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医生】
断刃的医疗室内,小白身上插满了管子和接口,医生指挥着手忙脚乱的助手,回过头来与她闲聊。
【这可不是寻常的寻医问药啊,小伊】
【我相信乔伊斯医生一定会帮我保密的吧?】伊莱莎调皮的笑着。
【也许吧,从天而降的女特工】医生瞧了一眼显示器【显然小伊你带回来的家伙不同寻常啊】
【他是有些特别,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随手关掉了屏幕。
【那,……】
【先别高兴的太早,你先回答我,这家伙是从哪来的,这很重要,如果你拒绝回答的话,就不是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事了】乔伊斯面容严肃,一副不刨根问底决不罢休的样子。
【嗯……好吧,医生要保密啊】伊莱莎明白在这里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他把哥哥找来那就完蛋了,哥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这样啊……不应该啊】
【怎……怎么了?】伊莱莎忐忑的问,她将一部分的情况透露给了医生,并没有包括小白战斗能力的描述。
【我就直说吧,像他现在这种状态,就算勉强修复了,他也迟早会疯掉的】
【为……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吧,将过多的多次转手部件接在身上会发生什么,那些原主人的记忆会在不经意间涌向你的脑海】
【但那也没有那么致命吧!?怎么会那么严重?】
【要知道,那只是少部分,而他,全身几乎有八成以上部件都不是干净的,因为这家伙身上有暴力拆卸的关系,虽然可以勉强排除他是拾荒者的可能性,如果那些部件是从死人身上来的,到时候那份危险性会成倍提高,目前来看他还没有被凋狂病感染的迹象。】医生叹了一口气【谁但都没法保证他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记忆逼疯,谁都没法保证!】
伊莱莎的手抚上玻璃,即使他们相隔甚远,他头上佩戴着的装置所遮挡眼睛,他脸上那平静的表情,小白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将头微微偏转,她回忆起他的实力,小白那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是纯粹的暴力,盖过一切的暴力,但昨晚他的泪水,他的天真,又与一切相矛盾,难道他早就没救了吗?这又如何能让人相信,小白最后会发疯,那样的结局,也太过悲凉了……她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在期待小白的力量还是说他对自己虚无缥
缈的感同身受,或是自己的误解。
【要知道,我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同伴的人】伊莱莎坚决的握起了拳头。
【只要在那之前帮他换上干净的配件就可以了吧!】
【或许吧,可是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做到吗?】
【怎么不行,我们昨天可是打赢了琥珀,我们能做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伊你从小就是那种连机械狗都不忍心它被饿死的人,说实话让你加入小队我就已经十分惊讶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至于四处传的你击败了琥珀那家伙的传言……】医生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仪器上的身影。
【我……可是,难道我就不会成长吗?我也可以变得很强】挫败感在伊莱莎心中缓缓膨胀着,她丝毫没有料到自己会败落下风,原来自己早就被医生看穿了。
【恕我直言,你的哥哥并不适合当一个好首领,他只是将一份希望,一个象征,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而他自己,却没有很好的成为一个标志,恩斯特所做的每个决定都并没有那么的深思熟虑,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当份压力最终压垮别人时,到那时,他还能安稳的坐在他的宝座上带领众人吗,象征所崩塌的时候他还能镇静自若的指挥?还会有人相信他吗,并不能】
【不准你这么说哥哥!】伊莱莎大喊着反驳【哥哥也许不够精明,我们过得艰苦,可依旧能够活着,他一直在带着大家在前进,现在琥珀被我们挫伤了锐气,我们还没有失去希望,如果不是哥哥,我们早就不存在这里了,我们早就死在那次屠杀中了,不要忘了是哥哥,是他带领大家逃出来的,不是吗?】
【我们只是在末路上徘徊,物资短缺,挥霍无度,昨晚甚至还在开宴会,而我更愿意看到一次激情的演讲鼓舞士气,可是并没有,恩斯特一直在迁就大家,断刃毫无纪律可言,人们工作散漫毫无效率,他没有当好首领的潜质】
【那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大家了,哥哥想要和每一个人都已同等的身份相处,但事实是我们依旧团结一致!难道医生看不到这些吗?】
【那恩斯特甚至可以温柔的对待敌人吗?】
【你在说什么?乔伊斯?】
【我们曾将敌方逼退至绝路,最后一刻,我们全员负伤,他那摇晃的枪口对准了最后一个敌人,可是他没有开枪,他跑了,我们被敌人的增援追着撤退,即使那是个孩子,可他没有开枪】
【那是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啊,大家也不是同样回来了吗?】
【我们当时死了十个人!】医生狠狠地说【这就是他的善良,他的善良付出的代价!战争不分对错,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话,身为首领,对待手下他没有恩威并施,对待敌人无法心狠手辣,恩斯特很失败……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就失望了,所以有了你面前的医生,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走上你哥哥的绝路】
伊莱莎沉默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哥哥的地位是神圣的,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刻,不能有半点怀疑,我们会赢的,会的。
【这只是医生的臆断吧,哥哥也并非你说的那样,我们会赢的,我们会赢,会活下来,所以你就继续缩在这个角落当你的医生吧!】
【这话可伤人了……】医生摇了摇头【你简直和你哥哥一模一样】
他摸了**口合成皮毛下的冰凉金属,那里曾经是一处血肉,现在被永不停歇的人工产物所替代了,那是否,他的心也一同变得生硬如铁了呢?
