代都到达不了了层次。”
“那是因为。”少年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然后望向了莫听谣：“世界出现了‘魔素’这种东西。”
“魔素？”莫听谣的三观仿佛再一次被刷新。
“魔素是因为潘多拉雷彻尔原虫......”
“潘多拉雷彻尔原虫？”莫听谣又一次发出了疑惑。
“就是一个叫雷彻尔的科学家发现了结晶花化症候群中患者骨髓中的病原体是一种微生物，结合了当时的神话故事，给它们命名的名字。”
“潘多拉雷彻尔原虫在宿主死去后，会继续生长，直至把宿主以及自身的所有养分都转化为结晶，而这些结晶的妖艳美丽给人类带来了不小的收获......”
“您应该知道吧？晶花病的价值。”少年紧盯着莫听谣。
“在消耗有机物的同时，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产生新的物质？”
“没错。”男孩忽然苦笑了起来。
“这些新物质中，不乏打破人类三观的东西。”
“以前南非出现的脉冲晶粒、东华国的烟耀石、澳大利亚的晶状铁......都是些有着稀奇古怪性质或极端属性的物质......”
“其中，我与您应该很熟悉的，‘脉冲晶粒’。”
“‘脉冲晶粒’？”
“我看您的身体虽然是血肉之躯，但是大脑却被以脉冲晶粒为主体构成中央处理中枢所代替了，您应该也是义体的使用者吧？我们这些义体的使用者一般被这个时代称为‘重生者’，所以您也是重生者。”
“啊！你怎么不早说清楚，我还以为我穿越了呢！”莫听谣鼓起了脸颊，看上去好像有些小脾气，然后扭过头去，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好像很难为情地说道：“的......的确，我是......义体使用者......”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小声，最后像是蚊子叫似的。
少年并没有理她后面的行为，好像走心般地继续说道：“义体的核心技术‘灵魂储存单元’就是依赖着脉冲晶粒的特性制作的。”
“可......我目前已知的资料库中说这个是不可知的技术啊......”莫听谣半信半疑地说道。
“爱丽丝小姐，您认为那时的资本家们会分享这种技术给别人吗？甚至连您的所谓EHG网络，都未必准确。”
“不......应该不会吧......”莫听谣回答道。
“这就对了。而脉冲晶粒中，原虫的新陈代谢速度非常快，大约每秒钟就能更新超过五十代，脉冲晶粒的特性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可以在晶粒的内部结构中以一定的规律进行质量能量间的无衰减转换。这就出现了在脉冲晶粒内原虫能够以这么一种惊人速度更新换代的情况，而当把人类的大脑电磁波信号通过特殊的脑机接口导入到脉冲晶粒特制的元件时，自然能无衰减转换，所以它便成为了人类灵魂的容器。”
“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永生的虫子呢。”莫听谣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是啊，话说回来，我之前关于魔素的话题被你打断了，我现在再给您说一下吧。”
“如果我没猜错，魔素也是因为一种新的物质发现的吧？”
“不完全正确。魔素是在脉冲晶粒的基础上发现的。”少年笑了笑。
“由于脉冲晶粒的出现，计算机科学也突飞猛进。而结合了其它新发现物质的情况下，这就给人类带来了更大的收获。唉......”少年又一次露出了苦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魔素就是人类探索对原虫与新物质间关系的发现，它在一定情况下看得见摸得着，但又有时看不见摸不着，但仍然能感受到的存在，它是一种全新的物态。”
“然而，这个潘多拉的魔盒就此被打开了。”
“魔素为人类带来了魔物。”
“一颗携带着魔素的核弹，在进化时代末期莫名被引爆了。几乎所有地表的生物都没能幸免，被魔素沾染上，不是死了就是成为了魔物，由于那次爆炸，地球迎来了继晶花病以来的第二次清洗。”
“幸存下来的人类或多或少地也受到了魔素的影响，某些特定的个体出现了变异。”
“这就是‘能力’吗？”莫听谣提问道。
“不错，这就是‘能力’，或者说是‘魔力’的起源。”
少年灰白色的头发在报纸缝透露出的黄昏日光中显得闪闪发耀，紫红色的眼睛也因光辉更显得奕奕发彩。
“物竞天择，时至今日，人类已经再一次占据了自然界的巅峰，因为‘能力’。”
少年站了起来，俯视着莫听谣，看着莫听谣银灰色的眼睛，笑道：“您的眼睛和我的头发是一样的颜色呢。”
少年的眼底浮现出了莫大的悲伤，他的悲伤仿佛是一股长流，把莫听谣心中的悲伤小何也牵引了出来，他望向莫听谣，轻张小嘴说道：“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爱丽丝小姐。”
“您绝对不会失望的。”
“但是切记，不要声张自己是重生者。您是老夫这六百年来见到的第二个重生者。”
“请您收下这个，也算了了老夫的遗愿。”
少年的自称又变为了“老夫”，莫听谣看着他，被霞光浸染的他，仿佛显得那么的苍老，与他稚嫩的童声再一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空的怒火将我燃烧，天使恶魔的低语让我睡去。”
“在千年之后，在百年之前。”
“人们的生活，仍要继续。”
“生命的长流，经久不衰。”
“......”
忽然窗猛地打开。
霞光照耀着小小的人，莫听谣能感觉到，不论是他的躯体还是灵魂都在逐渐消散，眼前银灰色的发丝化作了缕缕灰烬随风飘散。
“不——要——”莫听谣想要伸手去够，手掌却抓不住随风飞舞的灰烬。
“梦，该醒了。”
稚嫩的童声最后一次在莫听谣耳边响起。
“呼啊！”莫听谣从睡梦中惊醒，脸上有些湿润，右手伸出去仿佛要抓住什么。
她还是躺在学院公园的那颗树下，远处有几名男生在打篮球，有一道人影挥着手在朝她跑来。
“《梦》选自麦卡捷连诺夫的话剧《新世界》最后一章......”莫听谣失落地呐呐自语。
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抓着什么，张开手一看。
——一颗通体透明但又有点银灰色的宝石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中，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无暇。
“梦，该醒了”莫听谣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