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约会在双方的精神上产生一种特殊联系，因此这种搭档一般都会发展出惊人的友谊，甚至更深一步——节选自伟大勇者的研究日志。
“你的老师是那个……伟大勇者？”
柯明终于彻底放弃了思考，既然不能阻止这个世界改变自己的思维，还不如躺着让自己舒服点。
“算，算是。”上次提到伟大勇者的时候，艾希的表情也比较微妙，这一次甚至因为咬紧牙关而全身发抖：“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很明显，她只不过是羞于承认；虽然身体发育程度和柯明相仿，然而却还像个青春期的小孩子一样不坦诚。
“原来如此。”这个信息柯明一下子就接受了——和那些惊人的东西相比，这简直是小儿科。
“喂！你，你为何毫无反应！”艾希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叉着腰用手点指柯明的鼻子。
在回答艾希的问题前，柯明先感叹了一下艾希的身高。他自己差不多一七五，而经过良好锻炼的艾希，至少一七二。而且她明明比柯明矮，产生的压迫力却好像一个两米高的壮汉站在面前：“需要……做什么反应吗？”
艾希刚想说些什么，结果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站在原地着急了一小会儿，她别过身去好像在与柯明赌气。
虽然场面有点尴尬，话也似乎被聊死了，可现在的柯明已经开始习惯被爆炸性消息冲击，甚至主动上去询问对方：“比如，我应该称赞你一下？”
柯明没等来回答——如果肚子被狠狠来了一下算的话，那确实有回答。他当然明白艾希留手了；不然以她的力量，柯明一定已经飞出三米开外。
“窥探别人的过去，可不是礼貌的行为。”艾希又转了回来，满面羞红；由于过于激动她扑上去一把抓住了柯明的衣领。
“明明是你先说的……”柯明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还得挨打，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了嘴：“好吧，我敬爱的战争使，要如何才能原谅小人我？”
这话似乎很有效，也许这种自尊心很强又很单纯的女孩子很喜欢听恭维的话。但显然是柯明想多了，艾希虽然松开了他，但转身就往洞外走。
“女侠留步！”
柯明赶紧追上去，好在对方走得不算快，即使是他这种杂鱼体力也勉强跟得上。艾希也冷静下来很多，但嘴上依旧不打算饶过柯明：“那，你打算付出怎样的代价？”
“啥？哦，我，我可以当你小弟。”一听事情有转机，柯明赶快附和起来：“老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不失去这么条大腿，柯明本来不怎么会吹捧别人，硬生生憋出了阿谀奉承的能力。
虽然嘴上溢美之词说得天花乱坠，但柯明心里却一直在感叹，感叹艾希果然如伟大勇者说得那般不坦诚。
“嗯，很有诚意。”艾希脸上浮现一抹不容易察觉的笑容——只是柯明的行为太过搞笑而已。
于是话题在艾希憋笑柯明擦汗的情况下中断了，这种尴尬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二人走到下水道出口。耀眼的阳光从井口投射而入，晃得二人以惊人一致的动作挡住了视线。
“大姐，接下来，你打算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
“这样，就能把数据同步起来了么？”柯明把契约机放进一个“座式充电器”中，屏幕亮起显示正在下载。一旁的接待员点点头，而后从艾希手里接过一点现金。
“以前要更麻烦一些。”在城里兜转了好一会儿，天色也逐渐晚了下来。艾希提议先到城市中心一趟，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况：“为了方便，老师在契约机里添加了额外的东西。”
“是吗，比如地图一类的？那还真是方便。”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柯明故意打了个马虎眼——然而他这一身衣服已经在这中世纪风格的街道上，吸引一大票注意了。
不过柯明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些，契约机上登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而且比之前那些东西好接受多了。这东西操作起来和手机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有心灵感应这种功能，连柯明都开始感叹魔法的便利。
在这座城市的地图中，柯明被一座雕像吸引了。情报给予了这柄“战斧”详细的介绍：为纪念战争使而立。设计原型是战争使在最后一战中使用的武器。
“艾希，这上面说的是你吗？”柯明把契约机递了过去。
艾希接过契约机，轻叹一声：“是又如何？往事不要再提。”柯明似乎听见她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没能都救下来。”
在追问和打岔中，柯明选了后者，毕竟揭人伤疤不是好事：“好吧，那你知道这上面什么地方能弄些钱么。”
“就在前面。”
顺着艾希的手，柯明看见了一座气派的建筑。披坚执锐的人们进进出出，手拿钱袋的人欢声笑语，黯然落败者也未灰心丧气。柯明仿佛看见了原本世界下班时的景象，但显然这些人不是职员。
“去冒险者工会看看，也许有工作。”
正当二人打算赶在关门前进去看看之时，一个冒失的壮汉不小心撞到了收摊回家的老者。这一下可不要紧，老者摔出去好远，正躺在柯明面前。
世界瞬间安静了，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乎还有人感觉附近有乌鸦正在起飞。
“艾希，帮我拿一下。”柯明将契约机递给艾希，作为一名医生，救助伤者是第一要务。管不了那么多了，柯明跪下去听听老人的心跳与呼吸，而后开始尝试给他做心肺复苏。
他哪有时间去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现在他只能尽力把毕生所学回忆起来，挽救一条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艾希在接过契约机的瞬间，用其“切断了过去的一段时间，并保存在契约机内部”。简单讲是照了张相，避免老人之后因头脑混乱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烂好人。”艾希看着一直在地上施救的柯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柯明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手臂已经酸得几乎无法再次发力；但他还不能停下，病人的心跳有复苏迹象，哪怕只是这么一点希望，都能成为一位医者永不放弃的意志。
“拜托了……一定要清醒过来。”柯明的祈祷引导了奇迹的发生：老人的心跳与呼吸在他的大脑受到损伤前恢复了。幸好老人并未受到外伤，只是猛然的冲撞导致背过气去，很快便苏醒过来。
“好样的，小伙子！”围观的群众开始欢呼。
“谢谢你，年轻人，要是没有你老朽已经驾鹤西去了。”老人握住了柯明的手，不住摇晃着以示感谢。
“应，应该的……”柯明把老人扶起来以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此时一个打扮的像个工作人员的人走上前来，拍拍柯明颤抖的胳膊：“小子，能不能留下你的姓名？”
“呃……没那个必要吧。”好说歹说，终于在不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同时，离开了人群。艾希坐在一座房子的屋脊上，俯瞰着“做了英雄”的柯明走向了她。
“大姐！我没给你丢人吧。”柯明嬉皮笑脸地对艾希打了个招呼。这个角度本来能看见什么，但艾希穿了条短裤——实际上柯明累成这幅模样，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辛苦了，柯明。”艾希跳了下来，出色的身手让她的落地悄无声息：“还请，不要叫我大姐。”
她咬着嘴唇，面色又泛起了红晕：“我们，还不熟……”
“收到，长官！”柯明用颤抖的手勉强敬了个军礼，本想耍个帅，结果被肚子的轰鸣声打破了气氛。
“艾希，你看……”
“好，这顿，我请。”二人肩并着肩，向着地图上标记的饭馆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泄露出的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