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们第一次的胜利干杯!】
热闹的餐桌上,精致的餐具一应俱全,但上面却摆放着毫不应景的寒酸食品,罐头与腌制食品占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人工合成的食品类似物,虽然口味与原物大相径庭,但入口时却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心理作用所产生的效益,但没有人在乎这些,因为在当前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能有比原先更多的食物供给实属不易。
狂欢持续了几个小时,到最后大部分的家伙都醉的昏昏沉沉的。
一些家伙咕哝着抒发自己心中压抑的情感,有的人大哭不止,现场可谓是一片狼藉。
残破的露天阳台上伊莱莎正抬头仰望夜空,她一身轻便的淡紫色连衣裙荡漾在静谧的夜空中与那略显忧郁的神情格外的迷人。
【果然在这啊】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哥,你怎么来了……】伊莱莎的眼中带着小小的惊讶。
【那群家伙都喝趴下了,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你,所以就来了】
【是吗】
【心情不好吗?明明我们第一次赢了……却开心不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寂寥与落寞,听起来像一朵正在凋谢的花朵。
【不是因为这个……】
【是吗?大家今天都很激动,都在喊着伊莱莎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就靠她了,伊莱莎……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大家目标一致,有着共同的目标,你就像是大家的心脏,驱动着我们所有人,伊莱莎对大家来说很重要,伊莱莎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有一席之地,所以……开心点吧?我们……正在迈入盛况啊,这么多年了】男人的声音透着怀念与疲惫,还有无法遮掩的笑意。
【……】伊莱莎只是沉默不语,嘴角也爬上了一丝疲惫的笑意。【或许……吧】
【说说看,你今天是怎么做到的?】
【伟大的指挥者恩斯特指的是什么呢?】
【别这么称呼我,怪别扭的】恩斯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抚上那匹迎风飘荡的紫发。
【如果,我说那是奇迹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实在是不可思议】因为实在不可能会有人相信的啊,一堆废铁居然站了起来……什么的。
【一切皆有可能,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不可能会不相信你的,对吧】
【是呢……】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的,如果,你有需要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嗯……】
【哥?】
【什么事?】
【那个……他呢?】
【他?】
【我们带回来的家伙】
【呃……他】
突然间,屋内的光线闪耀着消失了,整个基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啊,是我们的电箱过载了,有些电压不稳,我会搞定的】频道中传来修理工的声音。
断剑基地某处杂物堆。
【啊!好疼,该死的杂物,是谁把这东西堆在这的】头戴灯帽的修理工被某样东西磕到了腿,正呻吟着发出抱怨。
幽暗的房间里闪烁着晃眼的灯光,电压不稳导致了灯光的时隐时现,修理工低下头去,却发现脚边其实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刚刚撞上的杂物是个笑话一样。
【见鬼了,这里明明……有什么东西的】不断闪烁的灯光刺的修理工双眼疼痛,使得他想要去升级一下眼球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我记得在……找到了,电箱】
他丢下工具箱,摸索出工具。
【我看看……这里,线路烧坏了】
【咣当——】
修理工猛地回头!
【谁!】
他低下头去,只见数颗螺丝从工具箱中接连漏出,他咒骂着手脚并用的捡起。
【最后一个,给我……出来】
修理工将手伸向地缝中,接连的摸索下却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手,他怪叫着抓出螺丝,诅咒着该死的人生。
他的目光再度落回电箱,却感觉身后飘过令人毛骨悚然的幻影,他再次狐疑的回过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修理工咕哝着接上手头的工作。
撕裂的画面模糊不堪,夜视中的低矮的视角下,无数的低语如从地狱中升起鬼魂残破的双臂般拉扯着思维。
【真是个诡异的夜晚】
阴冷的感觉沿着脊椎爬上脖子,他确信了这间屋子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工程师缓缓的回过头去,刺眼的灯光终于恢复了照明。
恩斯特不久前因故离开了,伊莱莎。
【因为我是伊莱莎啊,仅仅如此……吗?】
