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遥远的北极星开始展露自己的光芒时,海上的一切还枕在黑暗之上。浑浊的海水在辐射后显得更加浑浊了,这些海水将所有投入海面的光都尽情吸纳不给海上的乘客一丝反馈。不时会从海面跳出一只分不清科属的大鱼,冲破海面的声音在深海鱼的生物光下更显诡异。
我被焦渴赶上了甲板,海风中或多或少带着几丝淡水的气味,谁知道这是从哪个不知名海岛吹来的呢?尽管我得承认站在海风里张大嘴巴真的很傻。
不过,半夜跑到甲板上喝海风的好像还不止我一个。
她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张扬,微微的嘴角上扬像极了特洛伊城与斯巴达的王后。黑暗遮掩了她大半的容颜,却又为她勾勒出似火似水的玲珑身躯。我与她相隔不过数十米,刹那间又觉得离她那么远,她是临时栖息在这艘船上的明月,不是凡人的想念。仿佛有着许多看不清的黑曜石从天上各处散了下来,恰恰在我的眼前,凝成了一具米开朗琪罗的雕像。雕像也似乎是对她的玷污,她明明那么美,她的呼吸带来的是我的窒息,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使心跳加速百倍。她还在眨着眼睛,会说话,恰到好处的睫毛幻化出无穷美的弧线,那就是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悟净时对于世人的怜悯啊。除了完美我再没想到其他的词,如果我是大陆通行语的权威,我一定要为她创造一个词,独属于她的全世界唯一的词。
啊,我想我恋爱了。在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不可思议的地点遇见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我是命运的宠儿,是维纳斯的孩子。
“你在那边傻笑什么啊?”苏海伦的话语打断了我痴痴的遐想。
“呵呵,哈哈……”我看着正在看着我的苏海伦除了傻笑啥都不想说。
“古骰,你不仅身体异于常人,连脑子也异于常人许多耶。”
“哈哈,哈哈,是吗?哈哈,哈哈,挺好,挺好”
“……”苏海伦放弃了与我正常交流的尝试。
“苏海伦,谢谢你!”“嗯?”苏海伦被我说的莫名所以。我趁着夜色企图更多的接近她一点。但是迎接我的并不是她那曼妙的身姿,而是一只冰冷的枪口。
“你最好和我保持点距离,我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而不是你。我希望你不要误解什么。”苏海伦的声音更像是手术室里冰冷的医用仪器,在本不温暖的的夜里让我的体温直线下降。
但是我原有的体温可能已经达到一百摄氏度了,她的话不过使我的体温刚刚恢复到四十几度而已。我在脑子里疯狂的回想有关爱情的一切。我企图抓住上帝的手许下一个愿望:快点告诉我一些能够使女孩开心的情话吧!上帝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别的,告诉我一点情话。
思忖了片刻之后,当然我的脑子已经不太适合做过多的思考了,但是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在苏海伦面前一言不发地傻笑了。我开始说话:“额,苏海伦小姐。”发出第一个音节时我是那么的紧张,真的,哪怕第一次看见霍巴特和他白花花的伙伴时我的心也没有像此刻这般迫不及待的往胸膛外跳。该死,我的心又开始啃食他的主人,我的心已伤痕累累。
“苏海伦”,“苏海伦”,苏海伦真是一个好名字,尤其是最后一声舌头轻轻在口腔中缓缓放下时,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这幸福的乐符。不疾也不缓,吐出这个名字时,她回眸的一笑整个大海也为之侧目。真好,真好,海水翻滚,海水传来了他们的和弦,苏海伦,今夜大海也为我们伴奏,我口中的名字是最美妙的音乐!
“你总算愿意正常说话了,古骰。”苏海伦也放缓了语气,不过还是没放下她的枪。
“你知道男人的浪漫吗?”嗯?我为什么会说这个?男人的浪漫是什么?我的头脑在质疑我的嘴,但没用,我的嘴我的话现在全是我的心在支配着。
“我原来以为男人的浪漫是一家小酒馆,是一辆可以载着许多朋友的吉普车;是追逐中的汽油味,是旧世界的机器人;或者会是星辰大海,是十亿光年;是浩瀚宇宙,是提拉米苏;是星际里的牛仔,是混沌中的武士;是随心所欲的子弹,是斩破一切的武士刀;一杯冰冷的红酒,一个小妞不经意的一瞥对我都是男人的浪漫。”我说出的话超出我的想象,但我还没有住口的意思,“但是现在,苏海伦,一切都变了。男人的浪漫就该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者说,我一直在说男人的浪漫会让你觉得我很直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甚至可以丢弃一切男人的浪漫。那个脚臭味熏天的大叔、那个可爱的萝莉、那只每天大话连篇的玩具熊、还有那个摇滚鱼人,我全都可以不要,我们不如现在就走吧,我们去恋爱吧,不要呆在这艘奇怪的船上了,不要去探险了。你可以每天研究我的身体,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我们只要在一起,我爱你,苏海伦!”
