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不只有天堂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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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老板，有胡萝卜……不对，是萌新，萌新，又见面了！前途可观的萌新！”
莉可抱着自称体弱多病、懒得走路的猫耳小天使希儿，刚走出居民区，就被空中那些背着弓箭飞来的小天使萝莉们包围了。
一个个小天使笑嘻嘻地展着羽翼，高高在上地悬浮在空中，萝莉面孔娇嫩无瑕，笼罩着纤细娇躯、不及膝盖的轻薄短连衣纱裙，随风摇摆，从这个角度看，还是若隐若现、容易看到禁忌领域，还是让莉可不禁别开视线，不好意思仰视……
不对！这次重点也不是这里！
“你、你们是之前攻击我的那些天使？！又来找我干什么？！”
莉可虽然没好意思抬头看这些高高在上、对下方毫无防备的小天使，却很快意识到，她们正是之前嚷着什么“判别善恶本性”、一见面就拿爆破弓箭射过来、炸得自己身首异处的那几个，不禁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萌新莉可，别这么戒备。我们可是守护这个冥界学园城的守护天使，而且你今早不是很漂亮地通过了我们的试炼吗？还碰巧玩出了舍己救人的高级效果，这是得给你打高分呀，搞不好，可以直接被分到A级学区？也许，还能成为这一届评选‘姐姐大人’的后补？”
说话的是其中带头的那个小天使金发碧眼，头顶有一根翘起的金色长呆毛，外表可爱，却是这些小天使萝莉之中笑容感觉最心机的那一个，纯真的天蓝色眼瞳大眼睛玩味地望着莉可这边，进而落到了莉可怀中抱着的希儿身上。
“呵？原来希儿就是分配给你的守护天使？那还真是不相配呀，像你这么有前途的萌新，配一个无能无用又病弱的残次品天使，这样下去，可是很危险的呀，劝你早点向学园申请更换天使哦。嘻嘻嘻……”
在那个呆毛小天使不无挑衅意味的不明发言之下，周边其他同来的小天使们都配合地嘻嘻窃笑起来。
而希儿只是目光黯然地蜷缩在莉可的怀中，没有跟她们这些明显不友好的同类搭话，白嫩纤细的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莉可垂下的褐色长发，就像一只受到冷落的小流浪猫。
原来希儿确实是病弱体质，原来所谓象征光明正义的天使也会冷落无能者、也会排挤弱小同类，原来在死后的冥界，也有这类跟人间相似的不平之事……
莉可虽然活着时候的记忆都非常模糊了，但还是隐约记得曾经看到班上有人欺负弱小可怜的同学，自己好像也曾有过遭人冷遇的经历，就像是沉积在记忆角落的污垢，即便死后记忆模糊不清了，依然难以完全忘却。
虽然莉可不知道，这位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冥界到底是什么，也不太清楚天使是怎么一种存在，但是天生体弱能力差的柔弱小天使希儿，在被同族轻视排斥、没人待见的冰冷环境中，那如小流浪猫般无依无靠的孤独，还是不难脑补的，倒是也并不了解其中的实情。
“萌新，萌新，我叫露蒂，是负责A级学区的上等天使，战斗力如你之前所见的那样，任何情况都能保护好你。我看你也算潜力股，接下来，还是让我代替病弱无能的希儿，来当你的守护天使吧？”
“不必了。”
那边，头顶摇摆着一根金色长呆毛的小天使露蒂笑嘻嘻地飞低凑近过来，也不知是献殷勤、还是捉弄人地要给莉可当什么守护天使，却被莉可三个字冷冷拒绝，脸上的表情连同头顶摆动的呆毛都是一僵。
“萌新？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好意就不必了，我已经收下了希儿喂养手册，打算对她负责，用不着谁来顶替。”
莉可心中情绪有点不平，感觉自家软软萌萌的小希儿遭遇不平待遇很可怜，不禁有点恼怒，回答那不明觉厉的什么A级学区小天使露蒂，用的也是不客气的语调，甚至都有几分高冷姐姐范了。
“你、你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我可是A级学区的高级守护天使！你知道在这冥界，守护天使的庇护是什么概念吗？！你、你、你……”
“咪？”
那边不只是小脸气红的露蒂，连周边其他小天使都惊讶得窃窃私语起来，仿佛看到十二点钟方向有个不识抬举的傻子。
被莉可抱着的希儿也颇为惊讶地以樱红色眼瞳的大眼睛望着莉可这边，小手握紧莉可的一缕头发，眼中当然有着不想被抛弃的希冀。
