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彻斯特的夜来得很快,太阳仿佛最后将光明洒在这个小镇似的肆意地把公会大厅的投影拉长。各种工业废品混合着远处废墟里的诸多腐烂的孢子枝蔓的味道传了过来,我们的小女孩捂住了她小巧的鼻子。我和长谷川则和大厅里的其他人一样用劣质的酒精麻痹自己的嗅觉,大家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令人腐烂的气味,没有人抱怨连多余的捂鼻子的动作都没有。不管怎么说,干完列农说的那件麻烦事,我们得马上启程,我可不要在这里渐渐习惯植物,成为一个植物人。
大厅很大,我们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倾听列农的故事。“三十年前,我和我的朋友约克逊来到这里。我们两个都是名动一时的神枪手,可惜,也没有足够多的人可以了解我们。为了这里的大家不用只生活在简易的帐篷里,我们决定向那些盘踞在还没有倒下的建筑里的植物开刀,清理掉它们。我们清理了这座建筑里所有的植物。那些植物无穷无尽,为了对付它们我们只好带上大量的燃烧弹,哈哈,为此我还付出了我半截的眉毛”列农说的很慢,直到他露出了他左边半截的眉毛。
“然后你们两个成立了‘猎人之家’,并且招募更多的人去清理这些植物?”
“霍巴特先生,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些植物并没有你们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这么多年不过也就清理了出一个小镇的面积”不不不,列农先生,只有你觉得这些植物看上去简单。
“你们真的很伟大。”但我还是觉得眼前的老人令人尊敬。
“比植物可怕的人还是出现了。”天,比植物还可怕,我的天,他要我们解决的麻烦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我说的很棘手的就是这个人,克莱恩。不,他可以说不是一个人。他拥有旧世界的人根本无法比拟的力量。无论我多少次鼓起勇气想用着我这副老骨头去和他决斗,可每次我都会在他的目光下斗气全无,我是个废物,我甚至不能帮约克逊报仇。哈哈,没有我莉娜会怎么办,这不过是我当懦夫的借口罢了。”列农喝下了他今晚的第七杯酒。
酒精是懦夫的港湾,对于列农不是。敢于承认自己胆怯的人就不是一个懦夫。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也决定开始这么说,不过列农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克莱恩是命运的宠儿,他是一个天选者。我们不是,所以我们就得默默忍受。”
“相信‘天启’话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天选者,哼,亏他们能想出这么一个破名字。”
“克莱恩不是天选者又是什么?我不是懦夫,我也年轻过,但你真的经历过那种绝望吗?”列农被长谷川的话激怒了,同时也吸引了大厅其他人的注意,“喝你们的酒去,混蛋们。谁再往这多看一眼老子今晚就挖了他的眼。”狮子再年迈它也是一只狮子,这句话用来形容列农真的再恰当不过了。
大厅里于是从短暂的沉默中重又回到了喧闹之中,再也没有一位勇士朝我们这多看一眼。
长谷川则似乎并没有受到列农的影响,“看我的杯子。”只见长谷川将他手中满装麦酒的杯子倒扣在桌子上,然后他又将杯子拿起,奇异的是杯中酒竟一点没洒出来。“三,二,一”随着最后一声的倒数杯子中的酒也全数洒在了桌子上。
“这?”列农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这是黑魔法!看啊,凯萝,这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黑魔法。”霍巴特倒是一脸兴奋。
我倒是做出了大胆的猜测,没错,真相只有一个,“难道你才是真正的天选者?克莱恩只是借用你的名头出去行骗?”我可真是个小机智,这么复杂的问题被我一眼看穿。
“我和克莱恩都不是什么天选者,我们不过是拥有一些异能而已。凯萝和霍巴特的死灵法术也可能是某种异能,天选者这个名称不过是‘天启’对于他人的欺骗而已。”
“我本来以为只有霍巴特先生是天选者,没想到长谷川先生也是,奥奥,还有美丽的凯萝小姐。天啊,一晚上我竟然见到了三个天选者,上帝没有抛弃曼彻斯特。”列农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岁,抱住霍巴特又亲又吻的。
“快放下我,我可是尊贵的死灵法师,快放下我”
“请原谅我的无意冒犯,我尊贵的死灵法师。”我似乎完全被列农忽略了,唉,这个现实的世界啊!你空给我我一具抗打的身体,却没有给我任何让小女生尖叫的能力。
“听着,老头。是异能,不是什么狗屁天选者!”长谷川也激动起来了。
“是是是,是尊贵的天选者。有了你们我也放心莉娜和你们一起去了。毕竟克莱恩是她的杀父仇人,去年他还拐走了莉娜的妹妹。解决克莱恩一直是莉娜的心愿”
“他难道是一个人贩子?”
