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博士想和干员打好关系

作者:斐竹SIX 更新时间:2019/12/13 17:26:26 字数:3567

刚刚从那口棺材一样的维生舱里出来的时候,身体很僵硬,脑子里也像是下过雪的湖面一样无法泛起波纹。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是空空如也的——实际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一直如此,那时靠着潜意识深处的本能指挥了几次作战,全凭好运以及敌人的目标不是我们,才得以蒙混着取得了胜利。那时候阿米娅很失落,失落于我无法记起她。

实际上我无法记起所有人。其他人见到我之后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后来回到了罗德岛,除去工作以外的时间,我都用以修复我环形断裂的人际关系网络。我去拜访我的干员们,和他们一个一个聊天,或者是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注视他们之间的互动。

既然已经失去了过去,那不如从头开始吧。凯尔希医生这样对我说。这是很难得的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温柔的劝慰,真不像她,所以我记得很深刻。

我从新开始认识每一个人。真是因为这份从零起步的陌生,似乎反而让“我”在大家眼中失去了一份“严厉”的隔阂,使得我更加容易地融入了他们之中。没什么避讳,也没有拘谨。很长的时间里,我像是一只乱窜的卡斯特在几个休息室之间游荡。

休息室是罗德岛的特色,不得不看。干员们喜欢自己动手,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其装点出不同的风格。有时我会在四楼的快捷披萨店点一份披萨,不过很快安塞尔过来,训斥我不要吃太多夜宵。为了躲着他,我又到二楼的音乐室去听红豆练琴,音乐室挂着好多风格各异的乐器,有些是干员们定制的。我把订购采买的记录表都读了一遍,发现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见识到了某些干员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们的音乐爱好。

一楼甚至有一间利用动态墙纸复现出来的汐斯塔海景小屋。不过斯卡蒂很少在那里出现。她说汐斯塔的海洋根本不是真正的海洋,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湖泊。所以说之前我在那里想要蹲到她唱歌是一个完全错误的计划。后来我有好好反省。

有一些干员很难见到:一种情况是经常出任务,并不在罗德岛上。这倒好办,因为我把所有的出勤情况表单都背下来了,白面鸮都夸我“博士的数据库非常完善”,任意说一个干员我都能说出他的调度情况。另一种是因为源石技艺自身存在感比较低,比如狮蝎这样。说老实话,在我背下全舰艇几千号人的花名册,并且因为提前处理完了工作在甲板上晒太阳并且默数的时候发现有一位从来没见过之前,我甚至不知道罗德岛有这号人……我迅速弥补了自己的错误。只要有心去找,还是不难找到她的。我和这个内向的小姑娘迅速做了朋友。

最后一种,则是擅长隐蔽,而又习惯于隐蔽的。比如红。红真是……让我非常困扰。我从来没有在休息室里见到过她。我询问了凯尔希,这个婆娘也遮遮掩掩不愿意告诉我她的行踪。最后还是偶然在控制中枢见到了红。红总是有一些天真而可怕的发言,让我虽然身在罗德岛,却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宛如置身于人间地狱——后来我发现红其实一直都青睐信任着我。然而她的这份信任太过沉重了。在罗德岛,我认为只有我和凯尔希可以承担这份信任。就连阿米娅,也太早了——可是那个孩子迟早也要担负起来。

红的档案凯尔希一直不让我看。不过回到罗德岛不算太久,我已经有办法绕过她的权限了。看完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封存,然后提高机密防护等级。

还有,究竟要不要给红和鲁珀干员适当的接触机会,成为了我一个研究项目。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忘掉那些该死的合约,该死的天灾,如果没有这些实际的困扰,生活倒是真的算得上惬意。我路过加工站,进去讨一杯水喝,看看是不是又有刚来的新人被怂恿品尝了糖块或者白马醇;我走到过道上,一听到电锯和破窗的声音,就知道预备组A6的孩子们在吵吵闹闹。

有时候我看见穿着靓丽的俊男月见夜被关在门外,我靠近他之前他一脸抑郁,刚刚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露出一脸笑容来。我看到他脸上有淤青,问他是谁打了他,他立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看那伤痕的形状就知道是梓兰下的手,还是他又搭讪了崖心被她哥揍了一顿。

我有时候颇为羡慕他,一个人怎么才能做到脸皮这么厚啊。如果我有月见夜十分之一的搭讪技巧,对话干员的计划会加快一倍完成。

可惜我是个喜欢沉默还喜欢把自己锁在大帽子和面罩下面的人,所以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

更何况,干员们的情绪也时时刻刻在变化。砾已经有很久没有在亲近我了,再见到我的时候居然总是会露出尴尬的表情而离开,这和她从前完全不一样;蓝毒和格劳克斯腻在一起,我终于不用品尝她制作的小蛋糕了,虽然闭上眼睛体验的话味道会很不错。和白金谈话之后,更加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虽然她总是嘟囔着少女心,但我感觉她和我聊天时似乎却在对临光打什么主意……

……

还有一个难以对付的干员,鳞尾。

鳞尾的履历让人惊讶,到不是指他在体检和测试里展示出来的实力,或者和红交手的时候……而是那份权限档案里的叙述。

我一直坚信他是忠诚可靠的。但是结合凯尔希见到他时必然转阴的脸色,反复拒绝让他进入S·W·E·E·P小组,以及阿米娅见到他时不自觉的轻颤……我觉得档案里记载的是真事。

而他的过去呢?