而莉可心中其实也没想许多，更不知道露蒂说的守护天使的庇护是什么概念，但是没来由地笃定，就算知道什么概念不概念，也不会为自己这么说而后悔，因为明显还是希儿猫娘萝莉小天使更软萌惹人怜。
“你、你很快就会后悔的！你这愚昧无知的萌新！”
那边，露蒂气鼓鼓地鼓起了小脸，一振翅，转身带领周围其他小天使们飞走了，只留下几片飘落的洁白羽毛。
“…………”
莉可无言地目送着本以为又会来考验、或是来找茬的她们什么都没做地倏忽飞远，也是觉得暗中松了口气，却突然感到轻柔的触感贴在了自己肩上，原来是希儿如同安心下来的小猫崽一般，将有点毛蓬的小脑袋靠了过来，轻轻磨蹭着，噌得自己脸颊与脖颈略微发痒。
“希、希儿？！这个……那个……”
“谢谢你，莉可……”
莉可被希儿的亲密举动搞得又不禁一阵面红心跳、有点慌的时候，第一次听到希儿声音轻软地以名字称呼自己，不知为何感觉非常萌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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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学园都市女校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是洁白的百合花装饰，很多地方都能看到白纸折成的蝴蝶成群飞舞，还有不知哪里随风飘来的七彩肥皂泡，在街道上折射大片斑斓的彩虹光影。
街上往来的行人基本都是那种跟真人一样大、会活动的木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貌服装各异，有的坐在街边长椅上拿着零食往嘴里塞，有的牵着会动的木偶狗满街遛着走，有的还开着机动车隆隆驶过。
就算天空中暂时不下天堂蒲公英雨了，这街上也暂时看不到巡逻飞过的小天使，这冥界学园城依旧是满眼奇异的风景。
前那些跟莉可一样，身穿纯白衣裙校服的美少女学生们，这个时间段大多数应该都为了修业，早日升上天堂而前去所谓的冥界学园上学去了，但是街上还能看到不多的一些白衣裙女学生。
只不过，她们都在鬼鬼祟祟地四处活动，满街东张西望的，好像急切地在寻找着什么，又各个神色紧张，又好像害怕着什么不知何时会袭来的危险。
莉可在抱着温软柔弱又轻巧的小希儿，一路心神荡漾地在街上散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街上那些形迹奇怪的女学生，有点好奇，听懒懒赖在自己怀中的希儿随口解说，她们是轮流出来课间实习的学生，是来街上修善行实习、积攒功德点的。
功德点……
莉可想起之前，在头顶上方突然弹窗显示的审判系统提示，意思应该是做好善事，就能获得功德点，积累很多很多才功德点，才能被判定为善人而升上天堂？
铛啷啷……
在莉可抱着希儿，信步走到街道那边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铛啷有声的轻响，仔细一看，是那边一个路人打扮的人偶刚刚随手丢下了一个喝空的饮料罐，虽说它作为一个机关下巴开合、喝下饮料也只会从颈部与身上漏出的木偶，却还是人模人样地模仿活人般、喝了一罐饮料，且毫无公德心地随手将饮料金属罐丢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莉可刚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街道那边几个同样闻声猛地转过头来的白衣裙女学生都毫不犹豫地狂奔猛扑过来，离得近的那个甚至如饿虎扑食还是恶狗扑屎一样，飞身猛扑向地上的饮料罐，仿佛在抢掉落的黄金。
“善行捡垃圾！功德点到手了！”
“休想！是我先发现的！功德技能：勤奋的速度！勤奋学习，提高效率！”
那边，那个最先扑到地上抢过饮料罐的女学生激动地连滚带爬，匆忙冲向最近一处的垃圾桶。
而旁边另一个没赶得及的女学生，突然恼火地念念有词地大喊着什么技能，如施展法术般、身上笼罩一层白光，身影瞬间加速到拖出残影的高速，冲过去劈手夺过第一个女学生手中的饮料罐，抢先一把塞进了垃圾桶。
下一瞬间，那个发动加速技能的女学生头顶弹窗显示审判系统的文字，善行：捡垃圾维护城市卫生，获得功德点+1。而那个被横刀夺点数的女学生只是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赶去寻找下一处做善事的可乘之机。
“刚、刚才那是……那个女生身上发光了？！”
“咪……是审判系统附带，法术技能一类的东西……做善事积累功德点越多，越能提升品德境界修为，能用的技能就越高级……解说好麻烦……”
