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如弦看见江间路来了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已经吃了两盘半花甲了,嘴里全是调料味,不停的在干呕。
“江大爷哟,你可总算来了。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那东西看见你来了就迅速消失了。嗝呃。”卢如弦把面前的花甲推给江间路,“小老弟来点。”
“晚上吃过了。害,我说你这孙子还真是倒霉,竟然碰上这种事情。先付账吧,这里人多,不适合说事。”
来的路上江间路喊了别惊鹊一起过来,结果她说自己有点事,不过她教了一个办法辨认那个影子是不是鬼,如果江间路出现了,卢如弦就看不见那个对着他笑的影子,那玩意儿是鬼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力量较为弱小的鬼,是会避开拥有驱鬼力量的讨鬼的,就像动物会本能的避开猎人一样,就算他的手上没有拿着猎枪。
两人沿着夜晚喧闹的商业街散步,自己的基友陪在身边,卢如弦稍微冷静下来了。
“一直看着你的东西,就是鬼没错,我很认真的告诉你。”
“这么说,那个女孩被我拒绝后自杀了吗……”卢如弦脸上的表情相当痛苦,他开始后悔昨天的拒绝太过直接,也许他委婉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不一定。”江间路迟疑了一下,“鬼的诞生,是源于人的欲望极度缺失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尤为突显而已,她应该没事,但恐怕也相当危险。总之,你知道她现在大概会在什么地方吗?我们去找她。”
“啊,应该在她自己家旁边的公园吧……一般这个点。”
“她不回家在公园干什么。”江间路有点好奇。
“她家呀……情况有点复杂。她爸是个酒鬼,她妈是个赌鬼,这俩人白天在外面装和谐,晚上就在家里打架,谁打赢了抢到钱,谁就出去潇洒,剩下那个就打她出气,久而久之,她干脆就在家旁边的公园里写作业学习什么的,等到十一点十二点再回家。”
“啧,怪混账的啊,这夫妻俩。”
“谁说不是呢。”卢如弦的侧脸在眼花缭乱的城市夜光中忽明忽暗,“我就是在那个公园和她认识的,起初是有几个小流氓在那边纠缠她被我赶跑了,诺,就一个星期前的事情,然后我这几天就去那个公园陪了她一会,结果大概是三四天前,我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是这小妮子,我跟她说这样我会很困扰的,她就……害,有点不好意思嗷,也不是哥们显摆,她就告白了。你也知道我什么毛病,就没碰上合适的不想谈恋爱嘛,就拒绝了。然后就出了现在这事。”
“你小子烂桃花还真多啊,算了,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咱们现在就去那个公园找她,你呢,把话跟她说清楚,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
“难啊,这丫头……是个病娇啊。”卢如弦一脸苦逼样。
江间路差点笑出声来。
“你丫小说还是动漫看多了,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病娇,就是一时间没想开,咱就劝劝。至于她家里的事情,我俩是外人,不好插手,但是能帮就帮吧……真的是……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当父母啊。”
卢如弦耸耸肩。
“没办法,对孩子来说,碰上什么样的家庭全是看运气,毕竟当父母也不需要上岗考证什么的,纯粹是自发行为。得啦,咱俩积极一点,人的运命可不是光靠嘴上抱怨就能改变的,改变运命的道具就是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她的命运怎样到底还是看她自己,我们只有在能帮她的地方扶一手而已。”
“你这孙子觉悟还可以。”
“害,瞧您说的,臭狗子。”
夜色萧萧,长路漫漫。
二人渐渐从繁华喧闹的商业区走到了这座城市僻静的北区。北区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实在谈不上是什么好地方,由于市政府经济发展计划的改动,这里很多的开发项目都成了烂尾工程,北区也慢慢萧条起来,渐渐成为老人和贫困家庭居住的地方了,而且也是这座城市相对来说,最不安全的地方,原因有很多,但究其根本,说到底还是贫贱百姓百事哀。
二人现在就行走在北区的街道上,黄色的路灯不停的闪烁,纷飞着许多在秋季最后的时光里寻求着最后一抹温暖的小虫,公园门口的招牌上的字已经模糊不堪,只得稍微辨认出“公园”两个字,走进去之后,是大片大片的荒草地,长长的野草能没到江间路的膝盖,草丛深处是一边锁链已经断裂的秋千,在往远处是个凉亭,大概可以猜到,凉亭前是一泊湖水,因为那长久不流动的死水气味早就蔓延开来。
“真亏那女生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学习呢。”江间路皱着眉头四处看来看去,但私下都是野草,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倒是卢如弦这小子的脸一下就绿了,指着凉亭边上的台阶说不出话来,江间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能模糊地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人影坐在台阶上。
像是感受到了卢如弦的接近似的,江间路再一眨眼,那人影已经出现在他二人面前。
“弦哥哥……我好喜欢你啊……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光着脚丫,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色连衣裙,身高一米六左右,这少女竟然还拥有着比江尽白还贫瘠的飞机场。
毫无疑问的,她是鬼。
“你不怕我?”江间路有点迷糊,之前还看见自己就跑了呢。
“不怕!”她大声的回答,颇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你是弦哥哥的朋友,而且万一你攻击我,弦哥哥在我身边会保护我的。”
卢如弦这孙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而鬼少女依旧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那么告诉我,你的宿主在哪里?”江间路捏捏眉间,决定直奔主题。
“啊,昨天弦哥哥不是拒绝她了吗,跳海了。”
随之而来的回答,是足以让卢如弦生活在后悔与内疚中一辈子的最坏答案——卢如弦跌坐在地,满脸灰暗,一言不发。
人和人的相遇与离别,往往就在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