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找到安身之处，本来我希望我们的小鱼人朋友带我们住个旅馆什么的，可他摊了摊口袋，里面只蹦出来一枚天启币。
“你为什么这么穷！你不是卖唱歌手嘛！”我表示强烈的谴责！
“抱歉，Mr.古，我卖唱的钱都换酒了。您也清楚，我习惯通过卖唱来付钱。”呜啦啦啦先生似乎也很难过。
我想我们不得不向教会求助一下。这不，我们已经把吉普开到了教会门前。太阳恰好落山，时间刚刚好，听说教会的床是软的，枕头是香的，今天我可要好好睡一觉！不过，不明真相的路人群众还以为这是要打群架呢，毕竟从一个吉普车上一下子跳下五个人，其中还有只小鱼人和一个会说话的玩偶，想想就觉得恐怖。
“当然，先生，您当然可以在我们教会留宿，天启之神庇佑受苦的万物。”教会的神甫弯着腰彬彬有礼的说道，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瞟向长谷川手中的霰弹枪。我使了个眼神，叫长谷川把霰弹枪收到身后。
“那可真是太好啦！”我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感谢天启之神！”
“不过，先生您首先要证明您的身份——天启教徒的身份。”教会的神甫依旧不紧不慢的回答。
“哦，该死的，你在说什么？难道您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天启教徒！”我感觉受到了当头一棒，但下一秒我回复了平静，开始想办法解释我们的信徒身份。“您瞧，我还会背八美八恶！以信奉天启为美，以投靠邪教为恶……”
“先生，这对我不奏效的，您要知道，我是天启之神忠实的仆人。我是说，如果您要表明身份，应该拿出更强有力的证据！”神甫似乎有些疲惫，看来再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就要被下逐客令了。
长谷川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转过头去，他比了一个开干的手势，我点点头，虽然在这种大城市的大教会搞事情，大概是脑子坏掉不想活了。但我今天就是要干，因为我好想睡Frette的进口床啊！谁不让我抱着枕头好好睡一觉，谁就是跟我小古骰过不去！我掏出了口袋里的左轮枪，身子往前倾斜，准备抓住神甫威胁他。三，二……
“请……请您看看这个，可不可以……当作凭证呢？”最后关头凯萝站了出来，拦住了我们，她的手上拿着一本书。
“神甫的祷告书？”神甫大吃一惊，见此书如同见到神甫，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她的地位等同于他。“当然，当然可以。神甫女士。”神甫微微鞠躬，让开了一条路。
总算，我们住到了教会里。
“哦！”我一下子扑到了床上。舒服，舒服至极，已经有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棒的床了。今天我一定要睡他个昏天暗地。
“凯萝，没想到你还是天启的神甫呢。”长谷川躺倒床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淡淡的问道。
“以前……以前一位神甫先生落在我这里的，……也算是一个纪念品了。”凯萝从漫画书中抬起头来说道。
“打住，打住，先生们，我要休息了，请不要在聊天了！还有那边那位把烟掐掉。说的就是你，没看到墙上写着吗——教会地区不准吸烟，违者罚款十枚天启币。”霍巴特指着墙上的告示牌叫喊起来。
我翻身下床，直接从长谷川的嘴里把烟掐了下来。“好险！你知道吗！你刚才差点让我们破产！”我愤愤地说道。
我回头正要回到床上，发现我们的小鱼人朋友占据了我的床铺。我们面面相觑，“滚下去！”我首先起势，“你会弄脏我的床铺！”我一边说道一边把他提溜起来。
“不要这么暴力吗，Mr.古，我还没有和人类一起睡过觉呢。”可他拽着我的床板，死活都不放手。
“我不搞基！我郑重申明！”我抖动着床铺，试图把他从我的床上抖下去。
“就一次，人生贵在尝试第一次啊！呜啦啦啦真的不会打扰你睡觉的！”呜啦啦啦泪眼汪汪的哭喊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和这只小鱼人一起躺在了床上。他四仰八叉的躺倒，似乎非常兴奋。“Mr.古，您知道吗？跟人类睡觉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我不想发表看法，你为什么不去找Mr.长谷川……”我感到十分疲惫。
“呜啦啦啦感觉您比较温和，Mr.长谷川长得太凶了。”呜啦啦啦十分直接的说道。这家伙是有多单纯啊。
“打住，打住！睡觉！睡觉！”我拉下灯转过身去，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里是利物浦的圣乔治大教堂，我想我应该再没见过这么大的教堂了。
凯萝正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头纱手拿捧花庄重而又优雅地向尊座上的枢机主教走去。天呐，她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我看不清她头纱下的面容，但隐约可见少女新娘的娇羞。
“凯萝修女，你愿意终身信守神贫、忠贞和服从么，你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以期同神更深地结合么？”枢机主教问道。
“我愿意。”凯萝坚定地答道。
枢机主教在她额上画了十字，又将刻有半朽世界树徽记的戒指戴在凯萝的右手无名指上：“我宣布，凯萝修女，现在起你便是是神的净配，愿你用自己的生命使神喜乐，也使自己喜乐。”