夜空中翻飞的烟火肆意的绽放,祈诉着人们对悠远历史的怀念,飞行器拖着长长的绚丽焰尾辗转挪腾,就连那座城市也似乎变得温暖了起来,莹星点点,四散而落,又被城市的霓虹掩埋,水分冷凝的预告如期而至,星星之火,在夜空中反复的熄灭。遥远如风的歌声缥缈空灵的回响在这幽寂的据点。
伊莱莎看的入迷了,直到水滴落在她的鼻梁,她举起双臂,像是要拥抱世界,渐大的雨势逐渐在她脸庞划出一条条泪痕,她时而忧伤时而绽放笑靥,聚光灯从天空掠过她的脸颊,那如奔向朝阳般在繁花丛中绽开的笑意 似乎能治愈一切。
在她心不在焉的回过头时,那落满了水珠的刀刃已经静静地僵持在她身后许久,伊莱莎被那个白色的破旧身影吓了一跳,随即打翻了阳台上架设的远视镜。伊莱莎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他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一只幽灵,四处飘荡,寂静无声。
伊莱莎注意到他困惑的表情,像是努力在识别着什么,她努力对那个不怀好意的身影露出微笑,也不知他是否能饶我一命。
【启示日快乐】伊莱莎轻声说,就像是对待久日未见的朋友般自然。【新的循环又要开始了呢。】
她转过身,将远视镜扶起,又轻轻靠在冰凉的壁沿上。【啊,好丢人,被你看到了啊,】谁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个鬼影也没有说话。歌声又一次轻轻飘来,伊莱莎随着歌声轻声附和,柔软而又舒缓,毫无疑问她有一副好嗓子,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改良。
【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他没有回答,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雨水低落的声音。
【不回答的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其实呢,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歌手,虽然这不是我最初的愿望,我出身在下城区,一直以来只有哥哥和我,那里总是一片乌烟瘴气,大家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痕与残疾,平日里那里居民总是会产生摩擦,碰撞,为了食物,芯片,地盘,我呢,总喜欢四处乱跑,哥哥也因此常常数落我,我路过街头巷尾,哪里潮湿的水汽总是弥漫在你的身旁,打湿你的衣物与头发。】伊莱莎微微一笑,像是在怀念。【雾气缥缈,总是泛着霓虹的微光,每一天,我都像今天那样仰望夜空,盯着那遥不可及的光胡思乱想,想着上面是什么样子的呢,会过得比这里开心吗?我穿过街道,脏兮兮遮顶棚的污水依次落下,在金属板与碳纤维加强的塑料合成的路面上积起水洼,迸溅出水花和涟漪,大家总是在斗殴,矛盾就像顽固的病毒深深地扎根在大家的磁盘中,我总会忍不住上前劝阻,但是呢,这无法改变什么,有时也会被波及,但每次当我唤出轻柔的歌声时,总能让大家安静下来,他们会带着而震惊的表情看着我,很奇怪吧,我也不觉得我的嗓音有多动人,逐渐的,大家喜欢上了我的歌声,突然有一天,平日里也看不到争闹,到处都是一片祥和,哥哥神采奕奕的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大家变成了一个团体,为了共同的利益努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一直都不清楚呢,我想要把我的情感传递给大家,我喜欢大家和睦相处,不管哪里有多脏,有多潮湿,有多残破,可那总是我们的家啊,直到那天,一切都……变了。】
伊莱莎的眼中染着远端的霓虹,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吞没了一些事物,逐渐熄灭。
【啊,抱歉,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伊莱莎回过头,那白色的身影面容困惑,极目远望,泪水早已不知何时化作蜿蜒的流水从他汇聚的单眼中缓缓落下,从他毫不相符的表情中落下,碎裂在他早已放下的刀刃上。
伊莱莎心中一震,【你也能,感受到,我所感受的……对吗?一定可以的吧,可是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大家相继离去,所有人都不听劝,哥哥也是,大家都在送死,我才不是什么希望!我才不是……才不是因为我是伊莱莎,我只是……想做自己……】
她靠着墙,逐渐滑落在地,白色的身影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她,伊莱莎只是将头埋在臂弯中,蜷缩着……如遗弃之物。然后,刀刃坠地,伊莱莎困惑的抬起脑袋,只见他调试着远视镜,然后将镜口让给她
【是让我看吗?】那是雾蒙蒙的水汽中的一处缺口,但那与之相连的是灰暗的夜空,是容易被人忽略的缝隙,可是什么都没有,伊莱莎与满脸期待的他对视,然后,那缝隙中炸开了一朵浩瀚无垠的烟火,像是群星陨落般掠过夜空,穿过了由等级划分的屏障,落向大地。
【好漂亮……你怎么会知道会有这个的呢?】白色的家伙歪了歪头,依旧不发一语。
【你叫什么呢?你该不会说不了话吧?】两人蹲在阳台的角落看着繁华的烟火在天空缓缓消逝,就这么一直看着。
【我就叫你小白吧?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伊莱莎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