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砰砰砰又是几脚,踹在了江恒的脑壳上。
江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脑壳都要碎开了一样。
“小淫贼,今天我可饶不了你!”
一阵吆五喝六的骂声传遍江恒的耳朵。
江恒感到身边至少有四五个人在围殴自己,然而他既睁不开眼,也还不了手。
他一阵阵头皮发麻,奈何眼睛已经被打肿了,竟然快睁不开眼睛了。
殴打又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了下来。
几口唾沫正中江恒的脸,接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几个人才重重关上门离开。
“这…他妈的…”
饶是怀沙公子脾气修养再好,这时候也不可能不爆粗口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什么冰凉梆硬的地面上。
平白无故遭一顿毒打,这种事江恒从来没遇到过。
而且江恒分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才对。
那晚自己独上天梁山,天梁山血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最后天珺宗宗主凤十三娘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这件事绝不会有假。
“怎么回事…”
江恒扶着脑袋,慢慢睁开肿胀的眼睛,看了看自己。
周身上下有不少被毒打留下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但是确确实实没有刀剑的伤痕。
胸口的伤痕也不见了。
难道说…天梁山之战是一场梦?
他感到身上一阵阵发紧,脚步也非常虚浮。
脑袋里出现了大量奇怪的记忆,好像这个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不对劲。
江恒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不对劲的。
怀沙公子身长七尺,玉树临风,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英俊少年。
现在这个身体至少比那个时候矮了一头,手脚也小了一圈。
“唔…”
他攥起了拳头,想试着用力,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想干枯的水井一样,一点都提不上来。
这身体感觉——竟然不是自己的。
江恒心里一惊,连忙寻找屋里能当镜子的东西,只在角落里看到一盆脏兮兮的水。
顾不得那么多了,江恒把脸凑了上去,才看到一张满是愁容的脸。
这绝对不是江恒。
万幸,这张脸虽然不好看,但也不算难看。
相对来说比较清瘦,有点纵欲过度的意思,和怀沙公子那种俊逸的脸并不是同一种类型。
“难道是…重生吗?”
一想到这里,江恒心里就明白了。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魂魄会被抽离体外。
这时候厉鬼幽魂很容易趁虚而入,占据身体。
可能是自己在天梁山上战死之后,因为死的实在是太惨,自己的魂魄没有被黑白无常勾走,在天地间当了一段时间的鬼,趁着这个身体的主人受重伤占据了身体。
这种情况有个说法叫“夺舍”。
“也不夺个好点的…”江恒忍不住埋怨了一下自己。
看来确实是夺舍无疑了,自己的魂魄一不留神溜进了这个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一般来说夺舍有两种,有从降生之前夺舍的,另一种是直接夺取快死的人的身体。
野鬼幽魂占据身体后,就可以当做自己的身体使用了。
想要占据活人身体,要么是野鬼主动使用强大的法力占据;
要么是像江恒这样,不小心就溜进来了。
反正身体的主人本来就要死了,无论夺舍不夺舍,这个人都要死的。
江恒倒也没什么负罪感,只是一阵阵的头脑发懵。
他环顾屋内四周,这里像是牢房一样,除了一个脏兮兮的水盆和角落里一个尿桶,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恒找到了一个还算干燥——但也不干净的角落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开始试着找回一点身体主人的记忆。
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李延海”,字临渊,是一个破落大户的公子哥。
李延海的生活轨迹好像很简单,江恒没三两下就捋清了。
这个人小时候家里还算有钱,长大后执掌家业又是吃又是喝,又是嫖又是嫖又是嫖嫖嫖,把钱几乎花光了。
最后竟然想要对孙家的大小姐下手,夜里翻墙进了孙家的院子,被家丁逮住了暴打一顿。
现在“李延海”应该是在大牢里面,刚刚是被孙家人又来暴打了一顿。
而李延海纵欲过度的身子受不了这种折磨,魂魄直奔西天而玩去了。
江恒坐在地上想清楚了这些,感觉头脑清楚了不少。
难怪刚刚那几个人叫自己“小淫贼”,这么一看挨顿打是应该的。江恒“活着的时候”,也最憎恶贪花好色之人。
打得好啊。
他忍不住给打自己的人鼓了鼓掌。
两手刚一拍上,一下就传来一阵剧痛。
……哦…原来是手指头被踩肿了。
不过惩罚李延海虽然是好事,但是现在李延海的身体里面已经塞进去江恒了。
江恒看着大狱的栅栏,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对面的监牢里面躺着一个胖大男人,看起来像一个小山一样。
那男人刚刚一直在地上躺着,这会儿才翻过身,一双米粒儿一样大小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恒:“喂,李公子,您老人家也来了?”
江恒楞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李延海了,连忙回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嘿嘿,李公子想开点。牡丹花下死,那做鬼也风流啊。孙家那二小姐屁股是有点意思,李公子来得不亏,不亏不亏。”胖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江恒搜索了一下李延海的记忆,想不起来自己是否认识这个胖子。
“恕我眼拙啊,您是哪位来着?”
“您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胭脂巷水仙楼的龟公啊,您不常去那儿玩儿吗?我爱耍钱,拿了老鸨的钱去玩,让人给抓起来了。”胖子得意洋洋地说,好像在炫耀自己的罪行。
江恒这才慢慢想起来,这个胖子是个风月场所的龟公。
李延海在这方面花钱无数,差不多整个脑子都是这类肮脏的东西。
江恒刚想起水仙楼,就一下从李延海的记忆里,回想起大量不堪入目的场景。
“我靠…”
这是江恒今天第二次爆粗了。
李延海这小子就是彻头彻尾一个败类啊。
手无缚鸡之力,腰无半枚铜钱,脑袋里面除了上床什么都没有。
自己怎么就夺了这种废物的舍了啊?
怀沙公子生前洁身自好,从不出入风月场所,严格来说,到死也没个交好的女孩子。没想到一复活就变成李延海这种人了。
江恒忍不住暗骂:
——老子贞洁烈男一辈子,怎么就这样平白无故变淫棍了。
——不过…做那种事情原来有这么爽吗…
一回想起李延海做过的事情,江恒竟然觉得,好像是有点爽。
这搞得江恒有点怀疑人生了起来。
胖子不知道江恒心里在想什么,热心肠地过来搭茬:“没事儿没事儿,李公子别生气。您这个,没大事。关三五个月就出去了。”
“怎么罚这么轻?”
江恒有些惊讶。
他平生最恨三种人。
人皮兽心的淫棍,死不悔改的废物,还有串通官府走后门的人。
这李延海占了两样,江恒心里已经非常讨厌这个人了,甚至巴不得他多关几年。
而胖子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您自己还不知道吗?您不是早就上下打点了知县大人那边吗?”
得了,李延海把江恒最讨厌的三种人都占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