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二位将军,小女子,就在此别过了。”九万字一下山便向他和她告别,随着商队赴往京城。
回京途中,九万字掀起一边车帘,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天山上。
天山,阿雪,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你弟弟不在的时候!
.
天山脚下。
他和她,两人却谁也没走,就在天山脚下的落雪城的一家茶楼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湖之中,论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人多的地方,各类消息口口相传,虽说总是掺杂着许多假消息,但不得不否认的是,只要留心他人的交谈,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人多的地方有哪些?客栈,茶楼。
江湖多少旅人都要投宿客栈?那些人来自五湖四海,各方人马自然带来更多地方的消息。加之吃酒时的闲谈,自然轻易就能打探出你想要的消息。
而茶楼则更适合打探那一方地区近期的事情。因为进茶楼的,不外乎都是城内闲人。或许有一些人不是,但大多数人都是忙里偷闲或是忙完放松的。这一类人自然是常驻一方的。
他选的,是落雪城内客流最大的天香居。
不过刚落座,还未听清其他人的闲聊,他的注意反倒先被茶楼内的说书人吸引了过去。
那说书人一拍醒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身灰白小褂着身,只见说书人折扇轻摇,徐徐道来:“此处看官大多是在这天山脚下落足的人,想必诸位也都曾赞叹过这天山的雪景吧。今天啊,我就来给大家说说有关这天山的事儿。”
“且说这天山之雪啊,诸位也是见过的,但诸位看官可知,这天山之上,竟居住着一女子!”
“嗯?”他茗茶的动作一僵,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将那一刹那露出的锋芒深藏眼底。他朝说书人看去,近乎无声地说了一个字:“查。”
说书人似有所感,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微笑额首。
台下纷杂,终究还是一位不知何处的公子爷开口压下众人议论:“说书的,你的意思是这天山之巅有一位女子居住?”
“正是!”
“简直荒谬!”公子爷嗤笑一声,“凡人之身如何扛得住此等严寒?你这是在胡扯!”
说书人却是淡然一笑:“这位看官此言差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公子这等岁数,想必是不知道十数年前天山是什么样的吧。”
“是又如何?”台下公子爷怒道,他这是与说书人杠上了。
“要说这天山啊,十数年前还不是如今这模样,彼时的天山,风景宜人,气候宜人,实非如今银装素裹,这点在场大多数人都可以作证。”说书人停顿片刻,这一番话的确让许多人记起曾经的天山。
待台下人几乎都彼此对证后,说书人一拍惊堂木:“那么如今天山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这,又要说到另一件事了。”
“诸位都知当今沧皇是七夜煜夜,那诸位可知当今沧皇,还有一位不知生死的姐姐?沧梧的长公主,七夜雪。”说书人云淡风轻间又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台下当时就炸开了。
角落里,他捏着茶碗的指节泛白,她看着他,用眼神问他,要不要弄死那个说书人?
他却摇了摇头,江湖人,江湖事,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在这里这么做,只会让人更确信有这么一回事,倒不如让听众认为这只是说书人的一个故事还比较好一点。
但他未出声,却有人帮他出声。
“若你只是说有人住在天山之上,本公子倒还能勉强接受,但听你的意思,这天山之雪是由这个所谓的沧皇的姐姐,当今沧梧的长公主带来的?”
“公子果然聪慧。”说书人赞道。
却见那位公子爷一拍桌案,怒喝道:“荒谬!荒谬至极!以凡人之身,引自然之威,行天道之势?说书的,也真亏你敢说出来,说得出来!你们听得下去,我听不下去!本公子不陪了!”
说罢,转身含怒离去,人群之中,有几个仆人模样的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说书人却是不以为意,一拍惊堂木,又一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倒也非在下胡扯,只是传闻之中,当初长公主出生时,分明是三伏天,却在那一时间飘起雪花,从此京城大雪不止。不知这种情况,各位是否觉得熟悉呢?”
“天山飘雪。”他终究是忍不住了,坐在位置上,茗一口茶,后才继续说道,“阁下说的,莫非是长公主引得这天山飘雪?”
“在下先前不是回答过那位公子吗?”说书人合上折扇,手掩于嘴前,似有些不耐烦,“正是如此。”
“我也就一粗人,哪懂你们这么多边边角角的。”他放下茶碗,对上说书人的视线,“我只知道,当今沧梧的长公主,似乎不是你能谈论的对象。”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书人先收回了视线,说书人再次打开折扇,笑道:“说书人说天下事,三分真,七分假,无虚无实,无真无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几分真,几分假,自是由各位看官自行判断。既然这位看官不喜欢这个故事,在下换一个便是了。”
末了,话锋一转,看着他的眼神连带着言语都锐利起来:“只不过,下不为例。毕竟在下这生活,还是要过的,何如?”
他摆了摆手:“只要不是泄露军机或是牵扯皇室,阁下随意。”
“那边好。”说书人收扇起身,在台上向众人抱拳,“诸位,对不住了。今天这故事,怕是讲不了了,毕竟这位将军可是亲自开口。今天就散了吧,明日此时,在下依旧在此恭候诸位。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毫无眷顾地离去。
角落里,他和她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