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奥萝拉所指的方向没有走多久，艾理亚就看见了那栋种满花草的两层小木屋。
扣扣。
抬手敲门的时候，艾理亚感觉奥萝拉抓自己抓得更紧了些，不由得瞄了眼奥萝拉，旋即眉头微微蹙起。
艾理亚在她的眼中发现淡淡的畏惧。
这是为什么？
“来了。”
应门声让艾理亚暂时压下疑惑。
门很快被打开，一位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婆婆出现在两人面前。
“拉拉丽婆婆，您好。”奥萝拉率先和对方打了招呼，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这笑容有些勉强和僵硬。
“好孩子。”名叫拉拉丽的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些什么，面上对奥萝拉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艾理亚，“大人来此有什么事情吗？”
“婆婆您好，我有些事想请教您。”嘴上说着，艾理亚不动声色的将一老一小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的疑惑反而比刚才更深了。
“先进来吧，我给你们泡杯花茶。”拉拉丽转身走进屋内。
艾理亚没有着急进门，而是看向奥萝拉，“小奥萝拉，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大人。”奥萝拉摇了摇头，眼中却浮现艾理亚初见她时的木然，又有些紧张地看向拉拉丽的方向。
……这么看来，小奥萝拉变得奇怪的原因是因为那个老婆婆吗？
“别怕。”
低声安抚奥萝拉，艾理亚紧了紧彼此相牵的手，然后在前者充满孺慕的目光下一齐走进了屋内。
“大人想知道些什么呢？”将热茶放在艾理亚的面前，拉拉丽笑呵呵地问道。
看着桌上仅有的一杯茶，艾理亚皱起眉头，“婆婆，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再拿一杯茶给我妹妹吗？”
拉拉丽一愣，随即又露出温和的笑容，“哎呀，怪我，人老了，很多事做起来都糊涂了。大人稍等，我这就再倒一杯。”
在老人家进去厨房的时候，艾理亚扭头对奥萝拉说：“过来坐。”
奥萝拉抿着小嘴摇头。
“听话。”笑容收敛，口气重了些许。
小脸依旧是木木的表情，可艾理亚却瞧见了奥萝拉眼底逸出的点点委屈，暗暗发笑，表面一本正经的板着脸。
奥萝拉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坐在艾理亚旁边。
艾理亚笑着抬手摸摸她的头，颇有安抚的意思。果然，只是摸了两下奥萝拉就软萌了下来，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犬，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是欢快的摇着吧？
“大人久等了。”
就在这时，拉拉丽端着另一杯茶过来了。
眼睑微垂，艾理亚的笑容淡了两分，她已经确定，这位婆婆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就在刚才，她们互动的期间，对方就躲在门边偷看她们，那视线……可没有多少善意啊。一直看到现在才出来。
而奥萝拉从见到人开始表现就很耐人寻味，拉拉丽婆婆出声的瞬间，她眨眼就收起了脸上的所有情绪，飞快的恢复成木讷的样子。
这种习惯性的反射动作已经在间接告诉艾理亚，这个外表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并没有那么简单。
想归想，艾理亚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笑容得体优雅地说：“谢谢您。”抿了口茶，“我想了解这个镇，婆婆您能给我说说吗？当然，我会付相对的酬金。”
看着艾理亚手中把玩的银币，拉拉丽笑得眯起眼，“大人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艾理亚寻思了一下，“迷梦镇的情况，镇长兄弟，奉献祭，以及近期热门的传闻。”
了解这个镇的状况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最后一个，不过这个迷梦镇有点不对劲，加之她是“偷渡”的身份，不适合过于直接的打探，眼下就顺着他们的误解，假装是一个对迷梦镇感兴趣的贵族修炼者好了。
“迷梦镇介于三国领地之间，前有自然屏障的保护，后靠资源肥沃的迷梦森林，仅凭这两点，这个小镇就是一块人人眼红的肥肉，也因此一直是各国争抢的目标。有一段时间迷梦镇很是混乱，充满了各国各势力的探子，后来因为守护神大人的关系，这些人安静下来不敢再放肆了。”
“冒昧的请问一句，守护神是什么样的存在？”艾理亚轻声问道。
拉拉丽婆婆看了她一眼，“在镇外的人看来，守护神大人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怪物。”
“以前有国家曾派了一支万人联合军队试图用武力攻占此地，大人不妨猜猜，他们的结果如何？”
艾理亚沉吟了片刻，“失败了？”
“何止是失败了。”拉拉丽缓慢的笑着，“那个军队中有三名六星以上的玄灵术师、两名五等上级魔法师，还有一位即将成为一等魔导士的魔法师，可他们联手都没能抗下守护神大人的第二次攻击，最后全军覆没。”
瞳孔微缩，艾理亚有些震惊。
只两次攻击就灭了一整支军队，这该是什么样的强者？