凯萝低头吻了枢机主教那执掌权柄的手。
等我再看到凯萝时，她已换上了黑色的修女服，她的确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她现在是神的新娘。
“凯萝，祝贺你，你的肺结核总算好了，还有，你是今天最漂亮的新娘。”我说。
凯萝低下头，我想头巾也遮不住她的喜悦和害羞。
“凯萝，我们都为你高兴，你总算摆脱那个该死的拉斯玛了，愿神赐福于你。”
凯萝困惑地看着我。
“你忘了么凯萝，哦，就像这样，‘感谢伟大的拉斯玛’”，凯萝还是茫茫然，我有点急了：“长谷川！霍巴特！该死的，他们去哪了！”
“抱歉，先生，谢谢您，但他们是谁，您又是......”凯萝终于开口了。
“天呐，你不记得我们了？我是古骰啊，长谷川和霍巴特是我们的伙伴啊，我们一起开着小吉普到处乱转，霍巴特，对，霍巴特，你难道不记得你的泰迪熊了么，你不论去哪都要抱着他。”
“......我不能拥有回忆，对不起。”凯萝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厚重的金属门将我们隔开。
不知怎地，我猛然醒来，头上尽是涔涔汗水，我推开趴在我胸口上的呜啦啦啦，径直走到凯萝床前，她正抱着霍巴特睡得香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都怪该死的呜啦啦啦，准是因为他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又沉沉睡去。
我好像又做了个梦，梦里修道院的钟声响个不停。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了，霍巴特在我头上练习舞台跳水。长谷川在走道上和呜啦啦啦讨论演出服装的事宜。我没看到凯萝。
“凯萝！凯萝呢？霍巴特，凯萝呢？”我不知为何担心起凯萝。
“凯萝？凯萝是谁？”霍巴特语气里充满疑惑。
“凯萝就是你的主人啊！霍巴特大爷，求求你别开玩笑了。”
“主人.....我以前好像有个主人，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长谷川，霍巴特是不是脑子坏了，凯萝呢？”我从床上跳起来冲过去揪住长谷川。
“凯萝是谁......老古你是不是还在梦里？”长谷川一脸困扰的样子。
“凯萝就是和我们一起同行的小女孩啊，那个穿着黑色的洋装打着小阳伞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啊，那个肺痨很厉害很少说话说起来也还断断续续的小女孩啊，那个拉斯玛祭司，那个死灵法师啊！”
“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在我们的小吉普上呆过，你睡糊涂了吧”，长谷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点了根烟：“呜啦啦啦先生，咱们刚说到哪了？”
我回头扫了下屋子，凯萝的祈祷书还在床头柜上。
我冲出了小教堂。
不列颠总是阴雨连绵，利物浦也不例外。
我像醉汉一样淋着雨跌跌撞撞地踏过一个又一个水洼。
“凯萝！”
“凯萝！”
“凯萝！”
........
终于，我瘫坐在道旁。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个偷酒喝的流浪汉正面对着店家哀告求饶。
我想可能是我白日做梦，竟然臆想出一个不存在的小女孩。
“愿神赐福于你。”一个路过的修女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利物浦的天启大本营圣乔治大教堂，更不知道为什么枢机主教会出现在我面前。
“迷途的羔羊啊，你来这里是寻求神的帮助么？”枢机主教鬓发斑白但仍看上去年富力强，他生着鹰钩鼻子，眼神凌厉，他语气慈霭又不怀好意。
“我在找一个人，如果那个人存在的话。”我说。
“神指引你来到这，也会指引你找到她。”
“我不懂。”
“你愿意听听我的能力么？”
“能力？”
“看样子你已经把天选者或者说异能者的概念都忘干净了。好吧，那我从头说起。我有种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我可以暂时控制人的某种状态，我可以使一个普通人力能扛鼎，也可以使大力士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以让乌龟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可以让猎豹连蹒跚学步的孩子都追不上。当然，我还可以暂时控制人的记忆力，我可以让你记起你生命中每一件事，也可以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好了，收起你的惊讶，要知道人总是有所局限，我控制的状态越复杂越深层，时间和范围就越受限。”
“你胡说什么！”
“快回去吧，你的小女孩正在等你呢”，枢机主教摇了摇铃铛，一个身披板甲的橡树骑士就把我架了出去：“塔尔，送这位醉汉先生回去。”
我记不清我是怎么被送回小教堂的了。
霍巴特还在练习舞台跳水。
长谷川还在和呜啦啦啦讨论演出服装。
凯萝的祈祷书还在床头柜上。
凯萝正坐在床沿上看着漫画书。
“凯萝，你这身修女服真好看。”我说。
“......谢谢”，凯萝有些不好意思：“我对神甫先生说了我的事.....修女的事.....这样可能更方便......伟大的拉斯玛允准的......”
“谢天谢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