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有点晚了，我们要去干嘛？”寒情对我们出去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甚至连去哪都没有考虑过、一味的等着我决定。
“先去逛一逛吧，这里的商业街我还没逛过呢。”我笑了笑道。
毕竟是我自己先提出来要一起玩的，那对于决定去哪玩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只是怕她不太喜欢我的决定而已。
如果是修二的话我就可以随意一点了，毕竟我比较了解他、知道他喜欢什么，同时我喜欢的内容和他差不多，也不至于担心选错。
但是对于寒情……我只能选择涉猎范围比较广的商业街了，要是她想要干嘛到那边再选也不迟。
“好啊。”她明显根本不在意去什么地方，带着冰雪消融一般的笑容说道。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的笑容不应该对“我”露出来，当一切都化为泡影的时候她还能对着我笑出来吗？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可以暂时的享受到这温暖的善意，不用考虑太多……直到真相揭开之前，就让我暂时的沐浴在这股温柔之下吧……
“那我们走吧。”我笑道，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照着手机上的地图朝着最近的商业街走去。
街道内灯火通明，丝毫没有一点夜晚的感觉，人们嬉笑打闹、仿佛昨天的那场怪物突袭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充斥着一股祥和的气氛。
“你应该也知道昨天的事情吧。”寒情没有避讳，直接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道。
我不想对她隐瞒什么，即使让她知道我不是无关的普通人也无所谓。
“昨天，那帮黄衣服的人来得很及时，把危难处理了，并且把几乎全城的人的记忆都给修改了……说是不能引起世界性的恐慌，至少要隐瞒有怪物这一件事。”寒情底下了头，沉声道：“我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听说有着这种怪物和组织存在，他们行动着、保护着众人，把他们的大义贯彻到底，但……却让我迷茫了。”
“在我的正义之中、诚实无论如何都是首要的，这种欺瞒众生的做法让我无法接受，但……我却不得不接受，因为这种诚实只会带来混乱，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这是绝对无法公开的真相。”寒气眼中有些灰暗，笑道：“但……眼前的一切、这满眼的祥和真的是祥和吗？那修改过后的死因真的会让人心安理得的接受吗？！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同时死去了那么多人……真的合理吗？”
“所以，我问过了他们：‘那也请修改我的记忆吧。’，但是被拒绝了，他们微笑着和我说：‘抱歉，以你的能力世界迟早会需要你的，如果你忘了就麻烦了。’”寒情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可是……我……接受不了啊……”
我看着她，拿起了手中的奶茶狠狠的吸了一口后，才淡淡的说道：“所以你在迷茫啥？”
“啊？”本来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寒情被我一下子问懵，她反应了一会才颤声说道：“那个……司马酱，你刚刚没听我说话吗？”
“我听了啊，全程就你一个人在那自我伤感，总结下来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骗人了，感觉不舒服呗。”我皱眉道：“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什么……意思？”寒情不解道。
“这样吧，我问你，你的正义到底是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到底是让世界和平安定、众生平安，还是你那空虚的自我满足？”
“你那所谓的正义感真的不是你为了寻求自我肯定而产生的副产物吗？”我嘿嘿笑道：“如果是前者，那你就没有纠结的必要了，毕竟有的时候谎言也是世界和平的调和剂，你们要做的只是把‘世界平安’的谎言变成事实而已，当谎言变成事实的时候谁又能说你骗过人呢？”
“那如果是后者，就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心安，基于这个目的把锅甩给了别人，所以我才说你自大。”我笑道。
“我……”寒情瞳孔收缩，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嘴里只有那单调的一个字后就没有下文了。
“要我说，别人的事情其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家里的人因为什么原因死了、只要不牵扯到我就没有任何问题。”我见她这样，接过来她的话说道。
我把手伸到她额头上拍了拍沉声道：“但，我想要他们的死不是无意义的……哪怕是一点也好，我也要利用上、为了铲除世界上的祸根。”
这些话我是基于寒情的身份下说出来的，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铲除祸根这种千秋大业还是轮不到我的，现在光是一个冥就已经足够让我头大的了，谁还能去管别人怎么死的啊。
我又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我……”寒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吟了一声、神情有些难以捉摸，只是过了一会她才放弃似的笑道：“抱歉，本来是你好不容易邀请我出来玩的，我却说这种沉重的话题，忘了吧。”
“我也没打算记住，给、这是你在自我伤感的时候买的奶茶，喝吧。”我笑了笑没有在意，把刚刚买的另一瓶奶茶递给了她。
“谢谢……”寒情明显没有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显得有些尴尬。
说来也是，自从和她相遇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她接受别人对她的善意，只是见她一味地付出而已，至于我没看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觉得这么活着好像有些累，仿佛把自己孤立了起来一样。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奶茶。
这难道也是你所坚持的正义吗？
如果是，那也太畸形了……就像是那个傻子一样的畸形。
“走吧，还没逛呢就叭叭叭的说了半天，想吃东西吗？”我笑道：“嘿嘿……最近财政有点问题，就不请你了、AA怎么样？”
