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伊莱莎和那个爱面子的医生都会来找他求情,但那家伙的身份是伊圣尔德人,本来就算如此他也算是救了伊莱莎一命的恩人,可他偏偏隶属于帝国军,这里的每个人都对帝国军深恶痛绝,掠夺资源、撕毁条约、发动战争、屠戮人民、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只是看在伊莱莎的面子上对抗众多人的意见把他关起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反过来那些决定投奔伊圣尔德的人们规模则是在不断扩张,劝说身边的每个人,直到他们动摇决心,他们在等合适的时机,同时也向恩斯特施压,让他明白群众的决心,恩斯特明白他们的想法,逃亡时身边多一个帝国军进城的几率就大得多了,这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坏事总是接连不断的发生,人心就如潮水一般退散,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从伊莱莎口中了解到被她取名为小白的实力,医生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他们两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让我释放小白,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让自己的妹妹和来历不明的伊圣尔德人出去执行任务,这应该是自己人生中做过最荒唐的决定了吧,可是,又能怎样了,现在已经抽不出人手来了,大部分的人员都已经罢工,格兰特被派去照顾伤员,约翰刚和小白起过冲突,他最近似乎很浮躁啊,恩斯特瘫在座椅上,旋转一周,眼前是被钢架支撑起的破口,天空雾蒙蒙的像是被满是裂痕的玻璃切的支离破碎,手头的工作已经做完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啊,他心想。
【西蒙……能不能!】他习惯性的开口,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使他的身体感到虚弱万分。
泪水毫无知觉的落在了他的手背,倒映着他模糊的面容。
【我在……哭?】
座椅被他的起身撞出去好几米远,一股无名的火,和悲痛的情绪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他发疯似的掀翻了工作桌上的所有东西,在地面龟裂的纳米玻璃板,和纸张,混合着收发器的短路,他一拳一拳的砸在工作桌上,直到双手鲜血淋漓,直到木桌皴裂、凹陷,他紧接着掀翻了桌子,然后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
【我居然会到不得不依靠外人来协助工作这种地步,我没能保住西蒙,我没能守住这个家……我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个曾经温暖人心的地方已经支离破碎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做到了啊!】
他发疯般的嘶吼,直到自己的声音甚至变得失真,声音处理器高负荷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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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小子】
【早,医生】
【你看起来睡得挺香啊,该起床了】
【唔……】
我在模糊中看到了除了医生之外的人影,我并不觉得他会把别人带到他的工作室里来。
【那是谁?】
我斜靠在工作台上,医生将束缚带逐一抽离,再将固定器解锁,我逐渐失去了重心,落在他的怀里。
我的身体又变得焕然一新了,就算不用感觉,我也知道。
视野重新聚焦,那个陌生人的模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叉着手靠在墙边,一身军队的制服,全身都配备了金属护甲,这身装备在他的身上稍显臃肿,但在他身上散发出的这份沉重的压力和锐利的眼神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
【对了,伊琳娜,她怎么样了】我想知道我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想做点什么,我希望她逃离了她的牢笼。
【那个女孩吗?你和她很熟?】医生漫不经心的说,并着手检查我的身体。
【一般吧】
【一般?这样啊,看起来我的修复依旧是那么的完美啊】他呼出一口气,满意的观察我。
【好了,现在起,你要跟着那个……叫什么来着?】
【莫里森……】他冷冷的提醒。
【对,你要跟着莫里森走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所有人都需要为他所做出的行为付出代价】医生俯下身来对我说。
【我之前就你说过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吧,可你似乎不太信任我的能力啊,你明白你闯下了多大的祸吗?你几乎抹掉了一整个运转黑市的人员,现在黑市的经济和安保能力都已经跌倒了底点,历史最低,而至于你担心的那个女孩,已经被捕了】
【因为医生保下了我,所以她……代替我被捕了,是吗?】我有些迷茫了。
【没错,现在整个辖区都充满了军队的影子,还有那些警察,所以现在结束了,你以后就跟着莫里森走,明白了吗?】医生摸了摸我的头,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个行李箱。
【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我会让你们见面的】一直沉默的莫里森说话了。
【这是交易,对吗?】我问。
【没错,看看外面,克兰的部队踏破了每一家反抗者的门槛,看看街上的尸体,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要有什么样的想法呢?】我盯着窗外,似乎闻到了硅片烧焦的味道透过窗户传来。
我看到了毁坏的房屋,倒塌的高楼,被大火接连吞噬的废墟,死去的增强体们,流落街头的人,举家迁移的人潮,这是我造成的?仅凭一晚,这种规模的清缴,恐怕是早有预谋的吧,我不过是其中的一颗齿轮,比起他们手上染得血,我的分量不过是一片羽毛而已。
【呵,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兴师动众】
【这份好奇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吗?】我轻声说。
【代价?哈哈哈,不愧是医生教出来的家伙呢,这一点,倒是不用】
不愧吗?看来莫里森和医生很熟呢,我开始猜测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我们默认黑市和废堆的存在是有原因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方便我们追查嫌犯,但时间一久问题便出现了,一方面,那里面的家伙们互相包庇,聚集了无数的违规人口,另一方面,里面的货物通常违反管制条例,当然也不受任何限制,因此大量的点数流通在其中,形成了不错的资金链,想要完全摧毁掉这里很难,以我们这种身份的家伙从还没进入门口开始便会被监控,所有的危险分子在他们的监控下简直无所遁形,但是你做到了,你很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这让我们所忌惮的,那个被雪藏的武器回到我们的监管之下,近年来这片辖区的效用在不断缩减,他们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再也不给我们提供任何的帮助,自它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刻开始,它对我们而言已也没有了任何存在的价值,真是可惜啊,往日的盛景,看不到了,呵】
【莫里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向别人炫耀他的博学呢】医生拔掉了所有插头,向房间里面倒满了可燃液体。
这一充满了微妙意味的讽刺被莫里森完全的无视了,通过莫里森所说的话,我明白了他们最原本的目标,恐怕从一开始,那些清缴人员的借口本就是个幌子,取走黑市里的秘密武器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能够令军队忌惮的力量,该有多可怕呢?我想象不到。
【你的外科医生也还没有当腻吗?】
【医生作为救死扶伤的神圣职业,又怎会令我感到厌倦,倒是你每天都盼着打打杀杀的,不会累吗?】
【呵,你那完全无害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呢?】
【真是有够直接的啊,莫里森,让未成年人听到这些科不利于他的身心发展啊,特别是这种心思细腻的孩子】
【让他听到又有何妨,我不觉得一个抹掉黑市头目一脉、看见尸体都不会觉得害怕的孩子有什么心理发展可言,倒不如说你想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呢?】
【呵,你真会说笑,我自然是想要把这个好孩子培养成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杰出人士,精英人士,人中龙凤,应该说是这样吧】
【为社会作贡献?是为了维持人口数量而做的贡献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医生?】莫里森叹了一口气【自那以后,我就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你不必懂我,就像你也完完整整的保存着你自己的秘密一样,我的隐私不会再让你指染半步,你不必来探究我是怎样的人,我有什么样的计划,要知道,过度越界可是对你而言没有半点好处的】
【越界?难道你就没有越界吗?在那个计划成功之前,我们仍然是盟友,而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一反常态,特别是身边还冒出了这个孩子,你要清楚,这个计划的受益人不只是我们两,触动了他们,我们谁都活不了!】
【你还是这么自私啊,莫里森,反复的试探我的想法,不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利益吗?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抨击我,收起你的伪装吧,你何时真的在意过……难道我就不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吗?要知道,你和我,都不是必要的,有资格的人,才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