不可思议,我直接说出了我心中的所有话。可爱的女博士愣在原地显然被我的话吓得不轻。
“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胜过爱这个世界胜过爱生命。在那一个瞬间,你就是世界的万象,你孕育了万物,你是神的母!在那一个瞬间,我就知道两个人的灵魂要重过西方的巴比塔,而一个人的灵魂什么也不是!在那一瞬间,我就与你分不开了,海洋与大陆,天空与辐射云,一只手与另一只手,一个你和一个爱你的我!在那一瞬间,火焰交缠着火焰,缠枝莲交缠着缠枝莲,欲望交缠着欲望!在那一瞬间,我发誓我爱你,我爱你,轻轻地我爱你,重重地我爱你,我爱你到世界尽头,我爱你到废土毁灭!我爱你,苏海伦!”我疯了,我看不见她的脸色她手中的枪,我只知道我要把我心中的话全都说出来,否则我的心要爆炸,我的心要飞出胸膛!
苏海伦慢慢放下自己的枪,很青涩的摸着我的头。我把头放进了她郁金香般的头发里,她的手渐渐放下陌生,开始缠着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好像就是坠入了爱河。我很累,海伦,像是被一堆人狠狠的打了一场每个人都对我拳打脚踢,但是海伦,你才是这场围殴的女主角,如果你说一个不字,我会立马了结自己不说任何多余的话。”苏海伦没有回答什么,她只是轻轻地问:
“你在哭?”是的我确实在哭,我的话一点也不连贯,断断续续,带着哭音。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哪怕我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围殴,我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今晚,我差点用自己最想说的话弄哭了自己。我真没用。
“海伦,你答应我吗?”
她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偎得极近。她忽然把我推开,没用一丝多余的力气。“天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卧房里昏黄的吊灯照的我有点恍惚,头似乎还有点疼。我只记得昨天晚上我疯了般冲进苏海伦的房间里,把她桌上的半瓶医用酒精喝了个精光,然后哈哈大笑。
“感到好些了吗,老古?”我这才发现长谷川他们坐在我的床前。
“我想……是好了一些。”我撑起上半身靠在了床上。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好像跟苏海伦告白了,然后好像失败了,于是……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我就不再细说了。
“你真是个人才,医用酒精都敢喝。”长谷川把了一下我的脉继续说道。
呜啦啦啦蹦到了床上,用他的手背帮我测量体温,“哦!Mr.古的体温大概是105度。”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呜啦啦啦先生,我认为你在开国际玩笑!”
“抱歉,我说的度是鱼氏度。您要知道,鱼人是冷血动物,因此度数高一点也很正常。所以说,其实您的体温是正常的!”呜啦啦啦解释道。
“那你们一帮人围着我干吗?我看到了你们眼中的八卦之魂在燃烧。”我打了个冷颤,该死,这帮家伙看来是想听故事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怀疑你得了某种疯病,你也知道长期的海上航行总会让人得各种各样的怪病。”长谷川一脸淡定的说。
“我没得任何病,你瞧,我健康得很!”我蹬开被子一跃而起,一头撞在了天花板上。“哦,我想我有点头疼,是的。”我揉了揉脑袋,俯身一看,才发现我的衣服被人换掉了,“大叔,是你换的吗?”
“不是,是呜啦啦啦换的,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类换衣服,很难得的一次经历。”长谷川吐了个眼圈,眼神迷离起来。
“天哪,你们这帮家伙!”我气愤的说不出话来,简直想把枕头扔出去。
“好啦,好啦,还是聊聊你的问题吧。”霍巴特跳了出来,“昨天晚上,你跑到苏小姐的房间里大闹是什么情况?”
“拉斯玛……允许这个……”凯萝也借着拉斯玛的名义打起了小算盘。
“我得了疯病。”我简单粗暴地回答。
“可是你刚才说你健康的很!”霍巴特打了个响指,“老夫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难免会对身边美丽的女孩子产生好感。这很正常。”
“你好像很在行的样子?”我饶有兴致的问。
“那是,老夫当年也是青年才俊,出入于上流社会。”霍巴特侃侃而谈起来,“我曾经在一场名流舞会中遇到过一名美丽的墨西哥女人,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穿着一袭白裙,跳舞的时候头发上别着一束红玫瑰,那一刻,我爱上了她……等等,你怎么套起我的话来了……”
“轰!”伴随一声巨响,我们的船体抖动起来!“该死,是海盗!他们发起攻击了。”长谷川立刻反应过来,我们紧随其后一起奔向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