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形江弥真的是看不明白,她的哥哥坐在正中央,脸黑着,像是涂上了浓郁可见的尴尬,其余的几人坐在一旁,神色奇怪,像是上课时看搞笑视频被老师看到的学生一样,想笑却
又不敢。
“哥,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是尴尬的样子,江弥无情的吐槽着江然,江然真的想一口老血喷出来,是亲妹妹吗,有这样坑自己亲哥的吗。
江然一脸核善的看着江弥,咬牙切齿的说道“哥没事,只是哥的艺术才能没能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已。”说着,他便狠狠的瞪了旁边的一群吃瓜群众,把自己眼里十足的幽怨都散发出去。
刚才,要看表演的是你们,结果让我尴尬的还是你们,呵,女人。江然在心里冷冷的唾弃这群人,但也只敢在心里唾弃了,回到现实,他只是灰溜溜的坐回到榻榻米,一脸怨妇样的坐着。
咳咳,萧雨澄想把刚才那处尴尬的戏码给略过,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问着江弥“小弥,你怎么过来了。”虽然这种行为有些对不起尴尬的江然,不过也只能先委屈他一下了,男子汉大丈夫,受这点委屈也不在话下。
“咳咳,是啊,小弥,你怎么来了”安琪也附和着雨澄,问着江弥。
江弥坐到了几个女生旁边,闻言笑道“哥哥跟我说,你们学校过几天不是有个音乐节吗,哥哥想请我来帮忙。”
“帮忙?”几人都有些好奇的说道,“帮什么忙啊,小弥。”陈月星问道。江弥说道“哥哥跟飘飘姐不一起报了一个节目吗,我刚好懂点音乐,所以哥哥也把我拉过来了。”
几人听闻此言,一个个小脑袋像舞台上的打光似的,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到一旁仿佛咸鱼似的江然身上,眼神都是一致的怀疑。
陈月星率先发问“江然,你怎么回事,不声不响的怎么就拉我家飘飘就参加节目了,飘飘同意了吗。”
陈月星有着自己的考虑,飘飘的性格她很清楚,内向自卑,属于那种走在路上都不敢与他人对视的自闭少女,所以她十分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几人当中,陈月星性子最急也最了解柳飘飘所以率先发问,古韵是不善言辞而且知道些许秘密此刻正狐疑的看着飘飘。蹙着眉在思考着什么。
安琪虽然是个感性少女,但理解事物却很单纯,看待任何事物就像看待花开日出,只看表面而不深究,所以她只是认为这事很平常,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也并没有像月星她们一样敏感。
萧雨澄聪明伶俐,而且心细如发,所以她注意到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但她也没有发问,只是淡淡的看着江然。
江然从咸鱼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周围人炙热想把他烤化似的眼神,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吧,飘飘。”最后一句话他歪着头,说给了一旁呆愣的飘飘听。
几颗小脑袋又齐刷刷的转到了另一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飘飘,飘飘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江然,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像是承认自己犯错的孩子一样艰难。
江然坐在一旁,接收到了飘飘传过来的复杂眼神,也能看到飘飘点头时的艰难,他通过这些信号也能明白此刻飘飘的心里正在进行一种你来我往的战斗。
战斗的双方,一个是她心里的渴望,一个是她心里的自卑,两股力量反复控制着她的判断,让她很是为难。
不得不说江然逼迫飘飘承认的方法很是卑劣,他先是拉着萧雨澄演奏,在加上自己,目地就想先激起飘飘心里的渴望,和想要表现的欲望。
然后在由江弥捅出来表演的事情,逼迫心里本来已经打退堂鼓的飘飘做出决定。这样,心中有着渴望的飘飘,在加上怎么能在众人面前拒绝江然的负罪感。飘飘也只能同意。
江然虽然有些愧疚这样逼迫飘飘,也不清楚这样自顾自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那天晚上听到飘飘绝望的哭诉后,他心里很是沉重,像是心里肺里塞满了被水浸透的棉花,悲伤的近乎窒息。
他当时只感到手脚冰冷,虽然他不是事情的亲历者,无法感同身受,但他却依然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像是被黑暗吞噬。
飘飘选择将事情藏在心里,独自消化那黑暗的过去,但江然知道,那黑暗不会被时间抹去,只会随着时间的流失愈发沉重。
虽然江然的感情告诉他这样做不对,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很对。