【看来我的劝说已经没有用了……】
一丝犹豫和挣扎浮现在伊莱莎脸上,又转瞬被吞没消失。
【抱歉,乔伊斯医生】
短暂的沉默将粘稠的空气化为固体,令人窒息。
【你带回来的这个家伙】
【我查到了他的代码】乔伊斯面容惆怅。
【什么意思】
【那是个……有身份的帝国军士兵啊……】
伊莱莎突然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不,这也说得通了,小白有那么强的实力……世界上又怎会凭空出现身怀绝技的大师呢。
希望似乎落空了,不管是拯救还是扼杀,都变得更加困难了,像是身处泥沼,寸步难行。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记忆部分受损,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医生示意助手撤去他身上的装置。【你想让他留在这里,很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我们不仅资源匮乏,甚至无法修复他的声带,而且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不光是你哥哥,所有人都会反对或是要求杀死他的】
【只要他们不知道,那还是可能的不是吗?瞒过所有人,小白就能留下来了】伊莱莎毫不退让,直直的盯着医生的眼睛。
【你和你哥哥一样固执,一样充满同情心,真是奇怪,他到底,有什么价值让你如此坚决呢?小伊,甚至能让你对抗整个团体】
【……他】
【知道的部分我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不是该考虑一己私欲的事情了】乔伊斯柔声说。
【他是颗炸弹,很危险,我的意见是把他扔掉,越远越好,每当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总会觉得那眼神太深邃太平静了,甚至让我有些害怕,直觉告诉我,他会带来厄运,当然,如果你决议要留下他的话……】
【乔伊斯需要我做什么?我会答应的,只要能让他留下来……】
【是吗?你在你哥哥心中的地位很重,所以有些事还是能够很轻易做到的,这是条件】
【到底是……什么,如果太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没什么,只是你以后要向哥哥请求独自出任务,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我可以为你保密这是其一】
【这……仅仅是这样吗?为什么是这种条件】
【可以接受吗?】
【当……当然,可是小白,怎么办,如果他留在别人身边的话,说不定哪天……】
【这样吧,你可以带着他一起出任务,必要时可以由我来照顾,但是你不能在依靠那些小队成员】
【为什么,这个要求对医生没什么利益可言啊】
【对啊,是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即使这样,你是否能活下来,是否有资格】
【资格?什么意思?】
【真是勇敢的女孩,祝你好运吧,虽然我也不相信恩斯特会让你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在之后,我想让你去个地方,你能学到很多,但是危险同样并存,这是最后的条件】
【有多危险?】伊莱莎小心翼翼的说。
【你怕了?】医生笑了。
【只是如果我受伤了,大家会担心】
【是吗?】医生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沙哑刺耳。
【乔伊斯医生……为什么要袒护我呢?】
【为什么呢?】他摸了摸自己发量稀疏的脑袋【我曾经也有个女儿,说起来现在说不定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况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
【知道吗伊莱莎,其实你手中掌握了很多,我甚至都有些羡慕你了】
说完,医生便消失在门口。
气阀嘶鸣着开启,助手带着小白从房间里出现。
【这是乔伊斯医生吩咐的药物,每天一次,不要忘了】
【谢谢,辛苦你了】
【没什么,对了,如果下次出任务的话,如果能带一些全新装置回来的话,说不定能修好这家伙的声音】
【啊,好的,我知道了】
伊莱莎消失在门口后,助手开口了。
【乔医生,那个药……似乎】
乔伊斯在阴影中说。
【只是必要的东西而已,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