“财政有问题？！那要不要我……”寒情脸色一变，急忙道。
“打住！我还不至于要你帮，你今天就想好你自己就够了。”我瞬间叫停，抬眼道。
“额……”寒情脸色一僵，过了一会才妥协道：“好吧，那你想去哪？”
“我不是说了想你自己吗？今天是我邀请你啊，你是客人，主随客便知不知道？”我嘿嘿笑道，把一个歪理扔了出去，打得寒情猝不及防。
“可是我也没什么想……”寒情为难道，但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个拍大头贴的机器愣住了，随后回头对着我笑道：“那我们拍个照吧！”
“拍照？”我眉头一皱。
突然想起了之前和李修二去拍的大头贴，现在被扔哪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好啊。”我笑道。
和她拍照也没有什么坏处，那不如和她拍一拍呢。
“咳咳。”我和她来到了大头贴照相机面前站好，选好边框后发现寒情腰板挺直、动都不带动一下，肉眼可见的紧张。
“别那么死板嘛，做点动作啊。”我拉了拉她，摁下了延时快门笑道：“你也不希望拍得跟证件照一样吧，洒脱一点嘛，时间可不多了哦。”
“不是你摁下的快门吗？等……等等！你闭上眼睛！”寒情立马慌了，手忙脚乱的说道。
“好啊。”我坏笑道，马上闭上了眼睛。
寒气肯定是觉得自己想做的动作太害羞了不想让我看到，但是这是要拍出来的啊，哪怕我现在看不到过一会不就可以看到了。
忽然间，我也开始期待起她到底想要做一些什么动作了。
思绪之间，离拍照时间越来越近，几乎是压着最后一秒，我感觉肩膀一沉，好像是寒情的头靠在了上面，那温软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
“不……”还没等我反应，她口中话瞬间被“咔嚓”声所取代，兴许是不想让我听到、在“咔嚓”声结束后她也闭上了嘴巴，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向寒情，而她早就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姿势，很自然的站在了我的旁边，如果不是她脸上那一层薄薄的冰雾我都怀疑刚刚的是不是错觉了。
“你刚刚说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已经打断道：“外面照片好像快好了，我们去拿吧。”
我：“……”
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等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把照片拿了出来了，把其中一张塞到了我的口袋里，笑道：“接下来我们去购物吧！”
“哦……哦。”我愣愣的点了点头，被她带领着往商业街里面前进。
她就这么自然的掌握了主导权，好像是害怕我开口一样一直掌握着话语权，让我只是一味的接她的话而已。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对了，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不便吗？”寒情笑道。
“没……没有。”我说道。
如果我不说这件事就是不存在吗？
寒情：“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我：“黑色。”
存在的事情终究是躲不掉的。
寒情：“累不累啊？”
我：“我们才逛了没多久。”
哪怕你再逃避也是一样……
“那……那……”寒情生搬硬套的话题终于见底了，她急的一头冷汗，疯狂的想着下一个话题。
终究是要面对的。
“好了、寒情，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看了一眼周围，确认了没有人之后说道。
“不……不，那个你想要去吃……”寒情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不想让我说出下一句话。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我还是要说，‘司马脸’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看着她说道。
寒情的脸色僵住了，看着我，那颤抖的瞳孔仿佛在责备着我“为什么说出来”一样，就好像那已经知道要要被抛弃的小狗一般。
“你也感觉出来了吧，无论是那开玩笑一样的名字还是我的行为都有着不对劲的感觉，特别讨厌男生的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才对。”我看着她沉声道。
“不要再说了……就当做我没听到过可以吗？”寒情的泪水挂在眼角，小声的说道。
“对不起……我必须要说。”我低下了头说道：“你也该醒一醒了……”
“好……”寒情看着我，神情灰暗，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了：“我知道了……”
说完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我的视野。
我沉默着，也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寒情的表情时不时的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也在问自己。
是不是可以不告诉寒情真相呢？
但无论怎么问，答案都是否定的。
自从昨天的事件过后语天就彻底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寒情收到的消息是怎么样的，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她唯一的朋友的语天消失了。
这个消息对于极度重视朋友的她来说有多么大的冲击可想而知，所以她像是逃避一样的把“司马脸”当做了心灵寄托，如果不直接把她的幻想破灭的话，等到她越陷越深的时候就更难让她接受事实了。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不痛快的感觉吐了出去。
自然的在口袋里拿出了她塞给我的大头贴。
只见在一片可爱的心形边框之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有些僵硬的司马脸，而另一个则是红着脸把头靠在了司马脸肩膀上的寒情。
她羞涩的笑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抵触的感觉，很难想象她那时已经知道了我是男人这一点，就好像真的是跟女孩子在拍照一样。
我正想把它收回口袋的时候注意到了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
上面写着：
不要离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