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作者:极光B 更新时间:2020/10/22 9:46:19 字数:1511

人类需要回忆。

毫无疑问,回顾过去是一项重要的意识能力。

我们这个种族用这样的方式来汲取经验,从种种失败或成功中总结一套规律,并试图用其复制成功——或至少规避失败。

但有时,回忆也是一种独特的消遣方式,我们回想人生中那些震撼——当然也无所谓平淡,的一些点滴,一些重要的节点,考试、参军、升迁、结婚、孩子出世……或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放空,某个慵懒的,端着大部头书本的阴天下午、某一天和爱人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在恐怖的暴雨和枪炮的声响里无畏迈开步伐冲向敌人的阵地……

在我们不以功利为目的回忆时,我们回忆的是感觉,我们梳理人生,思想跟随自己的经历,走过人生岔路的每一条小道,每一次选择,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时微笑,有时也叹息,让情感的浪潮无意识地漫过大堤。

奇怪的是,当我们面临一个毫无过往经验可借鉴的,全新的人生难题时,我们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求助过去——并非从过去中寻找行为模式,毕竟如何杀猪和开车的区别不可谓不大,而是要从过去获取感受。

在回忆时,我们全身心会被调动起来,我们的大脑是活跃的,情感是灵动的,意识是清醒的——并且会越来越清醒,就像投掷硬币并非为了得到结果,因为当硬币在空中旋转时,你的心中已有答案。回忆也同理,当你回想人生中的种种感受,思绪漂游,你也会逐渐从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用感性为当前的难题做出决定。

出于这样朴素的动机,在应许之所这个开放的中立掩体里,在我舒适的,只有二十多平米的小房间中,我动笔写下我的过去。

我的人生一向随波逐流,我无条件地信仰科学与理性,但也不得不承认是诸多主客观因素和感性的决定带我走到今天。

自从离开军队以后,我的方向似乎陷入了迷雾,军队是一个奇妙的集体,我在其中永远有着目标,有为之冲撞的理由,正如我的老班长阿克巴姆所说,

“当你和敌人手里都握着步枪,做决定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四年前我从陆军退役,特等功和帕恰尼尔英雄的光环在那个时候已经褪去,家乡的朋友们早已成家立业,稻田里满是收割机和农药布洒器的影子,让我无所适从。

母亲患了癌症,离家十多年的我终于能够陪她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原本在退役的那一刻我就对未来产生了很大的疑问,而当我挥着铲子,把母亲的灵柩安放在父亲的身边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除了活着以外的目标了。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年,我非常感谢罗曼诺夫主席(倘若他没有被那些官僚赶走,我也很希望称他中将),能够在革命的困难时期想到我,在埃拉其共和国最黑暗的时刻带我登上“赤月”号战列舰的甲板,和无畏的水兵们一起来到应许之所,开始一段新的生涯。

但很显然,一项军事职务在中立掩体自然是吃不开的,主席虽然同意我参加掩体防卫部队的编外指挥人员计划,但掩体执行官目前还对我信任不足。

更多时候我是在游走,穿着笔挺的卡其色制服,在腋下夹着大檐帽,和社会名流们握手、吃饭、谈论政局和时新的花边小事。

我毫不怀疑如此频繁的社交在逐渐磨平我从军生涯的锐角,但我无法选择,甚至无法确定这件事的性质,争取广泛的国际同情必定对于我们小小的流亡政府是大有裨益的,但于我个人而言,我怀念那些能够和战士们一起冲锋的日子,也怀念那些我有明确目标的日子。

在这个雨夜,我从行李箱里拿出那把陪伴我十多年的VK步枪,把它挂在墙上。枫华古人说“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表达一种壮志难酬的悲愤。自然我没有喝醉,更没有做梦,但此时看着这把步枪,我回忆,并试图从回忆中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独特的“壮志”,它究竟应该在何方。

我拿出十多年前艾哈迈德送我的那支蓝色钢笔,曾几何时我羡慕过这位同僚,这位童年的好伙伴和帕恰尼尔的好战友能够鼓起勇气,离开军队,和爱人远走。

那,我想如今就是我也鼓起勇气的时候了。

人类需要回忆。

埃拉其共和国大校阿里·沙欣

AF-207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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