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左边的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衣着朴素发须皆白,脸上满布岁月的刻痕。如此高龄的他居然还能看出脸上有几分俊意,年轻时的他定然是个能迷死万千少女的大帅哥。只是如今路都走不利索了,老腰弓的像河里的虾米,拄着拐棍靠身边的人扶持着走路。
右边那位少则是个年轻女子,一袭青色绸杉,戴着斗笠。那面纱下的脸庞明媚皓目精致靓丽,由内而外散发出成熟的美感,右眼角处一颗美人痣更是极好的点缀,把她锋芒毕露的妖艳气息更上一层。也难怪她出行需要掩着面了,这样的女人是天生的魅惑相貌,无论性格如何,男人只要见了她都会觉得她是青楼里头牌的风尘女子。
旁边摊子后面几个玩球的小孩一个不小心,一脚把皮球踢飞了出去,直直撞向两人,领头的小孩不禁大叫:“小心!”
球几乎就要撞到两人,忽然空中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拨弄了一下,那球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又弹了回来,正急急忙忙冲过来的小孩躲闪不及迎面撞上栽倒在地,脑门留下一个浅红的印子。
小孩摸了摸脑袋,倒也不算很疼,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球突然就弹了回来。
那两人也不会回头看看只顾行路,一路转过好几条巷子,远远看到前方一个破败的小屋冒着黑烟,叮叮当当传来打铁的声音。
风铃轻响,铁匠铺又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两人一进门就反扣住了门锁,气质随之陡然一变。
老人的腰板忽然直了起来,拐杖随手一丢,他像是年轻了几十岁,气宇轩昂的迈着大步子,犹如一个精壮的小伙。那女子也撤去了斗笠不再掩饰,露出一副妖异美人的尊容,长腿交叠,袅袅婷婷的靠在门上,慵懒地磨着指甲。
店主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手里的活计都没来得及撤下:“不知两位总管驾临!有失远迎!”
“繁文缛节就免了,我们也不是那般无趣的人,李香主不必如此。”老人说话慷锵有力,中气十足,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的人。
李香主点头称是,毕恭毕敬的起身站在一旁。
这位铁匠铺的店主姓李,真实身份是青龙帮的香主。青龙帮的结构并不复杂,帮主直辖各位总管,各个总管各司其职,有人负责维护帮派,有人负责走私赚钱,有人负责处理后事,他们都统一由白煞带领。而在总管之下,就是众香主,这些香主们则把各自总管的职能细化,具体行事由他们带领帮众执行。
长江沿岸大小城市,小城一位香主,大城或有两位香主,他们都以各自的身份隐匿于市井之中,平时与寻常老百姓别无两样,暗地中担当青龙帮的联络点和执行者。
这个李香主,表面上的店铺是铁匠铺,地下却是个军火库,刀枪剑戟火药爆弹一应俱全,手底下好些伙计负责平日里的一些武器交接。
李香主不知道为什么同时会来两位总管,冷汗直冒,他自问平日尽心尽力,上个月还刚拿了帮里的模范香主奖金,最近也没犯什么过错啊。
可这两位总管,分明是帮里行刑官一样的人物。
老人是青蝎,这人平时看似正经实则丧心病狂,炼毒制毒用毒,甚至还在自己身上搞实验,十足的老毒物。按理说这种人早该被自己活活玩死,他却命大的炼出了一种奇药,这药只有他能吃,别人吃了都得死,吃了这药他就能容光焕发,面貌虽与寻常老人无异,精神体能却好似年轻人。
女子是碧蛇,和老人恰好一组蛇蝎心肠的人物。这女人司掌情报,擅长从男人身上套取消息再杀人灭口,最大的爱好是拷问行刑,每每都亲自动手。她尤其爱折磨漂亮女孩。正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最见不得那些美丽姑娘了,因为她其实已经年过四十,是个看着美丽实际半早已是老徐娘的家伙。
青蝎掏出一张画像递给李香主:“画上人已经来了茶花镇,立刻让你手下弟兄查清她们所在何处,准备布局剿杀。”
李香主一下就放松了许多,原来不是找自己麻烦的。他暗想这要围剿的人必然触怒了青龙帮,不然不至于同时来两位总管亲自交待任务。
他接过画像,顿时一愣。
“这两人。。。今天方才来过我店里。”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碧蛇笑嘻嘻地道,“李香主可和她们有什么交情?”
“她们来我店里定制了个剑鞘。”
青蝎碧蛇对视一眼,既然是来买剑鞘,那绝无错了,望舒就在她们手里。
“属下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帮里丢了剑?”李香主并不笨,青龙帮最近几年活动颇多,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帮主大业,搜寻天下名剑。虽不知道丢的是哪一把,那两个女孩来买剑鞘,必然就是为她们抢来的那把剑买的。
碧蛇缓缓地道:“这任务需要你与我们合作,说与你也无妨,毕竟你也是个用剑的人,功成之时只要看一眼那东西的面目自然也能猜到,丢的剑是望舒。”
李香主心里一震,琼华派的望舒羲和!
早听说羲和不知所踪,望舒一直在琼华之中,如今望舒到了青龙帮手里,之间必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夺得的,如今被人截货,若是拿不回来,自己这条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任务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总管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青蝎点了点头:“你别小看了这两人,黑剑赤眉曾在其手中折损,不过那两个废物的本事,被打败也不足为奇。我们要你支援只是以防万一,自夺剑以来琼华派紧追不舍,他们没有证据是我们干的,只能旁敲侧击,我只怕这次行动容易走漏风声,剿杀必须万无一失一击即成!”
“属下已有一计了,可保稳成!”
“哦?”青蝎眉毛一挑,颇感兴趣,“你且说来听听。”
“这两个无耻小贼与我约好,三日后来取剑鞘。我们无需动身去找她们行踪打草惊蛇,只需按兵不动以逸待劳。青总管极擅用毒,到时在那制成的剑鞘里来一记猛药,我再叫属下布好天罗地网之阵,再加上碧总管坐镇一旁,纵使她们有登天异能,也插翅难逃!”
“此计甚妙!”青蝎称赞道,“待此次功成,我定会让帮主给你记一大功!下届的总管,我看是该有李香主一个位置了!”
“得了吧,你们男人的事儿,可别带上我。”碧蛇轻佻的声音传来,她轻吹呵一口气,吹去指尖的碎末,“布局之事有你们就好,这事儿本就不归我管,我来只是想会会那传闻中武功绝佳的女孩罢了,她有几分能耐,我可是期待的很呢。”
她婀娜的身影忽然消失了,李香主抬头只看到一个男人走出了自己的店门,这时他才想起碧蛇的绰号。
百貌千变,毒蛇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