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德米拉小姐救了你？”
“没错。”鳞尾略显得诧异，看向我时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博士你知道她的名字。”他说道“名字”两个字的时候微微停顿，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真名”。在整合运动，他们似乎也以代号相称。
“我从凯尔希那里了解过一点。”
个屁。
我不是从凯尔希那里了解，而是千方百计才搞到的一点情报。比如拜托白面鸮小姐查询资料库底端的历史资料啊，比如用尾巴来贿赂红啊……唔，有点愧疚了。
凯尔希总是对我有所偏见，不，用“成见”来形容更加准确。她知道我已经不一样了，但依然会下意识用大概“从前”的态度来看待我。我吃了不少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烦死了，这个臭婆娘。
什么都不告诉我，一个人扛着不累吗？
……例如柳德米拉，或者弑君者。这是另一个沉重的故事。
“等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实话，鳞尾讲述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但是却有一种让人身临其境的魔力。我完全沉浸在他的故事里，仿佛穿越到了一段历史里去观察。如果不是我有同一时间在脑袋里思考联系多件事情的习惯，几乎忘掉了他故事里一些表层信息。
“你后来进入了整合运动？”
“是啊。非常合理吧？”
“是很合理。”我没有感到意外。按照鳞尾的人生经历，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是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好好填进个人履历里呢？”人事部的干员会非常不快乐的。
罗德岛的招募标准是不计出身，有能有志之士来者不拒。我们不是没有招募到过前整合运动的成员——而且恰巧也是萨弗拉。不过这就导致许多细枝末节的方面不太严谨，比如档案。但是也许加入我们时的考核可以先行放过，可最后归档工作还是要做的。许多人事部干员都在抱怨自己的工作就是给招聘是豪爽拍板通过的上层擦屁股。非得一个一个约谈不可，一个个都不会写简历——尤其是鳞尾这样特殊的十天半个月明明都在罗德岛航母里却从来见不着人的。据说梓兰女士被人事部请去帮忙填补他的档案时被气得昏了头，失手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人事部干员的位置上——梓兰从来没有加入人事部，尽管经常帮一些忙。
“那时候，还有些事要解决。”他没有明说，但是我明白。如果他真的写了，那么后来那些违规出任务的行为倒是非常可疑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他是间谍。
“我们接着说吧。”
我点点头。
“那一天，恰巧整合运动冲击了那片矿场，在时机错过太多之前打到了我们那片儿地方。科罗斯塔被他们救下来，并且给弑君者指了路。接着他来到了那栋别墅，把我救了下来。她给了我刀，让我小小地报了仇。”鳞尾停了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博士。”
“我一无所有，我只剩仇恨了。”
我明白。
我能体会。
“我把老板拖进了房间……然后发生了一些你肯定不会希望知道的事情。”
……唔。我大概能想到吧……
“然后……我就成为了整合运动的一员。不可否认，暴乱确实让我们获得了一些应有的权利。每个人都在伟大的塔露拉的领导下熠熠生辉，哪怕吃的穿的依然很差。从来没有人抱怨。如果有，那么一定是他没见过塔露拉。”
……鳞尾给我的印象是冷静地像机器一样。他忽然说出这么狂热的话语来着实让我有一些毛骨悚然。我观察着他，他依然冷静，眼瞳宛如一轮潭水。我才安心下来，知道刚刚的话语仍旧属于“讲述”的内容，他现在不是这么想的了……吧？最起码他现在的神情和他的话语不匹配。
“但是，罪孽也开始了。”
他说。可是……
我没看出他有愧疚。