“婆婆我啊，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惨况。”拉拉丽陷入了回忆之中，“鲜血染红了大地。不光是土壤，就连草木、溪流都是淡淡的血色，从森林中涌出的魔兽群践踏完残余的士兵后大快朵颐着他们的尸体，就像是炼狱般的场景……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味持续了几个月才完全散尽。”
“从那之后，守护神大人的凶名不胫而走，再也没有势力或国家敢直接用武力征服这里。”
“但是迷梦镇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诱人了，强大的势力舍不得，国家更舍不得。不能用武力，那么就只能改用其他的方法，慢慢的，终于有人开始把主意打到了迷梦镇的村民头上。”
“镇长兄弟就是典型的例子。格雷主张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个国家势力，因为他们信仰的是守护神大人，偏向任何一方都是对守护神大人的不敬，但镇长却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拉拉丽点燃了烟斗，缓缓吸了一口烟，“格里年轻时就走出小镇在外做生意，如今已然是个精明的商人，在守护神大人以强悍的实力震慑各国后，他知道迷梦镇发展的机会来了，只要守护神大人庇护着这里，只要他们不离开小镇，外人就拿此地没有办法，于是他趁机做起了买卖生意，表面上打开门户欢迎各国人士参观，实际暗地里售的可不只有食药材，还有某些不能在各国里流通的禁品。”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奥萝拉。
这一眼让奥萝拉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艾理亚看了看两人，最后回到了拉拉丽身上，“您的意思是？”
“呵呵，大人，奥萝拉是我收养的商品之一，您中意的话，只要付了钱，大人就能随意处置了。”拉拉丽突兀地说道。
买卖幼童？
艾理亚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您和镇长是一伙的？”
“话不能这么说，大人。”拉拉丽抖了抖烟灰，“这些孩子多半是无父无母，我好心收留了他们，给他们吃给他们喝，教他们识字礼仪，如果有客人看中他们，只要彼此都同意了，我就会进行交易。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之事，大人没必要大动肝火。”
怒意只维持了片刻，听了拉拉丽的话，艾理亚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身边的奥萝拉，只见其用隐含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微怔。
奥萝拉的意思明显不过，可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上奥萝拉。
“大人……”
艾理亚的愣怔让奥萝拉心生恐慌，她就知道，大人没有打算带上她。
将两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拉拉丽微微一笑，“讲了这么久，我现在口渴的厉害，就稍微休息一会儿吧。奥萝拉，你带大人在附近逛逛吧。”
奥萝拉顿时眼睛一亮，“好的，婆婆。”拉拉丽婆婆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好！
“大人。”她伸手轻轻扯了下艾理亚的衣袖。
“啊，好。”艾理亚还有点回不过神，任由奥萝拉牵着自己的手走出去。
花草的清新香气钻入鼻中，缓和了艾理亚心神，让她完全清醒了过来。
“……小奥萝拉。”
“大人。”
奥萝拉回身，对着艾理亚甜甜的笑了起来。
少女的模样青涩而干净，那双宛如水晶的青色眼眸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里面晃荡着些许了然的平静，让艾理亚准备好的残忍说辞哽在了喉中。
“我都知道的，大人，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轻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
“……”
艾理亚吐了口胸中的闷气，“小奥萝拉，我尽量帮你…找一户好的人家……”
明明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奥萝拉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大人，其实我去哪都是一样的。”
“我天生低灵术和魔法适应性，没有人会要我的，只有……您放心，婆婆虽然对我们严厉，但不是真正的坏人，成年之前不会随便把我卖给那种客人的。”
似乎早就做好了觉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少女的神情只有木然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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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愿你平安喜乐终遇良人；
愿你不负韶华以梦为马；
愿你历经山河仍觉人间值得；
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