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前往港口城市的路途格外的顺利。我的屁股一路上已经习惯了那种没有规律的颠簸了,要知道无论是曼彻斯特还是我以前的居民点四周的道路上都充满了废土世界里该有的种种垃圾,似乎我的印象里我们所走的路就该是坑坑洼洼的。所以说,我的吉普能坚持这么多天还真的不容易呢。但是谁能想到我们也能开上正儿八经的公路,享受一部公路片主人公该有的待遇呢?
不过,享受这种待遇的似乎不只是我们。
“看,看,怎么会有这么慢的车。简直就是蜗牛啊,哈哈”又一个无聊的司机开着他的车超了我们的车,并且留下了他的嘲笑。
“快滚吧!”吃满了它尾气的我简直气炸了。
“小兄弟,你们还是下来走吧,哈哈,你们的车真是太慢了。”不一会儿,另一个充满好意的美女也跑到我们面前喷出她那辆跑车的尾气。
“嗯,这是个好提议。哎,美女,等等我呀,等等我。你叫啥呀?”破车,真是辆破车。开着这车,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会有开着跑车的美女看上我呀?人生,真是贫穷呢。
“老古,停车。有人想搭我们的车。”长谷川突然喊道。
“”嗯?是吗?”我踩下刹车,打量了公路两边也没看见一个想要搭顺风车的人,“不是,长谷川你为什么觉得会有人搭我们的顺风车啊!”
“确实不是人呀,是个鱼人。”长谷川向我指着一个正在路边招手的鱼人。
额,这还真不是我的视力不好,真的是那位鱼人兄弟太不起眼了。一米二的身材,墨绿的颜色,如果不是他那双过于突出的鱼蹼和腰间规则生长的鱼鳞,在路边一站就是一坨旧工业时代的废弃废品。
“哇啦洳啊拉罗拉瓦若阿拉……”长谷川向着这名朝我们走来的鱼人兄弟搭话,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乱七八糟的鱼人语的。
“奥,你好。我叫呜啦啦啦,想搭一趟你们的顺风车。”他的大陆通行语说的还真不错。“其实我是一名摇滚歌手,从墨西哥来,准备去参加利物浦的狂欢节。你们愿意带我一程吗?”长谷川沉默了,似乎很是不理解一个鱼人为什么不说鱼人语。
世界也真的是变了耶,连一只鱼人都能当摇滚歌手。但是我们的车也不是白坐的,我做出了一个拿钱来的手势,毕竟生活不易,能挣点外快还是要挣一点的。
“明白。”呜啦啦啦倒是很上道,但是我似乎并没有看见他有半分掏钱的意思。接着就看见他掏出了一把吉他,开始给我们唱歌:
Today is gonna be the day
That they're gonna throw it back to you
By now you should've somehow
Realized what you gotta do
I don't believe that anybody
Feels the way I do about you now
Back beat the word is on the street
That the fire in your heart is out
I'm sure you've heard it all before
But you never really had a doubt
I don't believe that anybody
Feels the way I do about you now
And all the roads we have to walk are winding
And all the lights that lead us there are blinding
There are many things that I would like to say to you
But I don't know how
Because mayb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And after all
You're my wonderwall
Today was gonna be the day
But they'll never throw it back to you
By now you should've somehow
Realized what you're not to do
I don't believe that anybody
Feels the way I do about you now
And all the roads that lead you there were winding
And all the lights that light the way are blinding
There are many things that I would like to say to you
But I don't know how
I said mayb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And after all
You're my wonderwall
I said mayb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And after all
You're my wonderwall
I said mayb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怎么样?怎么样?我唱的有没有很好听?”呜啦啦啦还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
“好,太好了。”长谷川一边擦拭自己的泪水,以便为呜啦啦啦鼓掌。
“您的声音甚至赶上了百老汇的那些歌星。”霍巴特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跑到我的头上大喊大叫。
“真……真好听。”连凯萝都开始了她的赞美。
“好听好听,您的摇滚必定要征服整个利物浦。”虽然我觉得呜啦啦啦的歌就是一场噪音,但为了自己的艺术品位不被他们孤立,我也只好立马鼓起掌来赞扬我们的鱼人了。
毫无疑问,我们不能拒绝一位真正的音乐家。更巧的是利物浦就是长谷川想要去的港口城市。
“利物浦的狂欢节,呜啦啦啦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们这是一项什么活动吗?”长谷川开始与我们伟大的歌手搭话,此时我们的歌手正坐在凯萝的旁边教这位小姑娘吉他。
“天啊,你们竟然连这个狂欢节都不知道。那你们想去利物浦干嘛呢?”呜啦啦啦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我们。
“我们只是纯粹想去坐船。”长谷川答道。
“看看大海,如果可能我们还会去美洲大陆。”我做了一个补充。
“那可真是太巧了。‘天启’一年一度的远洋航行就要开始了,你们现在去正好能赶上这次航行。狂欢节就是‘天启’为远洋航行所做的祝福仪式与贸易活动。到时候,大半个英格兰岛上的人都会来到这里参加狂欢节,有钱人会来这里消费,更多的人则是为了参加狂欢,那可是我最好的表演舞台啊。”呜啦啦啦开始向我们解释。
“天启,利物浦竟然是天启的城市。唉,我真是太久没出来了,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了。”长谷川像个老人似的感叹。
“但是呢,这个舞台对我来说真是太大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呜啦啦啦向我们抛来了橄榄枝。
“什么想法?”我来了兴趣,难道是要我们帮他收表演费?这个想法不错,值得一试。
“我准备成立一个乐队。就是我们五个人。两个吉他手,一个键盘,一个贝斯,一个架子鼓。你们觉得怎么样?”他的想法还真是大胆,天马行空啊。你以为凑齐五个人就能搞乐队啊。你要是遇到是一个人怕不是要去报名参加世界杯。
“我们五个当中有两个不是人。”我离开指出问题的关键。
“乐器呢?我是会一点贝斯,但是我们根本没有乐器啊!”长谷川也发现了毛病。
“咳咳……霍巴特先生我当年也是学过钢琴和电子琴的,我赞成这个提议,另外我请求与呜啦啦啦先生一起担任乐队主唱。”这个霍巴特,能不能成立乐队还是问题呢,他就想做主唱了。
“凯萝,凯萝也很喜欢吉他。”小女孩也举起了她的双手我去,没想到大家都还多才多艺,问题来了,好像只有我啥都不会,怎么办,难道我又要被孤立了吗?
