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先帝登基以来,我朝便大肆扩张,远征西域。祖辈积攒的人力物力,在野心勃勃的先帝手中发挥了全部的作用。
称帝数十载,征战数十载。
强大的铁蹄踏平了北方蛮夷,扫平了盘踞草野的巨兽,一直到达那冰封万里的极境。相传极境温度极低,大片土地由白雪冰块覆盖,天地震动,异象频生,素有死地之称。按照史书记载,先帝唯一一次派出的三万精兵,尽数消失其中,未曾归来。虽先帝那时已然赫赫威名,却还是无奈宣布了远征的结束。
话回于此,先帝远征乃国之创举,虽劳民伤财,有伤天和,却一部分解决了外族入侵问题,维护了国之安全。自先帝即位掌管朝政,国姓“李”氏成为正统。在这天子脚下,李氏的权利高人一等,闹得最后整个京城巴不得人人姓“李”。这样可笑的问题必然不会持续太久,随着太子继位后的一系列政策,拥有皇族血统的李氏也渐渐安分。除此之外,四大家族的崛起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柳家和颜家便是其中之二。
“传言四大家族的崛起,少不了一股强劲的推力。”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语回响在精致的小院当中。
此地草木茂盛,错落而栽,假山环绕。有一清泉自围墙流出,连接假山石岩,通过曲折竹竿提至顶处,然后顺着石缝滴落,溅在嫩绿青苔,洒在斑驳石板。
院内的一角独独种植着一棵桂树,它高约六米,树冠颇大,与这个如同袖珍小世界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树下的地面平整,桂树粗壮的根系凸显出来,将石板翘起,展现出了几分生长的恣意。
树下摆着一木制案几,端的是淡紫沉香。案几上摆放的东西极为精简,一盏茶,一个杯子。地上铺着一层毛绒软垫,一温良女子正装跪坐其上。圆月高挂,清冷的月光如纱,透过桂树枝梢披在女子身上。她温柔地将手伸出,把宽大地袖口轻轻折起,露出白皙的玉手。慢慢地把茶杯举起,看着袅袅热气逸散。眼神中闪烁着月下晶莹,水中镜花。
“小姐说的是。”
一旁的阴影中站着一名男子,他很好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动声色地融入身边的环境。
“我京城柳家素来与颜家亲密和睦,甚至是……可为何,如今颜家尽毁而柳家却越发壮大。”坐在软垫上的女子晃动着自己杯中的清茶,眼睛随着那热气而动,目光却是愈发的深邃。
“是因为这背后的推手……不乐意了吗?”幽幽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小姐的意思是……”
突然一阵冷风吹入院内,扰的树叶沙沙作响。原本升腾的雾气瞬间吹散,只留下清澈的玉液在杯中打着旋。
“慎言。”清冽的女声响起,不容置疑。
女子将手中的茶盏移至唇边,淡雅的清香仍是不散,许是什么名贵的茶种。轻抿之下,冰凉的液体浸润了双唇,更显出冬夜的冷寂。
将茶杯放下,女子伸出手指轻碰了案几上的茶壶。
“凉了……”
“小姐我现在就给您换上。”
“不用了,这样正好”女子出言阻止了一旁欲要将茶壶收起的男子,复又将茶被倒满。玉手将其托起,冰冷的瓷边透着凉意,女子面色平静地一饮而尽。
“咳……咳”
冰凉的液体一下子刺激了女子的喉咙,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咳嗽不止。原先有些苍白的脸色,却因此有些红润。
“小姐,您的身体弱,我还是护送您回房吧。”
女子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颤抖的身子,微微颔首,起身将摆放在一旁的布鞋穿起,抖了抖身上的衣物。
“呼”又是一阵猛烈的晚风吹入庭院,来势之凶猛,显示着冬天的摧枯拉朽。女子静静地看着桂树的摇摆,耳边的秀发却纹丝不动,缱绻地盘落着。好似猛烈的冷风遇上了一堵无形的屏障,撞不进去,只能无奈地徘徊着、咆哮着。
“小姐,慢行。”一旁站立的男子挥了挥手,瞬间将大风绞得粉碎。
女子抬步迈上坚硬的石板,长袍托在地上,为这个庭院添了几分华贵。
“对了,近日我要回一趟徐州本家。“女子面朝房门边走边说道。
“小姐,近日恐皇上要召百官面圣……这出城”一旁的男子静静对答。
“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
“不知”
女子默默走上阶梯,瞧了瞧已经不见踪影的月亮,幽幽一叹:“你去一趟吧,取一本族谱回来。“
“可小姐……”
“去吧,我这里不必担心”
“……是”
随着一声开门的吱呀,院内彻底归入了平静,没有一点生机,只留下那孤单的桂树凋落了一片不完整的叶子,来年的它,能开花吗?
踏入房内,女子脱下了自己身着的长袍,仅留下贴身的衣物。室内很暖和,让自己有些凉意的身体有了些好转。将自己的长袍挂好,女子瞧见趴在床边已然熟睡的丫鬟,便轻轻走去,伸出手在其额上一弹。
“嗯姆,小……小姐!我……你……睡觉吗?”被弄醒的丫鬟看着自家的小姐还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地晃着脑袋。
“婉儿,快去睡吧,天色也不早了。”轻柔地摸了摸还在迷糊的丫鬟的脑袋,女子的嘴角挂起了温柔的微笑。
“那小姐……,奴婢先退下啦。”婉儿愣愣地看着轻抚自己脑袋的小姐,幸福地垂下了头。享受片刻,便急忙起身铺好了床铺。
“这种事情我能自己做的”女子看着快速替自己铺好床铺的婉儿,嘴角的微笑又多添了一丝窘迫和无奈。
好不容易将婉儿赶回去睡觉,女子也坐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体想陷下去,长期积累的疲惫不知为何在今天一下子爆发。顺势躺入被褥,许是有点冷,女子不由得蜷起身子。长发被好好地打理靠在枕头一侧,今晚似乎与以前一样,可有些东西却开始不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