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验值已满，使用者等级上升为LV33。」
「当前经验值已满，使用者等级上升为LV34。」
机械提示音让愣神许久的艾理亚缓缓收回心神，随即慢吞吞地爬起身，拖着有些乏力的身躯走到黑袍少女旁边，垂眸盯着她。
她还是没有彻底狠下心，在最后一刻解除了魔法。
饶是如此，溺水所带来的伤害仍是存在的，放任不管的，这个少女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艾理亚转移视线，她打开意识面板，看向上头技能树的数据。
使用者等级：34
种族：人类
职业：冒险者
副职：初级猎人（LV2）
剩余技能点：8
之前升级的时候由于没想好其他技能应该加哪个，所以技能点一直留着没动用，没想到会在险境中派上用场，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方才危机时刻，她把两个技能加满了：
8级技能——破防（2级→5级）：主动，15秒→30秒内对目标造成的伤害提高5→7%。
25级技能——止步（1级→5级）：主动，对目标造成持续10秒→20秒的原地束缚效果，自身则会在目标被束缚的5秒后陷入10秒的禁止移动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使用“止步”后能移动的缘故。
“破防”则是加在了困住黑袍少女的水球上，某种程度上加速了对方的溺水速度。
那颗水球本身就没什么技巧了，只是纯粹的原力成型，但胜在实用。即使是修炼者，这个阶段也不是刀枪不入、无所不能的，只要趁其不意还是有几率赢的。
……不过说真的，这一次运气帮了一点小忙。
被黑袍少女的大招包围的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或许是已经有过濒临死亡的体验，此次她的思考反而比先前都要冷静清晰，并打开面板查看可能派上用场的技能。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复仇”这个技能。
该技能的说明其实有些模糊，“濒危状态”的界限没有明确写出。
断手断脚是濒危状态吗？五脏六腑重伤是濒危状态吗？还是遇到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才是濒危状态……
也或许以上情况都是。
看黑袍少女那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若是运气好把这记大招反弹回去，即使是身为使用者的她多半也会受到重创。
这也许是自己唯一战胜对方的机会，当然，失败了自己肯定也难活下来。
抱着豪赌的念头，艾理亚选择正面硬抗。
不过她并没有高看自己的物理防御，在前两次攻击的时候，她使用了那颗状金属道具进行防护，第三次攻击落下的两秒，这个道具便当场碎裂了，后来的攻击她都靠着技能“铁甲”的减伤和原力屏障承受，但显然，对方的攻击力更胜一筹。
第五次攻击结束，艾理亚已经陷入了有些恍惚的状态，她努力保持清醒，在迎来第六次攻击的时候她仍是没听到自己惦记的提示音，心底不由得生出点急躁，断裂的骨头和受损的内脏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险些使用“治疗”技能，好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第六次攻击结束，艾理亚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鲜红，视野之景扭曲变形，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连是否还在呼吸都感觉不到。团子紧张的呼喊和逼近生命体危险线的警报声在脑海里同时炸响，让本就头昏脑涨的艾理亚更加难受，却也因此保持了些许清醒，并暗暗蓄力准备反击。
她确实很虚弱了，气息上没有作假，黑袍少女如果因此放松警惕——那就是她开始反击的瞬间。
运气很好，艾理亚成功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想把“破防”用在“复仇”的反击上的，不过很遗憾的失败了，没有成功的原因艾理亚猜测可能是因为那并不是自己所用出的技能。关于这点，等有机会的时候她再试验一下。
摁了摁太阳穴缓解大脑的沉重感，艾理亚抬头打量起周围。
不出所料，感知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也不知道那名和她一起行动的炽炎魔法师怎么样了。
接着再次看向地上的黑袍少女，伫立许久，她抿紧唇抽出长剑，走近后将剑锋置于对方纤细的脖颈上。
不比先前意识有些模糊的状态，现在的她无比清醒。
长剑微微颤抖着，昭显出持有者内心的动摇，然而片刻后，颤抖消失了。
艾理亚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猛地动作——
鲜血喷洒在脚边时，她再次恍惚起来，好一会儿，目光重新聚焦，视线迟缓地移动，旋即她再次举剑，深深刺入黑袍少女的偏左侧的胸膛之中，并扭转了剑柄两下，犹豫了下，也对右侧做了同样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艾理亚俯身探查对方的气息，确定生命迹象消失，她才有些僵硬地起身，扯出少女身后的黑袍盖在其脸上，然后像是虚脱了一般踱到不远处，随即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沙地出神。
……还是做了啊。
艾理亚抬手捂住脸。
「主人，你还好吗……」
见证这一切的团子同样有些反应不过来。
身在艾理亚的意识当中，它比谁都清楚艾理亚对于“掠夺生命”一事的抗拒和纠结，它本以为艾理亚还会为此烦闷一段时间，没想到……
关爱执行者的身心健康在智能守则里是重点之一，所以团子开口询问了。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当团子已经思考起要不要上报给主神的时候，艾理亚终于说话了。