“古骰先生,如果你对乐器一窍不通的话可以去担任鼓手。只要在我们演唱时,在后面乱敲就行了,没人会在意乐队里的鼓手,记住一点,不要抢主唱们的风头。至于乐器,利物浦的乐行里存着我以前乐队的乐器,到了利物浦就可以拿到了。”呜啦啦啦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找我们作为你乐队的成员呢?我们才刚刚见面,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呜啦啦啦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们。”长谷川发出了他最后的疑问。
“你们是群好人,呜啦啦啦在路边等了两天,只有你们愿意让一只鱼人和你们上路。也只有你们听了呜啦啦啦的歌后说是好听,你们是群真正懂摇滚的好人。”小鱼人说的很动情,他简直把我们当成了他的知己了。
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吐槽呜啦啦啦的智商,他用两天的时间在路边企图搭顺风车。有这时间他早就走到利物浦了好吧。
凯萝向呜啦啦啦绿递去了纸巾,却遭到拒绝。
“不用了,谢谢,鱼人是没有泪水的。”说完,呜啦啦啦的眼眶更红了。
在大海上讨生活的水手们总是有很多禁忌。
我们正在利物浦港的一家海滨酒馆里,准确地说,是一艘半永久固定在避风港里的老船。甲板上的露天餐厅,潮湿的海风,只煎一面的黄鱼,天呐,还不容我吃我最爱吃的鱼眼睛。我和凯萝正待在甲板上,幸好餐桌旁的遮阳伞还够大。舷舱里有个小酒吧,刚我解手的时候下去看过,小小的舷窗都被蒙上了黑色的油毡,不知哪弄来的老式的旋转吊灯散发着诡异的光,闷热潮湿的空间里挤满了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人们,喝着最劣质的朗姆酒唱着最下流的小曲儿,长谷川和霍巴特正在拼酒。为什么我要负责在甲板上照顾凯萝啊,不过说实话海边的空气对于她的肺部还算有点好处,如果那玩意儿还能呼吸的话。就像霍巴特说的,她的肺部同死人几乎没两样,即使是夜深阑静的时候,我也很难听到凯萝的呼吸声,有时候我真担心她就这样安静地长睡不醒。感谢那个该死的拉斯玛,至少他在这方面很有一套。
船首的舞台上,一个流浪摇滚歌手正在表演,虽然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还是要强调他是我见过的通用语说的最好小鱼人,他穿着墨西哥风格的服饰,紫色的粗呢宽檐帽,紫色的粗呢夹克外套,紫色的粗呢牛仔裤,袖口和裤脚还缀满夸张的金色流苏,小鱼人是从来不穿鞋的,我想即使是到罗马觐见天启教教宗英诺森五世,或者说贪恋情妇的温床而没赶上自己的加冕仪式的意大利色鬼迪奥·费拉托的时候他也会光脚踏在昂贵又神圣的铺满紫色马鞭草花的土耳其地毯上。他正炫技式地卖弄着他浮夸的技巧,呼应着台下热情的观众。他唱的是《海船上的玛利亚》,真是首好歌,波涛汹涌恶浪滔天的海船上,所有人都在为悲惨的命运祈祷,又陷入毁灭边缘的疯狂,一个圣母般的女子拯救了他们“哦,神圣的玛利亚,她在曼彻斯特的矿场里,在利物浦的港口里,在这不知何地的小船上,她爱着每一个人,哦,神圣的玛利亚,吊床上的她是天使,哦,神圣的玛利亚,神子原是在她的宫殿里孕育,异教徒也沉迷于她的魅力,哦,神圣的玛利亚”。多么肮脏下流亵渎神明的荤曲儿啊,幸亏凯萝,哦,不,凯萝你的脸。“不......那只是......只是肺结核患者脸上常浮现的潮红啦......只是结核病的症状啦.....至恕的拉斯玛......”有人说大海属于异教徒和魔鬼,说的真不错,大海变幻莫测,无底的海渊据说是黑暗世界的入口,异教徒、海盗、走私者和罪犯,大海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幽灵船、海妖、大海兽和鲨鱼,再久经风浪的老水手也说不完大海的危险。当然,大海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天启只掌控着几条重要的远洋航线来维系洲际交通,只要你敢于驰骋,那么大海尽是无主之地。
一曲唱罢,小鱼人摇滚歌手下台,它紧挨着我坐下,小鱼人的皮肤总是黏糊糊的还有股子海藻的气味。他招呼侍者过来点了杯南岛冰茶,又要了份柠檬草煎鱼排,还有特大的“姆嘎嘎”,鬼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可那个穿着浆洗硬领子白衬衣的年轻小伙子竟然点头答应说“好的,呜啦啦啦先生”。
“古骰先生,这样称呼真生硬,或许我们该给乐队成员挨个取下绰号了。我想下次就是我们一起上台了。”小鱼人呜啦啦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