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那场“约会”,在我和她归途上彼此默契的沉默中结束,我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但我想起了更多的东西。
回想着蒋语诗那双闪烁着渴望的眼睛,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那双眸子令我如此痴迷的原因,我看到了那原本属于我却弄丢了的执念啊!
我用力晃了晃头,想要摆脱那些所谓的思绪,让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接下来的社团足球活动。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旁,我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
“蓝兄,有些时日没一起踢球了呢。”那是好久没有出现在绿茵场的冉立瑜。
我惊讶的瞪着眼前的他,还是那种大大咧咧的面孔,夹杂着一些残留的沧桑。
“你....我....”我开口想说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打断了我,有些“生疏”地笑了笑,就像是在寒风中冻僵了后还在恢复的肌肉一般,但相反地又是那么地生机盎然。
看着有些笨拙的他,萦绕在我胸口的是紧紧交织的愧疚和温暖
“走,踢球去!”我摸了摸头夸张又由衷笑了笑。
他裂开了嘴角,用夸张的笑声回应着我的夸张,或许我们都在逢场作戏,又或许我们都在尝试着告别。
———
不得不说我很喜欢在球场上的感觉,我喜欢在球场上的奔跑,我从来不是一个脚上技术细腻的球员,也不曾拥有过子弹般的速度,但每场球,我都习惯与热爱拼尽肺叶中最后一口氧气的感觉,口中伴随着一丝血气的大口喘息和通过肌肉神经传递到脊髓的乏力,让我可以得到宝贵的冷静,然后做出理智的每一脚出球。
然而,这次让他们失望了...
金浩轩愤怒的挥舞着双臂,宣告着他的不满。
“为什么不传,几次了,你在干什么啊?”
我大脑早已恍惚,我捂着胸口,手掌下传来的是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我感觉很难受,我想发火,无论什么,我只想咆哮,哪怕最后声嘶力竭。
接着,我感觉到猛烈的摇晃感,在地动山摇中,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传啊,好兄弟,你平时不是这样踢的啊,搞什么飞机?”金浩轩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死死的瞪着我
我把我的目光移开,就像惯性驱使的动作一般熟练,我瞥见了一旁的冉立瑜向前重重地迈了一步,又重重地停了下了。我感觉有些东西像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涌入了我的心口,我攥紧了双拳,猛地转过头来,在此刻我和他四目相对,在他的眼珠中,我觅见了惊讶、惶恐和一丝不安,我感觉他按在我肩上的双手似乎在巍巍发颤。
洪水般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快速蔓延,但又如潮落般快速平息,我松开了攥紧的双拳。
“哎,我的我的,今天人有点不大对,好不意思啊轩总。”我微笑着说,就像dna转录出来的本能一样。
“没...没..没事,我们接着踢。”他的词局断断续续,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着。
接下来的比赛,不,应该说接下来的日常,就是我接着扮演那个全场飞奔,又默默隐身的角色,回到了本就应该的样子。
比赛后,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我脱下了球衣,看着着镜子里的肖像,想着:
这个角色就暂停了吗?那么下一个又是什么?明明早就阻断水源,为什么还会有洪水的决堤。
我低着头,感受着水龙头喷出的凉意,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搅乱着我的心。
我想着,揣摩着,思考着,脑海中,蒋语诗的背影和某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交织在一起,似曾相识,又遥不可及。
“那个...”身后响起的是冉立瑜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他抬了抬右手,又放了回去,脸上写满了犹豫。
“没...没什么。”
“...”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我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很抱歉,我没有能力帮助你,那样做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一意孤行。”
“是因为那件事,你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我也不明白。”
他低了低头,又猛地抬头。
“是,我很生气,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你们都要置之不理!还有他们明明参与过,出了事情就想要撇清关系!凭什么就我一个人面对!”
他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回荡在这厕所几乎封闭的空间里面,考量着我的心脏。
他又笑了笑,似嘲笑,又似解脱,他笑着说: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刚刚在操场上,我想要上去帮你,却好像被镣铐铐住了一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受过伤害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
“......”我开口想要反驳,却根本无从说起,就像如梗在喉一般。
“我也累了,不想在提那件事了,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我想要翻过这一页。不过我是幸运的,还有那个家伙帮我,让我还不至于变成孤家寡人,不过也是你的从中串掇吧。”
听到他的话,瞬间一切都明了了。
“是啊,你是幸运的。”
接下来的晚自习,我心脏一直都在躁动不安,我寻找着,总结着,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拿着别人的付出当自己功劳,明明不曾去努力却又想着不劳而获。
可是还有我始终琢磨不透,早已承认能力不够的我,为什么还会心怀期待。那些我原本已经放弃的东西,又开始吸引着我。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无因可寻又强烈如刻骨般的厌恶。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期待的自己,和那个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