“飘飘,你怎么会,你不是最怕上台表演的吗。” 陈月星惊讶的问道。柳飘飘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沉默的像是雨前的乌云,沉默沉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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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怪我。”江然问道,这是在回教室的路上,他和飘飘两人缓慢的走着。
飘飘听到这话,停下脚步,低下头,一拳打在了江然的肩膀上。不痛,但是拳上的情感很重。
江然看着又把头埋在胸里的飘飘,叹了口气说道“飘飘,你现在还想退出吗。”
飘飘没有说话,还是站在原地,沉默的像是天上的云,但沉默也是一种态度的表达,一个人兴奋的时候,话总会很多的,无论人是不是健谈,而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总是会沉默的,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健谈。
飘飘心里还在进行着那场战斗,只不过,随着时间流过心中渴望的消退,自卑的阵营已经渐渐取得了上风,她渴望退出的念头也越来越强。
虽然她内心深处并不想退出,但人总是会受情感的驱使而不是理智,理智会让你看到的很长远,但情感只会让你看到眼前。
飘飘知道,可能她能勇敢的跨出去这一步,那么自己可能就会改变,就像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迎着朝阳走进鲜花满地的殿堂。
但她的自卑告诉她,她不行,并给她展示了一系列她失败后的悲惨结果,想把她竭力拉回自己的控制。
是啊,自己该怎么做呢,选择是那么的艰难,飘飘现在后悔打江然那一拳了,自己应该感激他,因为他为自己做出那个好的选择,而自己却还在沉浸在懦弱和渴望退缩的边缘。
“飘飘,你能听我讲个故事吗。”温柔的声音响起在飘飘的耳边,飘飘抬起头,神色怪异的看着少年,缓缓点了点头。
江然缓缓的说道“飘飘,可能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很是自卑的。”江然随意的开了个头,随意的讲述起他的从前。让飘飘有些焦灼的心情莫名放松了下来,虽然她明白,他这随意的故事里将会说着很严肃认真的道理。
江然缓缓的说着,飘飘认真的听着,内心的博弈让她痛苦,索性就不去想了,安心听故事吧,听完了可能也就不会那么纠结了。就像小孩子吃药的时候总爱吃糖,吃糖了,吃药也就没那么苦了。
“我小时候,妈妈对我很严,那时候我的一天都是有着严密的计划的,像是练书法啊,学音乐啊。
但那样的生活是很无趣的,是我很厌烦的,我总是羡慕那些可以出去跟朋友玩的小孩子,因为他们可以出去玩,因为他们有朋友。
那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我活的很是不开心,学校里我也是一个人,我一直都渴望融入班级的集体里面,但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小孩子是不喜欢异类的。
五年级的时候,那次,学校组织了一个晚会,一个小团体正好缺一个人,于是他们就叫上了我,我很开心,很是积极的表现,跟着他们排练,甚至给他们买水,买面包,想来讨得他们的欢心。
但他们只会在接到面包和水的时候,才会跟我说一句谢谢,其余的时候,他们不跟我说话,眼里是没有我的存在的。
终于到了表演的这一天,那一天,我本来想故意恶搞,弄砸他们的表演的,既然他们不待见我,我为什么要成全他们,但当我上场的时候,我就转变了我的想法。
因为我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小弥,当时离得不算近,但我却能明显看到小弥眼里的激动和高兴,因为这是她哥哥的表演,所以她特意换了座位到第一排。
当时我愣住了,我忽然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认识的人对我的态度,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只有我在乎的人对我的态度才重要。
而我以前却还在傻傻追求着前者,追求着陌生人对我的态度,但其实,他们并不会在意你,你在他们的生命中,只是过客,是个不会被记住的过客。
那时候,我才知道,哪怕只有小弥一个人认可我,我也欣然接受,尽力的表演着,因为其他人我并不在乎。 ”
说到这里,江然忽的将目光转向飘飘,神色温暖的笑着说道“飘飘,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认可你,诋毁你,我和雨澄她们也会支持你的。
表演,只当是为了我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