“没错,他专门到曼彻斯特的各个零落的居民点里搜罗不满十五周岁的女孩子,然后将她们卖到黑市里去。莉娜的父亲约克逊就是当时阻止他时被克莱恩打死,他临走时将莉娜和大白小白交给了我,直到我今天遇见了你们。”
“可恶!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碎尸万段!”听到这,我也坐不住了。这个克莱恩真是个混蛋,不,混蛋都便宜他了。贩卖萝莉,我可真的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败类的后代!
“不,这倒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长谷川看着凯萝若有所思。
“加上我们吧,列农叔”。“是啊,我们也要去帮忙!”“为约克逊大叔报仇!”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的大汉都站到了我们的周边,一双双正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小兄弟,我们敬你是条汉子!”“小兄弟,不是孬种!”我的天,没想到我小古骰也有当英雄的一天,灌下了一大口酒润了润嗓子
“各位好汉,各位大哥。小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嘭!”我的名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声枪响打断。“老子是赏金猎人。已经和我的朋友们接了列农的任务,谁再想跟去那就是和我这个赏金猎人抢活了。我也许会答应,但我的枪可不会让我赏金猎人的名誉受损。”帅,这个长谷川真是越来越帅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天选者的可怕吗?你们难道想去送死?”列农站了起来,“我知道大家的心意,但是这不是属于我们的战争。只有天选者才能对抗天选者!”说得好,果然是一只狮子,领袖气质尽出嘛。哎,等等,只有天选者才能对抗天选者,那我岂不就是多余的了?
“另外,在长谷川先生他们回来之前大家最好不要走出‘猎人之家’半步。我不希望克莱恩知道我们这里半点的消息”列农这句话等于是给这里的人下了禁足令。
“列农叔放心,我们虽然没用,但我们也不会助纣为虐。兄弟们我们就一直在这喝酒吧,喝完列农叔的酒,长谷川先生一天不回来,我们就一天在这里喝酒”一个脸上满是刀痕的肌肉男率先吼出了自己的心声,然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子上闷头喝酒,其余人也都一一效仿。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列农的眼角似乎已经有什么止不住的东西要出来了。
“不是,列农大叔,我不是异能者,我是不是要和大家一起在这喝酒呢?”在这里喝上几天几夜的酒倒也不错,万一长谷川他们回不来,出于愧疚列农说不定还会让我在这里一辈子白吃白喝。一想到下半辈子的白吃生涯我不禁留下了淋淋的口水。
“谁说你不是异能者,你也是!”长谷川一句话就打破了我简单的愿望。
“是个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别挡着我喝酒”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心里话呀大叔,我也没有咒你们死啊,我不过想过一个无忧无虑白吃白喝的生活啊。你现在就说我是个异能者,巴不得我现在就去送死啊!
“你的异能就是,你特别,耐揍!”
“你放屁,这才不是异能。”
“哈哈哈”,“哈哈哈”,我刚刚树立起来的英雄形象就在周边一声声哄笑声中灰飞烟灭了。
在整个“猎人之家”快活的气氛中,我还是和长谷川,莉娜他们开始了我们的“斩蛇计划”。
凯萝正在这房间里吃着蛋糕,她换了身新的洋服,小阳伞也是新的,就连霍巴特也有了身衣服,穿着燕尾服戴着高礼帽的那种,天晓得凯萝对于这个贩卖人口的组织来说是何等的奇货可居。想是他们要把凯萝包装成某个破落贵族家的大小姐吧来卖个好价钱吧。不过或许凯萝真的是个大小姐,但哪个贵族家的大小姐会小小年纪就成为死灵法师呢。有机会的话我或许得问下她的姓氏。
“她有说她自己姓什么吗?”克莱恩问,或许我该谢谢他。
“没说过。”我说。
“凯萝小姐,可否愿意告诉我等下人您尊贵的门第?”克莱恩恭敬的样子很适合去当传奇剧的演员。
“嗯?”凯萝正吃着蛋糕。
“您的姓氏是......”
“姓氏......拉斯玛祭司不需要姓氏,他们只使用简单的代号。”凯萝总算把蛋糕咽了下去,拉斯玛祭司看样子不能在吃蛋糕的时候提到拉斯玛的名字。
“您在侍奉那位大人之前难道没有自己的姓氏么?”克莱恩似乎急得演不下去了。
“之前......我不记得了......或许是von......von......von之后是什么呢......”凯萝看样子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了。
“von?冯?好极了,以后你就叫做凯萝·冯·施陶芬伯格,地地道道的德国贵族,记住了吗,凯萝小姐?”
“嗯,我是凯萝......冯......施陶芬伯格。”
“好的,你,过来”,克莱恩露出满意的神态,招来一个手下:“你领着这位尊贵的凯萝·冯·施陶芬伯格小姐去隔壁休息。”
“蛋糕......”,自从上次煎蛋卷事件之后,拉斯玛显然已经允准了凯萝对食物的追求:“尊敬的克莱恩先生......”