希儿因为被莉可一路抱着，没法让莉可翻看附带不少冥界设定的喂养手册，只能她亲自解说，却还有点懒得说话，解说起来语调轻飘飘软趴趴的，倒也别有一番萌点，不对，重点不是这里。
之前莉可在被小天使们炸掉脑袋之后，也是由周边的白衣学生们帮忙施展什么法术，说是什么“温柔的治愈”还是什么的，发出粉色的柔光，很快奇迹般地接上了自己的脖颈，虽说在这冥界已经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老奶奶！您是要过马路吧？！就是要过马路没错吧？！请让我来扶您过马路！”
“老奶奶！还是我来扶您过马路吧？！我品德境界高！做好事上瘾啊！务必让我来！”
“你们都走开！这个老奶奶是我先发现的！都别跟我抢！功德点是我的！功德技能：爱的力量！爱的力量无限大！”
莉可这边还没从女学生突兀疯抢一个饮料罐的惊变中回过神来，那边又有好几个女学生争吵叫嚷地围着一个好像要过马路的拄拐木偶老奶奶，抢着扶|她过马路，推挤争抢得她手中的拐杖都掉地上了。
其中更是有个女学生直接发动技能，身上笼罩上微微的红光，凭着法术带来的怪力，一把抢过木偶老奶奶，举着就往马路对面冲。
与其说是扶老人过马路的善行，简直就像扛起老人就跑的绑架，只为了按照这冥界学园城的规则，积累功德成绩。
先不说这样拿没有生命的木偶模仿善举算不算行善，反正她们这就算是行善，也只是为了自身的面子与利益，为了有机会上天堂而装善人，还真是有点令人无语的感觉。
“恶心……这恶心的伪善……”
恰好就在这时，那边忙着“干善事”的发动技能扛着老奶奶木偶跑的女学生突然动作一僵，因为扶|她，不对，是她扶的那个老太太木偶体内突然传出一个阴冷女声。
紧接着，整个老太太木偶咔哒咔哒作响地剧烈抽搐抖动起来，从其开合下巴的木偶机关嘴中涌出大量黑雾，凭空凝聚成一只满是倒刺的异形巨大魔爪，猛地横挥一扫，猝不及防地将木偶身旁的三四个女学生一并狠狠拍飞开去，血肉横飞的场面，引起街上附近其他几个抢着找行善机会、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女学生恐慌的惊叫。
“即便身死之后，依然只会搞这种虚伪的善举……实在恶心！”
随着那阴恻恻的女声低语，从倒地的木偶口中涌出大量黑雾，凭空凝聚成一个半人不鬼的女性身影，胸大腰细臀部翘的火爆魔鬼身材，穿着抖S女王般黑色皮带缠绕成的暴露服装，双臂都是黑色肌纤维外露、长满尖刺倒钩的异形巨爪，身后拖着黑色的细长恶魔尾巴，头脸上蒙着黑纱、看不太清面容，却有一双火炭般明亮的红瞳从面纱中透出狂暴的凶光。
“凭这种伪善的功德是没法上天堂的！不如趁早把你们都拖下地狱tiao教成绒布球！！！！！！！”
“恶、恶魔？！有恶魔藏在木偶里？！救命啊啊啊啊啊？！”
在抱着希儿、碰巧路过的莉可呆然的注视下，那边街上几个被拍飞的女学生身体残缺地在血泊中挣扎，而那被称为恶魔的面纱女怪已经大吼着，对她们举起了残害的利爪。
在这位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冥界，会有天堂的蒲公英，如无关痛痒的祝福般，飘落而下，也有地狱的恶魔，会从黑暗的深渊中悄然爬上来，伺机将迷途的人们拖下地狱。
已死的人，在这冥界确实不会死第二次，但是一旦被恶魔抓住拖入地狱，就会被污秽与黑暗浸染、永受酷刑折磨与业火焚身的煎熬，万劫不复、永无离开地狱的可能。
那是远比死亡还要可怕、令人难以想象的永恒痛苦绝境，相比之下，魂飞魄散地消失都是轻的。
这冥界学园，本就是个专心行善积德修业也很难上天堂，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恶魔拖下地狱的危险之地，所以才有随身照顾的守护天使来保护学生的规定。
莉可偶然摊上的守护天使又是确实娇弱、战斗力低的脆弱猫娘希儿，甚至指望不上她的保护，所以之前战斗力强大的高级天使露蒂才那样嚣张自傲地声称莉可很快就会为没有选择她而后悔……
话说，露蒂这说辞莫名像是插足失败的小三？不对，重点更不是这里！
此时，初来乍到的莉可偶遇面对了这冥界最危险的、专门将人们拖入地狱的危险存在，面对其他学生落在其魔爪之下、需要抉择是冒险救人、还是趁机逃跑的局面，反倒更像是在接受善恶考验、一个选择失误，就会下地狱的神之试炼情境了。
这里是介于虚实夹缝之间的浮生幻世，是考验死者善恶决定一切的学园都市型虚拟试炼场，也是位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战场，萦绕着层层掩饰残酷真相的迷雾，徘徊着不知多少无从解脱的黑暗。
善与恶的抉择，即便在死亡降临之后，依然纠葛着人间万事万象，不留任何安息的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