鳞尾不肯说,谁也不知道。他和红一样神出鬼没,有时不自觉的轻颤……我觉得档案里记载的是真事。

而他的过去呢?

鳞尾不肯说,谁也不知道。他和红一样神出鬼没,有时我抬头偶尔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他,他就冲我神秘地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我试图与他约会密谈的时候,他总是拿四个字敷衍我,随后转身从我眼前消失。

“时机未到,博士。”

时机未到,总是未到,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已到呢?我与其他人都多多少少聊过几次了,只有和鳞尾——他还完全是我未知的神秘区。

但今天,他却主动出现在了我面前。在我去控制中枢的路上,他拦住了我。

鳞尾是个萨弗拉人。和岛上其他几位萨弗拉干员——比如12F,伊桑还有巡林者不同,他的外貌没有那么强烈的返祖倾向。他是个长相阳光的少年——如果他身上没有那种神秘的气质的话,可以这么说。他的头发属于偏硬的那种,杂乱蓬松像个刺球,颜色偏灰,长度差不多搭到肩膀上。他总是穿着灰色的连帽衫,帽子很大,整个头都扣在里面。这让我怀疑他是否和我一样喜欢准备很多套一样的衣服。两手插在肚子前面的兜里,运用奇妙的技巧站立在各种平面:今天是正常站在地上。而且,还把兜帽掀了起来。

鳞尾有一条令人印象深刻的尾巴。那是一条萨弗拉的尾,却像是象鼻一样长而灵活,表面布满坚硬的鳞片。尾巴呈扁长的形状,是鳞尾的第三只手。

“博士,去休息室喝一杯咖啡吧?听说他们把B204改建成了龙门有名的炸鸡店,有一款叫做‘冰美式’的咖啡很赞哦?就是一次必须点三份,我一个人喝不完,要一起吗?”

这种奇特的邀请……

我并非没有收到过干员的邀请,但是来自鳞尾的的确是第一次。可是,

“稍微有一点工作还没有做完……可以稍等一会儿吗?”

“工作而已,拖延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

“你在担心什么?是——‘博士,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现在还不能休息哦’?”

“什么,阿米娅?”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声音似乎来自于眼前。“鳞尾?你能模仿别人的声音?这种源石技艺……”

“不是源石技艺哦,只是一点小技巧。”鳞尾恶作剧成功,咧嘴笑了笑。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以往少数见到他的时候,他从来没笑过。“博士,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我的故事吗?今天就可以告诉你,完完全全地告诉你哦。”

这份诱惑确实有些大。工作什么的……之后再做也可以。

我有预感,他真的会全部告诉我。比和任何一个干员的约谈都漫长,把他的一生都讲述给我听。我不知道这份预感从何而来。

我们走进了B204,房间里没有人。他神态自若地用什么东西朝着门框捅上去,一会儿冒出两个电火花。

“你在做什么?!”危机的警觉让我汗毛倒竖,本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封锁在一个空间里,和一个危险生物一起。

“不要紧张,博士。”鳞尾随手一抛,他捅门的东西被尾巴卷走藏起来。“我会推给流星小姐的。就说是她不小心弄坏了。”

“重点是这里吗?!”

“我只是想和您独处——一会儿有求于您。如果您不答应的话,独处方便武力威胁一下。”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啊?!”

糟糕,好像要化作吐槽役了。

没想到鳞尾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也是这种答非所问的类型。

“先说一点吧——从今往后,我可能不会在主动揽上那些高危任务了,博士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为了罗德岛的发展,我们也会通过信使的合约网络,或者别的渠道,接取各种各样的任务。完成任务,获得一些物资,或者换取货币……

但是绝对不能以干员们的生命为代价。物资虽然珍贵,也远比不上最基层的干员的生命。如果任务的威胁评估太过于危险,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参与。

——鳞尾算一个我管不住的。他总是带着伤和完成的证明直接回来。他出岛根本没有通过申请。每一次质询他,他总是用“处理一些未尽的事情”来搪塞。

“不如说,你不再自作主张,反而正合我意。”我不客气地从他手上夺过他刚刚冲的咖啡。不用怀疑,这是他开启咖啡机冲好的,所以不论他冲咖啡的技术好坏都不影响。“你终于可以好好遵守一下罗德岛的规矩了吗?”

“噗——”

我的天?这咖啡怎么那么难喝?

站在我面前的鳞尾身形一闪,神奇地躲开了泼洒的咖啡。他朝后一跳从容坐上了椅子。

于是,这个下午,在劣质咖啡豆难以入口的酸涩气味之中,他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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