“凯萝小姐,隔壁还有很多您喜欢的东西在等着您呢。”克莱恩故意做出谄媚的笑容,话语里却满是恶意。
“真是个稀货,古先生,作为一个诱拐犯,你非常出色,鬼知道你是怎么让这小女孩乘上你那破破烂烂的小吉普的”,克莱恩似乎非常得意:“她非常合适,只要稍加打理,就可以在这儿的黑市里卖出最贵的价钱,如果运到大点的地方的话,或许还可以翻上一倍。你要知道,总有些附庸风雅痴迷于贵族情调的暴发户好这口儿。”
“它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吉普,我会好好维护它的,如果我有钱的话”,我或许该给收音机弄块电池:“尊敬的克莱恩先生,您可否多赏小人点修车钱?”
“我不吃这套”,克莱恩摇了摇手:“伊万,你和这位先生谈谈价钱,心平气和地谈。”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莉娜要让我穿着个宽斗篷戴着大檐帽打扮得像个一身墨西哥传统服饰的乡村音乐歌手了,此刻我正在和一个两米的俄罗斯大汉用掰手腕的方式讲价钱。我的手骨应该已经碎了,但好在我已经习惯了。我一声不吭,宽大的服装正好遮住了角力的情景。
“很不错”,伊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人类特有的表情,看来他并不是一头熊:“我头一回见到右手被捏碎还能不吱声的人。”
“老兄你就是头熊”,我用苦笑回应了他的笑:“所以能开个好价钱么?”
“一百五十发12号口径通用霰弹枪子弹。”
“成交。”
赏金猎人莉娜的家。
“一切都像你想的那样,莉娜”,我把子弹撂在桌上:“我用很好的价钱把凯萝卖给了那帮杀千刀的人贩子,还附赠了霍巴特,不过他们好像把我们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不要紧,人嘛,总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长谷川又摆弄起他的霰弹枪来:“至少现在我们获得了补给,而他们则收获了一颗炸弹。莉娜,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要找到克莱恩的罪证,凯萝会帮助我。”
“我记得这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法庭了,天启的除外,他们只是乱哄哄地演一出闹剧然后把人送上火刑架。”长谷川说。
“我只是想让他死得明白,他会知道一个赏金猎人是如何复仇的。”莉娜似乎抱有相当的决心。
大白、二白好像也是。
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克莱恩面前,你要问他妈的中间的过渡呢,为毛直接就打BOSS战了。我也很绝望啊,如果我的人生是某人笔下的一个故事的话,那这一定是因为这操蛋的作者他偷懒了!
不说废话了,总之通过里应外合的计划,我们成功的清除掉了克莱恩的杂鱼,然后一脚踹开了克莱恩办公室的大门。我想,此刻我们一定非常的帅气,对,就是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的那种感觉。不过克莱恩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一点都不惊讶。他背对着我们坐在落地窗前,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便转过身来,“欢迎,我可爱的小猫们,你们做的不错,当然,也少不了我的配合,哈哈哈哈……”说完他癫狂的笑了起来。
“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长谷川阴下了脸,手中的霰弹枪也抬了起来。
“老兄,别激动,你们的计划十分完美,把那只熊当作玩偶带进我的老窝。当然,那只能骗骗我愚蠢的手下。我可是天选者,我早已看透了一切。”克莱恩摆摆手玩味的说道。
“哦,天哪!我真是太愚蠢了!我早就应该发现的,为什么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进出克莱恩的老窝!”霍巴特捂住脸懊恼的叫喊起来。
“可是那又怎样,我们这边可都是异能者,而你只是一个人,你怎么可能打败我们?”长谷川冷冷的说道。
“等等,长谷川,我觉得你又在立flag。”我悄悄地向长谷川说道。
“哈哈哈,当然,不过你应该明白一点,我克莱恩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把你们全部聚集到这里,正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将你们一网打尽!”克莱恩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果然,我真的是个乌鸦嘴!我真该死,真该死。我感觉我的异能不是抗揍,而是开光嘴,下次我应该试一下,向老天祈祷给我一辆崭新的吉普。没错,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毕竟这就是一部公路片嘛,吉普才是主角!
“那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能力厉害。”说话间长谷川已经举起了霰弹枪对准了克莱恩。哇,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性格,真是酷!
“陷入甜蜜的梦乡吧,小可爱们,哈哈哈哈!”没有任何征兆与动作,克莱恩似乎已经释放了他的能力。
一瞬间,我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下来,然后一股脑全部倒在了地上。可恶,我的头也晕眩起来,这回算是栽了,我只期望我醒来之前,还没被揍死。
“哟,还有一只小猫咪在挣扎呢,也好,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好让你死的明白一些。我的能力是唤起他人的负面情绪与记忆,让他们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然后慢慢死去。所以,睡吧,睡吧,我会为你们弹奏一曲安魂曲……”克莱恩此刻的表情不无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