“团子，你记得我从降落到迷梦森林开始，遇到了几回像刚刚那样的险境了吗？”
团子愣了下，然后回忆着回答：「从我跟着主人开始……加上这一次，有四次了。」
闻言，埋在掌心里的艾理亚发出一声轻笑。
“老话说，事不过三。”
话一落，她放下手，仰头看向夜空，神情怅然。
“我一直以为我是有选择权的，不到最后一刻一定能坚持初心，但现在我突然发现我错了。”
“选择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个人根本抗衡不了浪潮，理想的空话在这个大陆‘绝对’的力量跟前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轻易就能杀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么做是错或者对其实不那么重要。”
“我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被浪潮吞噬，尸骨无存，所以只能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当然，这可能只是我在自我安慰而已，毕竟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这么做。”说到这里，艾理亚露出苦涩的笑容。
“更善良一点的人的话也许能继续坚持吧？可惜我不是。”
艾理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团子，你们有查过我的身世吗？”
团子沉默片刻，「算是有的，不过和正式筛选出的执行者们不一样，主人的成长资料前主人只大概扫视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重大违法行为和反社会倾向就可以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艾理亚点了点头，继续说：“这样啊……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上高中的时候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吧？”
「唔，是的，资料上确实有标注这一点。」当时主神和其他智能还特意重新调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变化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也是像现在这样突然想通了。”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打工人，相亲结婚，感情和睦，和双方长辈之间相处也算融洽，没有发生过出轨之类的婚姻问题……唯一说得上狗血的，应该要属他们比较重男轻女了。”艾理亚语气轻淡地说道。
团子闻言再次沉默，这一点资料上也有写明。
这对感情在外人眼中一直是模范级别的夫妻第一次剧烈争吵是因为生了个女儿。
而这个女儿不是别人，正是艾理亚。
虽然双方同出生于传统的家庭，但相较于艾父，艾母的心情算得上平静，因为她本身就是女儿，再加上自己顶上有个哥哥，对生不生儿子并不是很在意。可艾父就不这么想了，自己的亲弟弟先一步生了儿子，还是对双胞胎兄弟，自己作为家中长子，第一个孩子居然是个女儿！这让他如何接受？！
那个时代国家规定只许要一胎，换言之，有了艾理亚等于自己没有儿子，这让艾父非常生气，往日平和的夫妻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不过尽管艾父在气头上，好歹是自己的妻子，怎么也不能对刚生育完的她不管不问，只能每天绷着一张臭脸照顾人。
但艾理亚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艾父无法真正迁怒妻子而隐忍下的情绪通通倾泻在她的身上。
从小到大艾理亚就没被父亲认真照顾过，几乎都是艾母和外婆在照顾她，艾父不短她吃喝穿用，却也仅此而已，平时在家中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甚至只会招来不耐烦的斥责。
即使如此，艾理亚也依旧乖巧听话，不吵不闹，课业优秀。她希望得到父亲的关心，哪怕只是一句夸奖，然而她的期盼没有一次实现过。
直到初三那年，父母瞒着她要了第二胎。这一胎，是个儿子。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我一直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我以为我的努力迟早会得到父亲的认可，但在我见到父亲满脸笑容的抱着弟弟时，我就知道我错了。”
艾理亚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只是我始终不能接受而已。”
她不再期盼得不到的东西，然后卸下了平日的乖巧，变得叛逆。
也许是委屈了太久，艾理亚的脾气骤然尖锐许多，谁欺负她她能忍一次、两次、三次，但绝对没有第四次。这是她给自己划下的界线。
“四次，我在这里短短的时间里被其他人打压了四次。没有第五次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话音落下，艾理亚爬起身，她的情绪已经调整完毕，体力也恢复了些许，是时候去找其他人了。
不过在那之前……
缓步来到黑袍少女身侧，艾理亚的眼神微微一动，转瞬又恢复平静，随即蹲下身，取下对方手上的戒指收了起来，接着摸索其他地方。
确定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后，她才慢慢起身，转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艾理亚的脚下忽然浮现出一个法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