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夜里光怪陆离的梦扰的她辗转反侧难以熟睡,有时候突然睁开眼,半睡半醒之间望着黑漆漆的洞顶,苏青恍惚中想起自己远在地球家中的天花板,片刻的幻像让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时何地。
在梦里她总是被许多穿着各色衣着的正道人士到处追杀,有煌洲人,有艾斯卡姆人;有人类,也有外形诡异的妖魔,里面甚至还有熟悉的天谕宗门人。
他们叫着嚷着,气势汹汹的拿着刀剑向苏青身上砍去,嘴里还怒斥她是判教离宗、祸乱世间的淫|邪妖女。
无论苏青如何哭诉辩解,这群人都充耳不闻无动于衷,那手中的刀剑枪戟闪着冰冷寒光,不带一丝犹豫的向着苏青身上招呼去。
最后苏青喊也喊累了,跑也跑不动了,只能停下脚步拔剑反抗。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一看到苏青转身对他们拔剑相向,竟然不怒反惧,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哀嚎求饶。苏青一剑下去,血肉纷飞,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苏青越杀越酣,死在她手中的人尸积成山,河流变成了红色,鲜血早已将她全身染透,发丝间,眉宇下尽是刺目的鲜红。
直到苏青杀光最后一个人,伸手穿过他的胸膛将那颗尚还温热跳动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苏青舔了舔嘴唇,情不自禁的仰头狂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
当她低下头想要仔细把玩手中这颗心脏的时候,却万分惊恐的发现,这惨死在自己手中的最后一人,那惨白的脸上满是失望和憎恨,竟然是夏君白的脸!
……
“呼!”
猛的睡垫上坐起来,苏青喘着粗气,只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心跳快的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
一缕曙光从洞口撒进来,碧空如洗的蓝天下两道白鹤的影子从云边掠过,苏青有些呆愣的看着洞外的天空,徐徐微风吹拂着,今天又是一个纯净而清冽的好天气。
旁边夏君白依然枕着刀鞘睡的香甜,他可不像苏青睡了一下午又加一个晚上,昨夜他陪苏青折腾了半天,到现在还缓过神来呢。
刚才的梦清晰的有些吓人,苏青有心怀疑是星晴暗地里搞得鬼,但是质问她的话语又仿佛泥牛入海般毫无回应,苏青纵然有万千疑问,也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苏青猜测自己梦中的经历曾经是星晴以前的记忆,但是最后为什么夏君白会突然出现,这让她提起来的心始终放不下去。
看着洞外的蓝天白云发了会呆,苏青平复了一下心情,静悄悄的起身穿好衣服,没有惊扰到熟睡中的夏君白,一个人走到洞外。
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苏青的脸上,她伸手遮在额前,忍着那股从每个细胞深处泛起来的厌恶感,缓缓走到山路边上。
不知道昨天星晴跟着夏君白走了多久的路,苏青往山下看去时,竟发现此处竟然已经接近山脚了。
深秋的季节,山下的丘峦、林野都已经被染成了鲜艳的金黄色。秋水潺潺从山上蜿蜒而下,穿过雪线,带着融化的冰雪,汇成道道清冽的长溪。
阳光亮的像水晶一样,冰凉凛冽的山风吹过来,已经带着一丝丝露水和雨后泥土的香气。
越是往下山体越宽,盘龙道的环山一圈也就越长越远,虽然看似已经离山脚很近了,但是苏青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段距离差不多还要再走接近一天才行。
趁着夏君白还在睡觉,苏青打算先准备准备早餐。
虽然苏青的厨艺技能没有点多少,但至少熬个粥煮个面还是可以的。
心中有事,苏青在烧火的时候自然有些走神。直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飘进鼻子,苏青才后知后觉的慌忙把锅端下来。
掀开盖子看去,好好的一锅山珍百味粥,已经熬成了芝麻糊。
苏青苦着脸尝了一口,一股子焦味直冲脑门,虽然不至于毒死人,但是这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
叹了口气,苏青有些舍不得就这样把粥倒掉。毕竟是自己做出来的,好歹也是有点点感情,况且苏青也讨厌浪费食物。所以纠结了半天,苏青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解决掉这锅失败品,然后再为夏君白做一次。
“做啥好吃的呢?怎么也不带我?”不知道是被苏青的动作吵醒还是闻到了粥的味道,夏君白翻身起来凑到苏青身边。
“别,煮糊了,不能吃!”看见夏君白作势要下手,苏青赶忙拦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不能吃?味道还行啊。”夏君白尝了一口,略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展颜笑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粥很苦的。”苏青叹息一声,从夏君白手中抢过勺子,忍着苦涩又咽了一口。
焦苦中带着一丝丝甜味,是刚才苏青多加了点糖的结果。
“嗨!这粥再难喝,也比我以前吃的好多了,”夏君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五颜六色,看起来格外古怪,“那时候在荒郊野外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的吃就不错了,逼急了甚至还……算了,不说了。”
再说下去怕影响苏青的胃口,夏君白顿了一下,从戒指里摸出一只勺子,满满的给自己盛了碗“芝麻糊”,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你倒是挺好养活的,一点都不挑食。”苏青惊悚的看了夏君白一眼,端碗的手微微颤抖。
看着碗里同样颜色同样气味的糊状物,苏青开始怀疑夏君白的味觉是不是跟自己不太一样。
……
早餐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结束了,半锅颜色奇怪的食物终于也见了底。出洞的时候苏青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绿绿的,怕不是中毒之兆。
挥手一剑击碎洞顶,洞口被滚落的碎石堵的严严实实,飞龙的巢穴被封死的同时,也将昨夜的躁动和暧昧烙在了两人的记忆深处。
“不知道还有没有飞龙在其他地方筑巢,等回去之后再跟悬弓峰的师兄们说一下这事吧。”仔细检查了一遍洞口,苏青拍了拍手说道。
“……你在看什么?”苏青回过头,见夏君白伫立在一边望着山下发呆,便出声询问道。
“看风景,看地形,看等会我们要从哪条路走。”夏君白回答道。
“哦……”苏青走过去往山下瞧了一眼,还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昨天你们俩走的倒是挺快,一天不到的功夫,这都快到山脚了吧?”
苏青口中的“你们”自然是指星晴,难得她这次用苏青的身体办了一回正事,像这种躺着睡觉就有人替你赶路的事,简直不要太爽。
前提是星晴不再捣乱的话。
“嗯,”夏君白表情有些复杂地点点头,“扛着你下山确实速度会快很多……”
夏君白不忍心告诉苏青真相,但是坦白来说,如果苏青能像昨天那样乖乖的晕倒,然后安安静静被夏君白扛着做一个挂件的话,他们现在没准早就到山脚了……
“你刚才说啥…?”夏君白后半句话声音有点小,苏青没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句。
“没啥没啥,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夏君白眼珠转了转,心里头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说服苏青今天同意继续做自己的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